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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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检结果出来，数据正好对上实验报告的分析。全实验室都在欢呼，仅是这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匹配，就让这一众整日实验的研究员们欢欣鼓舞，这不枉他们多日以来的付出和坚持。

　　郝开心也高兴，她距离“常人”又近了一步。

　　打了鸡血般的，与众人连续讨论了四个多小时，实验设计会议才算完，郝开心得以回去吃饭、休息。

　　她和丁鲁飞、陆仁嘉等人一起回宿舍。宿舍楼前，站了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天已黑透，路灯微弱，距离还远，她认出来那是曾凡。他站在楼门边，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像一座雕像。

　　郝开心没有立即过去，还混在刚下班的研究员队伍里。陆仁嘉也见了某人，再瞧郝开心的样子，他撇着嘴，连连摇头，说：“快过去吧你，装什么矜持呢，他都等老半天了吧。”

　　“胡说什么呢你，”郝开心的脸微红，“你就知道他是等我啊？”

　　“不等你等谁啊？”陆仁嘉乐了，说：“哎呦，脸都红了，也太醒目了吧你，我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先暴露了，还装不是呢。快过去吧，酸臭味太浓，太呛人了。”

　　郝开心啐他。

　　边说边走，确实也离得宿舍楼近了，郝开心小跑过去。陆仁嘉在她后面喊：“曾凡，是找她呢吧？”

　　曾凡点头了。研究员们笑哄哄进楼去，郝开心拉住曾凡，边走边回头对陆仁嘉晃了晃拳头。

　　两个人走到没人的空地上。郝开心问：“你怎么有空回来找我了，工作忙完了？”

　　“告一段落了，但是待两天还得走。”曾凡欲言又止，郝开心面对面专注看他，他沉吟半晌，说：“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这话倒像是对他自己说的，于郝开心而言则是句废话。她没出声，等他下文。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自打刚刚见他，他绷着一张脸，就知道没有好消息，不是她父亲的问题，就是她妈宋娴那里传来坏消息。

　　曾凡来前考虑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直到这会儿才下决心过来亲口告诉她。他说：“你妈，我们找到了她的尸体。”

　　郝开心直盯着曾凡的眼睛。

　　“是溺水死亡，还在调查，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郝开心仍是没有出声。待她如亲生的宋娴，就那么突然死掉了；这消息轻易挖出她埋藏在心底的痛，一时间，父亲的犯罪，生母的死亡真相，一切切爆发出来，再加上继母的离去，这些都拥堵在她的脑子里，她不知作何反应了。

　　“开心……”曾凡轻声唤她，握住了她的双肩。

　　“我一点都不开心，”郝开心自顾自地说，“我应该叫好悲惨，好可怜……干嘛呀，让我也死了好不好。一个又一个的，留下我干什么，负责收尸的吗？这个我不会，我也不想学，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曾凡心痛得快裂开，他双手小心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去擦她的泪水，泪水决堤，怎么也擦不完。他不知所措，她就像濒碎的琉璃，他生怕说错话更触伤了她，人碎了一地，再怎么拼凑也无法完好如初，他请求说：“我在呢，你还有我……”

　　“我头疼……”

　　曾凡抬起手，轻轻按揉她的头。

　　“谁干的，抓到了吗？”郝开心拉下他的手，自己胡乱抹了两下脸。

　　“已经锁定嫌疑人，在抓捕了。”

　　郝开心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他们调查得非常快了。她问：“她……也是吗？”

　　她的眼睛红肿着。她家庭的悲剧本与他无关，非是他造成的，他却满心自责。他说：“她不是假药团伙的。根据线索找过去，其他人都跑了，只剩下她的尸体。她想给我们提供证据，但是被发现了，我们去晚了，对不起。”

　　“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尽快把所有罪犯抓住。”

　　曾凡见到了她眼中的愤怒，明明不是冲他，但他的心更疼了，“我保证。”他郑重答应。即使豁出命去。

　　郝开心再次擦擦眼睛，然后一把抱住他，“我肯定不能跟你去了，你必须必须好好的，完完整整地回来，缺胳膊少腿的我不答应。再没了你，我真的……”

　　曾凡也回抱住她，“我保证。”

　　两个人相拥在这片空地上，静静的，很久很久。

　　当眼泪再也流不出来，郝开心松开手，说：“很晚了，回去吧。”

　　“嗯。”

　　郝开心牵着曾凡的手，在路灯圈亮前路的寂静夜晚中慢行。她心中的伤并没有消逝，也永不会消逝，它们沉淀下去，将被一层又一层的时间覆盖，逐渐融解了，成为肥料，却有时也冒出头，提醒人它们的存在。

　　能看见宿舍楼的大门了，郝开心依然握着曾凡的手不放，停住脚，与曾凡相对，她说：“我想了一路，你那里忙，你就去忙你的，不用特意回来看我。医疗队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铎铎可能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工作，但也可以打电话嘛。训练会继续坚持的，我要强身健体嘛。这段时间，主要以改善体质为主，你就别抽时间来找我了，人家看见也要笑我，多不好意思啊。”

　　曾凡抱住她，“开心，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尤其是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睛热热的，“怎样的你，都值得的。”

　　郝开心拍下他的背，弯着唇角说：“讨厌，又惹我哭。我哭起来很好看吗？”

　　见她已从悲伤情绪中出来，曾凡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捧着她的脸，说：“丑美丑美的。”

　　郝开心捶他，“走开啊你！”

　　曾凡的双手紧了紧，“不走。”

　　郝开心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要判断出个真假，她生怕他是在骗人，生怕自己错信了人。他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有空给我发信息，我一定回。”曾凡摸摸她的头，扭转她的肩膀，使她面向宿舍楼的方向，“走，送你回去了。早点休息。”

　　“嗯。”郝开心呆呆应一声，随她肩膀上的那双温暖的手轻推着，向宿舍楼走去。

　　回去宿舍，郝开心在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发好一会儿的呆，才洗漱睡下。

　　章铎离开医疗队后，郝开心平日自行训练——有时，隋意也来跟着练练，累了，就离开去歇息——，实验小组那里需要，她就过去一趟，晚间，与曾凡聊聊，再阅读笔记两个小时，入睡。与他人的话少了很多，整个人变得沉重。陆仁嘉见到她时，连句玩笑话都不敢对她说出口了。她生活平淡，倒也还好。

　　时间匆匆过去一周，郝开心收到消息，警察找到了杀害宋娴的嫌疑犯。宋娴的葬礼，曾凡、章进、陆仁嘉等几人去了，郝开心又红了两天的眼。曾凡来陪，两人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她就赶走了他，让他不要因为她耽误工作。

　　再过两天，她的眼睛恢复明亮。

　　“最新的实验报告，看看。”丁鲁飞清晨带郝开心来到实验室，交给她厚厚的文件。

　　实验小组所有人都在，或站或坐，静静看着郝开心。“是什么呀，全看着我。”郝开心小心打开文件，一页页看下去，越翻越快，待看完最后那页，她张圆了嘴，问丁鲁飞：“真的？”

　　“真的。”丁鲁飞点头。

　　最新的实验结果显示，实验小组已能高效制作出未知酶，并能进行批量生产；结合全检结果，郝开心的体质已经控制住，她的体能、力量等，所有的能力，会维持在一个极小的波动范围内，若继续深入研究下去，未必没有可供她增强能力的安全基因药诞生。这意味着，她郝开心至少从表象来看，与常人无异，她在曾凡队，也不再是完全拖后腿的了。大好消息！

　　“太好了！”郝开心叫出声来。她分外激动，但泪水，是不那么容易落下来了。

　　实验小组的成员们纷纷鼓掌祝贺。翘着二郎腿，歪坐在椅子上的陆仁嘉说：“郝大姐，怎么样，我们牛吧？”

　　“牛！牛得呱呱叫！”郝开心说：“太感谢你们了！”她退后一步，向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丁鲁飞说：“每周一次全检，不能落下。”

　　郝开心直腰，笑着说：“好。”

　　陆仁嘉说：“老丁，你够了啊，大家正接受感谢呢，你插什么嘴，显你专业啊？”

　　大家伙儿哄笑。丁鲁飞也笑了，说：“我确实比你专业。”

　　大家笑得更起劲儿了。

　　陆仁嘉撇下他的餐桌、餐椅，过来一把搂住丁鲁飞的脖子，“行啊你老丁，也学会了。”他转脸对大家提议：“忙了这么些天，都累了吧？集体休息，去吃顿好的怎么样？”

　　“行啊！”

　　“太好了！”

　　“我同意！”

　　响应者众。

　　这时，严金喻说：“去哪？集体请假吗？”不是休假日，根本离不开医疗队基地。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了。

　　孔曹华叹气。

　　陆仁嘉说：“不离开有不离开的办法，我们去食堂聚餐吧！”

　　于是，就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