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112、112

　　实验小组工作取得巨大进展，借此向主任申请，在食堂开一场聚餐活动，主任没半点犹豫，痛快答应了。大家接连辛苦两个多月，是该放松放松。

　　这天，刚刚早上七点钟，郝开心就独自过来食堂。每日早起成了习惯，索性提前一个小时过来。然而本以为空荡荡的食堂，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那实验小组中面熟的，还有个近来很少交流的隋意。

　　不知隋意在忙什么，郝开心没去主动问，只是很少见他。郝开心一进来，隋意对她招招手，说：“听说你们搞聚餐，我也来凑凑热闹。你来这么早？”

　　郝开心过来，与周围坐着的相熟的几人点点头，坐隋意对面，说：“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你来得也早啊，你放假了？”

　　“算是吧。”隋意乐呵呵的，“跟你说个事。”

　　“喜事啊？”

　　“我调职了。”

　　“调去哪了？”郝开心这才注意到，隋意的脚边放一小个的行李箱。

　　“回我们当地，做个文职。”隋意解释说：“你也知道，我没他们那么拼。我人还是个球的时候能积极训练，那是为了健康。现在就不行了，他们的训练强度大，我太懒了。我心里也清楚，再训练个两三年，也未必能成个好手，与其让人家辞了，还不如我主动调职，自己选择离开，还留个脸面。”

　　郝开心点头，“也挺好的。”

　　“是啊，离家近，稳定。今天也是过来跟你告个别。”隋意打开行李箱侧面挂着的蓝色小包，拿一袋红枣出来，放桌上，朝郝开心推了推，“这个你收着。别嫌弃啊。我来的时候，手上就这么点好东西，我家那边的特产，特别好吃，又大又甜。你要是还想吃，回头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寄。”

　　“好，谢谢。”郝开心问：“你今天就走吗？”

　　“东西都收拾好了，吃完午饭就走。”

　　“祝你前途似锦。”

　　“哈哈，借你吉言。”

　　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了。郝开心一手托着那袋红枣，细细地看包装上的文字，却是一字也没能入脑，这才多久，就要各奔东西。过些天，她也会离开医疗队，回曾凡基地去了吧。想想还真有点不舍。

　　忽听身后门口处有人说话，郝开心回头去看，是陆仁嘉一手扯着一个进来。被强拉来的丁鲁飞和汪琛玉，都是满脸的不情愿。

　　“松手，我能自己走。”汪琛玉说。

　　丁鲁飞则没出声，任由陆仁嘉拽着。

　　“磨蹭死了，”陆仁嘉说，“平时工作积极，这时候装王八了。”

　　“还有一个小时。”汪琛玉说。

　　“废话，一个小时之后那是正式开始，我们不得来做做准备啊？想什么呢。”陆仁嘉见着郝开心了，冲她仰仰头，“来啦？——你们俩学学人家，都是一个组出来的，怎么差别那么大。”

　　汪琛玉想拉开胳膊上陆仁嘉的手，没拉动，说：“又不是非参加不可的工作，积极什么。”

　　“不懂了吧？”反正也到了地方，陆仁嘉就松了两只手，“光闷头干活哪行。老哥教教你，该和人交流的时候得交流，不交流哪来的金大腿。”胳膊肘撞一下丁鲁飞，“你说是吧？”

　　丁鲁飞找个就近的椅子坐下，没吭声，皱眉想着什么。

　　丁鲁飞没说话，但郝开心据以往经验猜测，他准是又在脑袋里推算他上一个实验的改进点。她看向陆仁嘉，问：“要准备什么啊？”

　　“这你就问对人了。”陆仁嘉打个响指，高举起右臂，对窗口后的人亲热地喊声“阿姨”，将需要的东西说了。那边热情应声，将东西搬出来，各种蔬菜、水果、海鲜等，多是生的，还有烹饪工具、调料。

　　郝开心问：“自己做？”她能不能拒绝啊？

　　“这多有意思，”陆仁嘉摆放各类调料，比在实验室里摆放实验材料还用心，“吃现成的是为填饱肚子、尝个味，自己做才有意思啊。”

　　郝开心难以感同身受，却也不完全将自己排除在外，直接否定他的想法。兴许陆仁嘉是个因制药埋没的优秀厨师？

　　陆仁嘉的注意力放在做菜上，汪琛玉得空，偷偷拉丁鲁飞到一边去，两人悄声讨论起制药来。隋意卷了袖子，热情大放，询问陆仁嘉想要什么，就洗手准备去了。郝开心坐在桌旁，看着桌上的几样东西，决定如果他们需要帮忙，她可以出手，若是没有，她就在一旁待着，不去捣乱。

　　临近八点钟，大家伙儿陆陆续续到了。严金喻见了食堂内的“阵仗”直皱眉，扎人心的话未能说出口，让早有准备的孔曹华拦截；孔曹华先是夸奖陆仁嘉手巧，然后带头也加入其中，忙起来，说近来一直处于工作状态，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候。大多数人被他带起了兴，纷纷参加，边聊边做边吃；而如严金喻那般实在不感兴趣的，靠边而坐，或闲谈，或闭目养神，或玩起了游戏……

　　一众人好不容易休假，玩玩闹闹得起劲儿，商量好的游戏玩腻了，就开始唱歌、跳舞，郝开心没这些特长，在旁边老实坐着，时不时被某人惊一惊：这些平日里忙于实验制药的，竟也有多才多艺的，有唱歌动听的，有舞蹈潇洒的，还有诗朗诵，也像是那么回事。

　　“来，尝尝这个。”陆仁嘉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端个盘子，服务生似的，微弯着腰递上他刚做的菜品，是道简单的蔬菜沙拉。

　　郝开心用小叉子扎起一块，见陆仁嘉那眯缝着的眼睛，其中好像含着诡异的光，她晃晃叉子，说：“你没放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没有，哪能呢。”陆仁嘉笑笑。

　　郝开心越发觉得不对劲儿，陆仁嘉的表现颇像哄骗小孩子的，她举着叉子，问旁边愣神的隋意：“哎，老陆送吃的来了。”

　　“啥？”隋意回过神来，看眼假笑的陆仁嘉，拿起桌上的小叉子也扎一块水果，放鼻子前闻了闻，“能吃吗，别有毒吧？”

　　“两吨药也毒不死你。”陆仁嘉转脸对郝开心说：“快尝尝，我还能害你吗？”

　　“这可说不定。”隋意插话道。他也只是习惯跟陆仁嘉吵着玩，没多想，一口吃了那块水果，嚼两下，眼睛和鼻子就红了，扔下叉子满世界找水喝。

　　陆仁嘉哈哈直乐，“傻不傻，她都怀疑了，你还吃！”

　　“咳咳咳……”隋意灌一大杯水进肚子，连连咳嗽，好不容易平了气息，“你能不能做个人？”喉咙简直要烧废了！

　　“比你聪明的，在你眼里就不是人了？”陆仁嘉笑嘻嘻地说。

　　隋意将站起身来，陆仁嘉见事有不妙，端着盘子就跑。隋意拾起叉子追杀上去，誓要把那一盘子的水果塞进陆仁嘉的嘴里，让他长长记性。

　　郝开心眨眨眼，放下手里的小叉子。四处瞧瞧，丁鲁飞坐在角落，低头看着手表。她凑过去坐下，问：“干什么呢？”

　　丁鲁飞抬头，说：“随便看看。”

　　郝开心歪头瞟一眼手表屏：是个冥想论坛。“你想学冥想啊？”

　　“有兴趣。”丁鲁飞点点头，手指滑动屏幕，双眼快速浏览论坛信息。

　　“为什么啊？”郝开心好奇，“我以为你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供你做实验，居然会花时间冥想？”

　　难得见到丁鲁飞叹了口气，说：“我需要调整。”

　　“啊？什么意思？”

　　“我发现，”丁鲁飞顿了顿，“我瓶颈了，脑袋里没有东西。要休息和充电。”

　　郝开心跟丁鲁飞一同看起来。

　　之后，大家也一起吃了午饭。郝开心躺坐在椅子上，隋意拉着行李箱过来，说：“我要走了。”

　　“这就要走了？”郝开心站起身，“不再待会儿了？”

　　“跟家里说好了，今天下午回去。”

　　“我送你。”

　　“不用，你忙你的。”

　　陆仁嘉看向这边，说：“走吧，有空常联系，等放假出去了，过去找你聚聚。”

　　“行。”隋意转回头对郝开心说：“走了，再见。”

　　“再见。”郝开心挥手，隋意转身拉着行李箱离开。

　　陆仁嘉正回头，举杯喝口水，说：“总算是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郝开心看他一眼，坐了下来。

　　下午将近两点的时候，大家散了，各自回去宿舍。郝开心睡了一觉，简单锻炼锻炼，坐在桌前继续研究学习生母留下的珍贵笔记。那本笔记，她越是细看，就越沉迷其中，仿佛那文字有种吸引人的神奇魔力。

　　一小时后，她停下来休息。活动脖颈、肩膀，转转腰，给自己接杯水喝。她端着水杯，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屏上显示着她刚查的资料。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隋意离开时，陆仁嘉说的那句话——“总算是知道自己该干嘛了”。资料内容没有一个字与那句话相关，可她偏偏就联想到了。

　　制药、实验、学习笔记，真的只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强迫症吗？她感受到了自我欺骗。她忽然对未来的选择迷茫了，真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放下水杯，坐进沙发，她回想进入曾凡队的那段时间，思考究竟是什么促使她决定加入小队，思考制药对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这一想，就稀里糊涂坐了两个小时的沙发。

　　直到有人在外间按响门铃，叫她出去吃饭。待吃过饭回来，她又是呆愣地思考半个小时，洗洗睡了。

　　好不容易睡下，一声爆炸惊醒了她。她倒吸一口气睁开眼，揉揉心口，安慰受惊的疲劳的心脏，骂一句：“死老丁！”

　　刚要重新睡下，发觉出不对来。窗户发出的微弱的光，不像是路灯照射出的，那光在发抖。郝开心掀被子起身，踢上拖鞋跑到窗边，点亮窗玻璃，就见外面一柱烟直通上天去，基地门口的位置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