《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123、123

　　持续一个多小时的会议过去，楼门打开，穿着各式制服的人陆续出来。曾凡和王队并肩走下台阶，神色轻松，各拿一个小盒和一张奖状。

　　王队说：“你小子行啊，又拿个二等功。”

　　“你不也拿了吗。”曾凡说。

　　“说真的，”王队搂住曾凡的肩膀，“这几年你是真行，牛如老子也得跟你说声佩服。你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降低的伤亡率？都接近零了。”

　　“训练，做好行动计划。”

　　“还有呢？”

　　“没了。”

　　“这就完了？”

　　“完了。”

　　“你就糊弄我吧，”王队放下了跟曾凡“哥俩好”的胳膊，“去年你就这么说的。”

　　“事实就是这样，”曾凡笑看他，“大方向都告诉你了，更细致的没法跟你说，不同的案子有不同的解决方法，而且也不一定适合你，如果把你拐偏了，你又要来怪我。——你听我说完。你和我的分工本来就不一样，你是攻坚，有伤亡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知道，我这不是难受吗。”王队“唉”一声，“人是我选进来的，天天盯着他们训练，然后再把他们里的谁谁谁送走。我难受。”

　　曾凡拍拍他的肩，“尽到自己能做的吧。”

　　“你也不多安慰我几句。”

　　“怎么安慰？”

　　“今天就跟你吃了，不是，这几天放假我就跟你混了。”

　　“好不容易放个假，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们队重组以后和我们一块训练，我都观察一年了，没什么特别的。你们伤亡率低，你小子肯定背后下苦功了，我得近处看看。”

　　曾凡无奈苦笑，“下的哪门子苦功。我去干了什么，你能不知道？你就死心吧，有跟着我的时间，你回家休息休息，不想休息，多看点书，长长脑子行不行？”

　　“你没脑子。”王队说：“你小子也是不容易，都三年了，她人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你还惦记着，头发都快全白了。唔，骂痴心人我良心有点疼。”

　　“你要有良心，以后选新人你别跟我抢。”

　　“那不行，一码是一码，工作上的事论工作的，心疼你那是感情上的。”

　　“哎呦，”曾凡讥笑，“那你放假还跟着我，工作和感情就不分开了？你想提升工作能力，占着我的私人时间，是不是不讲理？”

　　王队啧一声，“我也去看她行不行？看完我就走，绝不打扰你俩，行不行？假期过去，你过来帮我瞧瞧，到底哪训练得不到位，这样行不行？”

　　“行行行，早这么跟我说不就完了，我还能拒绝你？”两人来到车前，曾凡开车坐进去，王队小跑坐上副驾驶。

　　关上车门，王队说：“就这么定了啊，你小子别反悔。”

　　车行驶上马路。曾凡点击自动驾驶，前往某医院。他说：“不反悔。”

　　“哎，就你最近那个案子，你怎么发现主谋的？”

　　“简单。都三年了，还用老一套的手段，只不过把微型信号器从手指尖，改到了脚指尖。”当初要是及时发现区依依手指尖的信号器，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事；这人就算再死百次千次也不足以赎罪。曾凡咬了咬牙。

　　王队骂几句，说：“有这脑袋瓜，干点什么不好，就知道惹事。别说，就这么点小改动，是不容易发现。”偏头看曾凡，“不对吧，真是你发现的？是章铎又研究出来什么新玩意儿了吧？”

　　“没说不是啊。”

　　“嘶——我就说！你这好，动不动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研究点啥好东西都先给你使，有点偏心了啊。”

　　“没啊，说到底还是你我分工不同，新东西有漏洞，我这试过了再给你，你那危险大，用的装备必须靠谱。”

　　“滚他的为我好！哦，我傻不拉几的非要在实战的时候用啊？我就不能在实战之前试用，给她做那个什么测试？”

　　“你的工作变数大。”

　　“你行了，再说我跟你翻脸。看完她我就去找章铎，哪怕给章铎跪了，我也得拿着那个测试权。”

　　“行啊，你去吧。”

　　一路径直来到医院。王队去买了水果、鲜花，跟曾凡前往病房。路上，王队还跟曾凡说着，拜托他帮忙在章铎那里说几句好话，非要拿下测试权不可。

　　住院部，走廊较为安静，有几个病人或坐着休息，或缓慢地行去哪里，三三两两的医护人员不紧不慢地走着。临近他们要去的那间特殊病房，脚步声乍起，一群医护人员赶过曾凡和王队的身边，跑进那间病房。

　　曾凡愣了片刻，也慌忙追过去。王队跟上。医护人员进入病房，把曾凡和王队拦在外面。这病房的门非是透明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也没有窗户。他们只好在外等待。曾凡的右手撑在墙壁上，脸色煞白，心跳得飞快。

　　王队轻声说：“也许是人醒了。”

　　曾凡没有说话。

　　等了很是漫长的十分钟，病房门终于开了。医生出来，曾凡问：“她情况怎么样？”眼睛却没看着医生，而是往门缝挤，想钻进去。

　　“稳定了。”医生彻底走出病房，房门关上。

　　曾凡看向医生，“稳定了是什么意思？”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笑意，说：“人醒了，现在还不能见，再等等，检查一下。”

　　“醒了？”王队问，眼里全是震惊。

　　“嗯。”医生点头。

　　曾凡上前，要进病房，被医生拦住了。“不能进，你耐心等等。”

　　“她醒了？”曾凡问。

　　“醒了。”医生再次说道。

　　“真醒了？”

　　医生重重点头，一字一字地说：“真，醒，了。”

　　“……谢谢，谢谢你医生！谢谢！”曾凡握住医生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用谢，你坐旁边等一等，差不多，”医生看下手表，“再有个二十分钟，你就能进去见她。”

　　“谢谢！谢谢！”

　　“好了，别客气了。”医生费力挣开曾凡的手，横移两步，躲了面前的感谢狂，转身快步走远，长呼出口气。

　　曾凡盯着门看，像要把门看穿似的。王队拉他胳膊，“坐会儿，三年都等了，还差这二十分钟？你别挡人家路。”曾凡回过神来，任由王队拉到边上坐下，眼睛还是盯着门。

　　王队摇摇头，水果、鲜花放到一旁。看一眼曾凡，感慨现今还能亲眼见到这么痴情的，简直不可思议；幸好老天愿意成全，否则还不知道他能熬到几时；她这人也是命大，什么都敢往嘴里扔，但确实令人佩服，非常佩服。

　　郝开心刚醒来，目光散散的，被人扶着坐起，接受各种奇奇怪怪的检查。医护们互相说着什么，她全没听进去，转着头，上下左右地打量病房。突然眼前出现一张脸，她向后缩缩脖子。

　　医生放柔、放缓声音，问她：“能说话吗？”

　　郝开心看着她，半晌后说了一个字：“啊？”

　　“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郝开心皱眉想了想，“郝开心。这是，医院？”

　　“对，这里是医院。”医生问：“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我，”郝开心一手扶住脑袋，“头疼，胀。”语言和画面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翻腾，时间和空间杂糅成一团，搅得她思绪混乱。

　　“冷静，冷静，不要用力去想，放松下来……”医生引导着她，慢慢地整理纷乱的回忆。

　　半小时后，郝开心捋顺了她的人生经历，不过说起话来还是费劲儿，语速慢，蹦字。

　　检查完毕，医护们出去。随后进来两人，一个把东西放到桌上，看她一会儿，就出去了；一个进来后直冲过来，却又突然停顿住，死盯着她看。

　　她努力回想这两个人的身份，逐渐对上了号。

　　“开心……”曾凡双唇颤抖，好不容易叫出她的名字。

　　“嗯。”郝开心抬右手伸向曾凡，曾凡立刻握住，弓着腰，把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郝开心说：“太高，你坐。”

　　曾凡满世界找寻椅子，最后从床下拉出把小木倚，坐下，朝她探着身子，紧握着她的手。真的再也不想放开了。

　　郝开心慢慢地说：“你，头发，白了。”她望着他的头发，鬓角黑白夹杂。

　　“你不喜欢，我去染黑了。”

　　“好。手累，放下吧。”

　　曾凡这才感受到郝开心的手在微微抖动，他轻轻捧着她的手，万分小心地放在她的身侧，再缓缓用被子盖上。“身体还好吗？”尽管已经问过医生，但他还是想问她，想听她亲口说出答案。

　　“活着，不错。”

　　“好，好，活着，就好。”曾凡的声音哽咽，双眼发烫。

　　郝开心的嘴角上扬极小的角度，“你，学我，讨厌。”

　　曾凡笑了，抹把眼睛，“记账上，等你好了来打我。”

　　“舍，不得。”

　　曾凡看下手表，报了时间，接着说：“我可记住了，你也不能忘。”

　　“等等。”

　　“什么？”

　　“收回。”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你收不回了。”

　　“想打，怎么办？”

　　曾凡拨了下她额前的碎发，“想打你就打，轻一点，打坏了你养我一辈子。”

　　“好啊。”

　　“你真要打坏我啊？”

　　“哈哈……”

　　醒来后，郝开心继续住在医院里，接受每天的检查，同时认真完成康复训练。她太过虚弱了，不只是说话费劲，行走坐卧对于她也变得格外困难。她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需要学习说话，学习走路，学习使用工具。

　　曾凡之外，章铎和耿山海也来看过她。

　　两人已经结婚一年多了。章铎留在了那个研发部门，接受着重点培养，三年来制作出十几样颇受赞誉的工具。她不再坐轮椅了，执着于一双好腿的她成为过去，为方便工作，她锯掉残废的双腿，装了义肢，且不怕露于人前。耿山海那天受伤过重，劳累不得，改成了文职。

　　提到工作，章铎说最近王队一直缠着她，她拗不过，答应替王队申请测试权，最终，得到可参与测试，不能用于实战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