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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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是你妈最后留下的东西，你收好；还有一样，你出生自带的奇特体质。你妈怀孕后，就休假了，还想过制药的瘾，就整天地往三水跑。挺大的肚子，她孕吐又厉害，还是坚持去。”郝坤用脸去蹭胳膊，袖子蹭上的部分深了颜色，“我拦她，她就挺肚子要来撞我，我没办法，也就同意了。后来一段时间，她情绪低落了不少，问她，她又不说。可能她是那个时候察觉出来的，犹豫着怎样处理，或者暗中搜集证据。你妈怀了你之后，我就更想跟他们撇清关系，甚至可以把全部身家交出去。他们不肯，还说已经派人盯上了你妈，你妈发现了我在做违禁药。我求他们放过你妈，没用。我想着，找一个机会，把所有事告诉你妈，然后带她远走高飞，等警察抓了他们，我再跟你妈回来。可是一见她那个肚子，我就说不出口，就这样拖着，想拖到你出生。”

　　郝坤停顿下来，喘了喘，鼻音加重了，“我没等到。你妈拍视频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以为视频里有他们犯罪的证据，抓了她。只找到她藏起来的其中一份，另一份就是我给你的那个。她怀你之前在研究一种药物，心里一直惦记着，甚至还随身携带了样品。他们抓了她，看她是孕妇，行动不方便，就随便关了她。她就……吃了样品。”

　　泪水落下，在地上打出个圆点。郝坤没有擦眼睛，他接着说：“那个样品使她大出血，医治不及时，她走了，留下了你。”

　　一时之间，父女俩都没有说话，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当中。曾凡那边将近收尾，就剩下几个顽抗的，坚持不了多久。但那边的声音，全进不去他们父女俩的耳朵。其余人远处望着，没有来打搅他们。

　　生母那么烈的性子，郝开心现在才知道。她愤恨父亲的隐瞒。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郝坤从回忆中出来，说：“你跟着他们也好，多锻炼锻炼，多跟人家学学本领。”他看着女儿哀伤又平静的脸，想了想，将一些话吞了回去，叮嘱说：“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逼你了，做事之前先动脑子好好想想，别冲动，分析明白了再说。我听他们说，你的体质好像有改善了？”

　　“找到规律了。”

　　郝坤点点头，“还是他们那些人厉害。”他自嘲一笑，说：“我忙活半辈子，挣来的这点东西一夜之间全没了，幸好你自己还有点本事，不会饿死，我就放心了。”

　　郝开心的眼泪开始往外冒，想忍也忍不住。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听到他合于父亲的该说的一句话，已到无法挽回的时刻，她才获得了认可。曾经乖顺听话不可得，哭不可得，闹不可得，努力也不可得的，如今似乎什么也没做，反而轻轻松松得到了。她心内有一瞬的圆满，然而又迅速被伤痛充塞。她可以不要那句肯定，她更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她恨他。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难以控制的情绪爆发出来，妨碍了她语言的表达。她将自己埋进双膝，抽泣着。郝坤轻轻地，叹了口气。

　　后来，坐在医疗队基地宿舍的床上，郝开心只记得她向曾凡说过找不到母亲宋娴的事，曾凡承诺会调查，而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了。父亲的话，以及他那一双红掉的，满是泪水的眼睛，一遍又一遍，永不厌烦疲累地，在她的脑袋里循环。

　　她用力揉搓脸部，好让自己从负面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她得做点什么，不能闲下来，不能哭，不能难过。她要坚强。

　　她站起身，左右看看，最后走到桌前，从抽屉中取出那本珍贵的笔记，轻抚两下，放桌上，又取出一沓子白纸，一管黑笔。她拉椅子坐下，翻开笔记的第一页，重新阅读，并抄写在白纸上，总结出属于她自己的笔记。

　　不知过去多久，外间的门铃响了。她起身，扭转脖颈，伸伸懒腰，听见骨头咔咔的叫声。门外是章铎。她打开门，愣愣地问：“去吃饭吗？”

　　章铎说：“你看看几点了，还知道肚子饿呢你？”她提起手中的盒饭，“我给你拿来了，你平时最喜欢吃的几样。”

　　居然晚上九点了。郝开心接过盒饭，然后抱住章铎，“我的小铎铎，你最最好了！”

　　章铎轻拍她的背，“我家的开心也是最最好的。”

　　“说得我想哭了。”郝开心直起腰来。

　　章铎微笑说：“好啦，还不快进去，请我喝杯水。”

　　“好！”郝开心推章铎进屋，放下盒饭，去给章铎接水。她试试水温，刚刚好，给章铎送过去。

　　章铎接了，说：“你就踏实吃饭，别管我了。”

　　“你吃过了？”郝开心坐下，打开盒饭，饭菜还是热乎的。

　　“吃过了。”章铎说：“你吃着，听我说就行。”

　　郝开心点点头。

　　章铎说：“曾队通知我，说我设计的那两样，都申请了专利，还说有个部门想请我过去做介绍，签授权书，同意他们批量生产。”

　　“我就知道！太好了！”郝开心为章铎感到高兴。

　　“听说那里是专门研制通讯方面的软件和工具的。”章铎看看郝开心，郝开心面露喜悦，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吗？章铎接着说：“我想去那里取取经。”

　　“嗯嗯，去吧。”郝开心大口咀嚼着，“哪天出发？在哪啊，我能去看你吗？”

　　“后天，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如果可以留在那工作的话，我再发给你工作时间表。”这才几句话的工夫，郝开心面前的饭菜有三分之一下肚了。章铎心中的忧虑去了大半，继续说：“还有一件事，陆仁嘉跟我说，你的那个什么酶，有新进展了，你可以过去了解一下。”

　　“嗯。”郝开心狼吞虎咽。

　　“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郝开心抽一张纸来擦嘴，咽下口中的食物，说：“不会。酶的事我明天再找他们。后天我应该没事，能跟你一起去吗？”

　　去散散心也好。章铎说：“能吧，回来向主任打个申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哎呀，忘了还有主任这回事了。明天吧，也明天申请。”郝开心继续吃饭。

　　“好，就这么定了。你吃吧，我回了。”章铎放下水杯。

　　郝开心站起来，章铎说：“别送了。”自己开门出去。

　　稍晚些，郝开心收到曾凡发来的信息，说再过几天，他就要回来了。两人没聊几句，都小心翼翼的。

　　第二天，郝开心和章铎吃过饭，先去找主任申请外出，章铎的同意了，郝开心还得继续留在基地，原因主任没有说，但郝开心知道。从主任的办公室出来，郝开心颇为遗憾地说：“可惜啊，不能去见证你的成功了。”

　　“也不一定成功啊。”

　　“一定，怎么不一定，要有信心！”郝开心握起拳头。

　　“好，有信心。”章铎笑着说：“你去忙吧，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陆仁嘉他们不是找你过去吗？别让他们等急了。”

　　“那我先送你回去。”

　　“对了，我还有两块改装好的手表，留给你备用吧。”

　　“太好了！你最周到了！”

　　送章铎回宿舍，拿走两块表，收好，郝开心去到丁鲁飞的实验室。实验室的大门打开，里面十几号人忙着，调配材料的，观察记录的，上手操作的，就是没一个人能暂时抽出空闲来见她。她去到陆仁嘉的“垃圾堆”，坐下，随手抓一袋零食来吃。即便是医疗队内十多个人在，也仍是以丁鲁飞为主导。她看得出来。

　　陆仁嘉听见吃东西的咔嚓脆响，余光瞥见某人偷食，他两手还配合着丁鲁飞，张嘴喊上了：“快给我过去个人！有偷吃贼！”

　　郝开心晃晃头，吃得更欢了。哪有人过来阻拦，倒是有几个发笑的。她高声说：“老实做你的实验，分什么心！”

　　“靠，气死我啦！”陆仁嘉骂着，手上的动作加快了。

　　丁鲁飞也加快速度跟上，同时心中一喜，有种抓到懒人陆仁嘉弱点的喜悦。以后专在他实验的时候让人吃他的零食？好像可以提高效率。

　　郝开心嘿嘿坏笑。等他们实验结束，陆仁嘉的桌子上多了三个空袋子。他跑过来，摘下防护面罩，挨个拿起来看那三个袋子，最后指着郝开心，气得直抖手，“你行啊你，都给我吃完了，我还吃什么？你想饿死我啊！”

　　“怕什么嘛，又不是正餐。大不了赔你。”郝开心说。

　　陆仁嘉横眉立目，“可恨！”

　　丁鲁飞将一份文件交到郝开心手中，说：“这是近几天的研究报告，你看看，说下意见和建议。再全检一遍，比对结果。”

　　陆仁嘉坐上另一把椅子，打开剩下的零食来吃。郝开心收回目光，专心看报告。

　　先前对郝开心隐瞒了实验进度，那边收网，也为再进一步的研究，可以告诉她实情了。未知酶的形成、变化规律等，基本摸清。对此，丁鲁飞他们结合前几份的全检报告，总结出新的规律，写下控制郝开心体质的思路方案。

　　不建议郝开心再服用增强类的基因药物，市面上售卖的基因稳定剂，她也是不能服用的，对她有害；她的能力在缓慢下降，肌肉型的降低速度最慢，而诸如听力、视力之类的较高。控制体质的方案，给了三个方向，起效时间从慢到快，危险性从小到大。

　　郝开心问几句，说了自己的想法。丁鲁飞记录下来。随后进行全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