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120、120

　　在曾凡离开实验室前，留在实验室中等待满是无聊，当曾凡离开后，仍在这里就是煎熬了。郝开心坐在实验台前的椅子上，没挪动过地方，也许在他人眼中，她还算得上平静，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时的焦急和烦躁是什么样的感受。

　　两手交叠立在桌面上，手指不安地抠着。她幻想了很多可能，他能回来的，不能回来的，以不能回来的居多，但每每一想到负面，就暗骂自己。

　　如此了将近十分钟，她抬头看眼大屏幕，屏幕黑着。那边主任和指挥在说着话，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像是出大问题的样子。她渐渐平息心内的一团糟乱。深陷在没有事实根据的胡思乱想中，除了扰乱人心，使人盲目，没有半点用处。她该做点对自己或对他人，有用的事；哪怕找不到正经事做，也必须从负面情绪的深渊出来。

　　趴桌睡觉的陆仁嘉，背部缓慢起伏着，有时能听见他砸吧嘴的声音。睡得挺稳的。再去看他旁边的丁鲁飞，眼睛就没从文档上离开过。丁鲁飞的眼睛微红，眨动的频率很低，很是专注。

　　郝开心离开座椅，绕到丁鲁飞身侧，轻声叫他，请他推荐书籍、文件、资料，什么都行。她要有个事情做。

　　“你想看什么？”

　　“什么都行。”

　　“……”

　　“就这里面存的第一本书或文件吧。”郝开心指指丁鲁飞的手表。

　　“嗯，行。”丁鲁飞打开手表的资料文件夹，点第一份文件给她看，标题为：XXX类心脏病急性发作时期引发的动静脉病变的XXX病理与分类。

　　郝开心只看题目，头就好像胀大了两圈。改变请求，她从丁鲁飞的可分享文件中选了个题目短的。

　　“你确定？”

　　“嗯。”

　　“传到哪？”

　　郝开心下意识抬头，然后看到自己空空的手腕。“我去借个。”

　　“不用。”丁鲁飞叫住她，起身去到陆仁嘉的“垃圾堆”，从桌抽屉中挖出来个手掌游戏机。郝开心看得直咧嘴，都玩到实验室来了。她不知道，每当丁鲁飞陷入纠结，考虑后续实验计划时，陆仁嘉就偷偷在这玩游戏。

　　那份文件传到游戏机里，随后又传进一份他整理过的相关名词、理论的笔记。游戏机递给郝开心，他说：“看吧，不懂的问。”

　　“好，谢谢啦。”

　　回到座位，郝开心做个深呼吸，打开文件，第一段就把她难住了，不懂的词挨个在丁鲁飞给的“词典”中寻找，联系上下文来分析，终于在五分钟后搞明白第一页在说什么。眼前的挑战，让她放下了焦虑。生啃！加油！像刚才那般，她仔细学习起来。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郝开心沉浸在知识中，几乎忘记身处何地。但突然炸出的乱哄哄人声，将她拉回到现实。

　　一大堆人，几乎实验室内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门口。她听见里面有主任的声音，他高声说：“让开，先让他们治伤，都让开！”

　　她关掉游戏机，旋转椅子朝往门的方向。

　　外围的人群逐渐散开，给里层的让出一条路。主任和指挥在前，后面是几名医护人员，医护人员们弓着腰。她歪了头想看得更清楚些。一血人被拥着、架着，是耿山海，左肋明显凹陷，闭着双眼，昏迷了。她豁地站起，心脏突突狂跳。他们急走出人圈，接着又露出后面的人。后面是章进与一位医生架着一人，是双腿大面积覆盖着腐蚀液的曾凡。

　　游戏机当的一声放下。郝开心快步赶过去。伤势太严重了！她一手捂住嘴。只与曾凡对视片刻，她没有说话，站在一旁。医护人员忙碌起来，紧急救治耿山海和曾凡。她退后几步，也拉远几个无关者，好让医护人员有足够的行动空间。

　　初见到狼狈的他们回来，众人满心震惊和疑虑，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该耽误治疗，自觉走开。

　　章进伤势较轻，虽也衣衫破烂，整个人像滚了两圈土，右眼也肿大几倍，但比那两个好些。他一边任由护士治伤，一边回答指挥的问话。

　　“你刚说他们要来了？”

　　“对，他们对我们说，他们马上就要打过来，还说什么，让我们做好准备。”

　　“发生什么了？”指挥面容严肃冷静，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了。

　　“我们——嘶！”

　　“对不起。”护士道声歉。

　　“没事。”章进咬牙忍住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说：“他们在向这里靠近。人数明显多过预估很多，蓝眼红脖的，就我们所看见的，有七十三个。沈奇丰，区依依，他们身边有两个保镖，也是蓝眼红脖，但是他们的身体要比常人强壮很多，差不多有我两个。”

　　上过药，伤口处清清凉凉。他呼出口气，接着加快语速说道：“我们探查的时候，距离他们并不近，往常不会被人发现，但是那两个保镖发现了我们隐藏的位置。开始时他们的眼睛看过来，然后就和沈奇丰说了什么，我们后退但还是晚了，被他们前后夹击，他们的速度非常快。”

　　“交战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章进咽下口水，“幸亏我躲得及时，要不我这只眼睛就废了。他们在速度上只比我慢一点。攻击力非常强，非常敏锐，要不也不会发现我们。速度慢我一点，攻击力强过曾凡，防御力远大于耿山海。”

　　这时，主任手中的表响了，是外面的战斗人员发来信息，说有大批量的敌人在向实验大楼靠近。

　　主任附近的，一直关注着大屏幕的，都立刻知道了这条消息。大家没慌。有人问：“他们会打进来吗？”

　　指挥说：“我们会尽全力保护这里，保护大家。”

　　郝开心转头看向接受治疗中的曾凡，他的双腿被腐蚀液伤得厉害，严重处，几乎能看见骨头了。他还冲她笑。她扭开头，复又望向指挥那里，不愿让他看见她发热的眼睛。

　　严金喻向指挥提议：“我们需要你们的保护，但我们也可以帮忙。这间实验室里有大量的实验材料，不稳定的材料可以产生剧烈爆炸。打到现在，你们的武器不够用了吧？不如让我们做做‘炸弹’。”

　　指挥眼前一亮，“好，太好了！有了你们的帮助，就算不能转被动为主动，抵抗到援军到达肯定没有问题。”他看向主任。

　　主任点头，说：“老严，你和老孔他们，尽快计算出使用的材料和用量，其余人先准备实验器材。”

　　“我知道！”丁鲁飞走过来，点出手表的文件给大家看，“我有一份材料爆炸程度的记录，记着材料种类和用量，爆炸所需时间和持续时间。”

　　“行啊老丁，”陆仁嘉说，“这么多年，我没白给你炸醒。”

　　“开始吧，”没有时间说笑，主任下令，“丁鲁飞说材料名，其余人找材料，陆仁嘉整理。都动起来。”

　　所有研究员冲向实验材料架，郝开心和主任也加入其中，大家十分默契，分开而站，保证每个材料架前都有至少一名研究员。当丁鲁飞说到某种材料，对应材料架的人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取下材料，跑动着送到实验台前，陆仁嘉进行整理摆放。郝开心见他们的速度不如自己，还有几个年岁稍大，腿脚慢的，就主动承担起运送的职责。指挥和章进也来运送。一趟又一趟，她在偌大的实验室内来回跑动，汗水从她的鬓边滴落，后背也浸湿了大片。在这个夜晚，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极尽所能地发挥作用。

　　手表又响了，大屏幕上显示文字：【敌距五百米。】

　　指挥回道：坚守。

　　【是。】

　　实验室的大门紧闭，没有窗户，也不能通过屏幕看到外间的情形，但实验室里很多人的耳边似乎响起打斗的声音，闻到焦糊刺鼻的气味，见到鲜血的流淌，战斗人员不顾生命的阻击。他们紧张而坚强，或许心中也有胆怯，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隐藏消极、隐藏懦弱，选择信任在外作战保护他们的人，相信凭所有人的双手能渡过难关。

　　运送材料的速度加快了，非只是郝开心、章进和指挥尽了全力，主任等那些研究员们也尽了全力。大家的精神高度集中，共同完成一个目标，就是以最快速度完成实验炸弹，给战斗人员送去。

　　“Y9001。”

　　“在这！”

　　“IO34。”

　　“这！”

　　……

　　由战斗人员看管着的两个敌人，一个为眼前的场景感到不可思议，一个睁大双眼，神情兴奋，恨不得也参加进去——只要他们成了，他就能活下去！

　　重伤者仍昏迷着没有醒来。医护人员已尽到自己的职责，医治结束，在看护伤者的同时，他们时刻关注着研究员们的举动。

　　曾凡的伤口处理完毕，左上臂裹了绷带，两条腿上过药，也包扎个严实；医生不允许他再下床，他就半躺半坐着，腿裹得像石柱一样。他深切地望着研究员那边郝开心忙碌的身影。

　　整理好所需的材料，丁鲁飞的“炸弹”配方分发给大家，由主任安排，研究员们开始分组制作。

　　然而，他们的药品炸弹刚制作到一半，一声巨响就传进了隔音极好的实验室，指挥收到消息，敌人突破防线，距离实验大楼还剩两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