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只石鬼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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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病的愈发严重，才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衰败之色却和行将就木的老人不相上下，虚弱的咳嗽声半夜也时常断断续续地响起。
我久违地坐在以往常用的书桌前，桌面上除了多了几道难以辨别的细微划痕外，和当初离开时没有区别。我到处跑的这几年里，乔纳森代替我成了书房的常客。
上了锁的抽屉不用打开，我就对其中藏着什么东西心知肚明——那是我八年前亲自更换的石鬼面和乔纳森的研究手稿。
达利欧当年的死亡是我一手促成的，去食尸鬼街找到东洋毒药的专精卖家可不容易，那时我仍抱着一丝侥幸，如果迪奥没有亲手杀掉他的父亲，是不是会有一个稍微良好点的开端？
太天真了。
确认那封泛黄的信好好地夹在乔纳森必定会查阅的书籍中，我翻身下了阶梯。
原作中迪奥13岁就找到了那条售卖毒药的渠道，从周扒皮般的温青手上买到昂贵的致死量，足以见得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天生坏种是没有办法后天感化的，更何况我找到迪奥时他已经在泥潭里摸爬滚打了12年，最后一丝良心怕也是随着母亲的死一块下葬了。
乔纳森，你动作可得快一点。
*
浓稠的阳光在破烂的衣服上蒸腾，迪奥忍着锁骨断裂的痛楚捡起石鬼面，被酒精短暂麻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酒鬼在阳光下惨叫着灰飞烟灭的情景重复播放占据了思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达利欧布兰度的肮脏血液将被这张面具洗净。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但是天性鞭挞着迪奥不能也不屑于逃避，宛若奇幻小说情节中才会存在的绝处逢生让他产生了命运捉弄的荒诞错觉。是的，他失败了，但那只是暂时的。迪奥从不耻于承认棋差一筹，重要的是复盘总结自己差的一步在哪，笑到最后的赢家一定是他！
不老不死的吸血鬼？迪奥记忆中难以抑制地浮现出乔伊斯·乔斯达十年来没有丝毫变化的脸，旋即又自我否定了。乔伊斯不是吸血鬼，他并未避讳过阳光，平时用餐也是正常的人类食物，没有昼伏夜出的癖好。那么他的特殊是否和“替身能力”有关？
他也会成为永葆青春的强大存在，迪奥的心头没由来地冒出不甘的念头，可是和乔伊斯比起来，躲避阳光的天性会让他像只能待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乔伊斯·乔斯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迪奥细细地端详着从乔斯达家拿走的石鬼面，就像他即将从乔纳森手上夺走的一切。
河面的凌凌波光折射出初升的太阳，糖浆般的温暖在厚重的披风上流淌。他站直身体，红眸被过分刺眼的阳光照射得眯起。
迪奥最后一次在光明中停驻片刻，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入了阴影中。
他很清楚，自己扔掉了即将结束的人生中最后一次沐浴阳光的机会。
*
乔鲁诺看到迪奥掏出石鬼面的时候愣住了。
这不是……原本摆在大厅墙壁上的奇怪面具吗？似乎是乔纳森已经过世的母亲买的，在他来到乔斯达家的时候就存在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挂在那里。虽然作为装饰有些猎奇，但是鉴于它寄托了乔治父子俩对乔斯达夫人的思念，也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不对，几年前的深夜，承太郎先生抱着自己下楼——
乔鲁诺的一段记忆似乎被人为蒙上了纱雾隐藏在记忆深处，正要揭开一角的思绪被迪奥的高喊硬生生打断。
“我不做人了，JOJO！”
“Star Platinum——The World！”
记忆薄脆的伪装外壳一击即碎，乔鲁诺脑海中的印象猛然清晰了起来，他瞳孔骤缩——那天晚上，石鬼面明明被白金之星破坏掉了！
承太郎先生用了白金之星的时停能力，在两秒的时间停滞里似乎没能来得及夺去凶器，只得堪堪阻止了护子心切扑过去的乔治，同时用手握住了匕首的尖刃，原本应该洞穿乔纳森或是乔治躯体的刀从他的掌心穿过，鲜血争先恐后地从狰狞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迪奥对没有刺中乔纳森显而易见的有些失望，不过都是乔斯达家的血，他不甚在意地把面具扣上脸部，鲜艳的红色抹上表面，锋锐的骨刺从面具边缘弹出，狠狠扎进了看似脆弱的金发头部。
“开枪，快开枪！”
随行的一众警察显然没有见过穷途末路的癫狂犯人，明明他们人数占优并且都配有枪/械，毒蛇般附骨之疽的寒意却从脚底吐着细长的杏子向上攀爬。
乔鲁诺脸色苍白地目睹迪奥被密集子弹的冲击力扔出窗外，不绝于耳的枪声让他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昂贵的玻璃被撞击的粉碎，窗外呼啸的暴雨砸在失去生机的“尸体”上。
令人头晕目眩的闪电恍惚间与八年前流银般淌过的月光奇迹地重叠。
人群对目前的状况理解不能，他们无法解释眼前超出常理的景象。本应站在乔治身后的乔伊斯似乎喊了什么，一瞬间移动到了两个年轻人中间，以一只手受伤的代价阻止了生性本恶的养子出乎意料的谋杀行为。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到达的速度了。
而名为迪奥布兰度的恶人更加莫名其妙，他掏出一只丑陋的面具，用乔伊斯的血激活了上面的某个开关，在警察开枪前就用边缘的骨刺……自杀了？
“就是今晚吗？”
除了乔纳森惊呼的“乔伊斯叔叔！”，唯有轰鸣的雷声在漆黑的雨幕中回荡。乔鲁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他死死盯着窗台下方，仿佛能穿过视线死角看到理论上已经死去的迪奥。
“你有时候太聪明了些，乔鲁诺。”承太郎先生咬牙撕下衣服下摆的布条，草草包裹了一下手掌心，血液瞬间染红了大块布料，刺的乔鲁诺眼睛生疼。
“乔伊斯叔叔，家里有医药箱……不，我去喊医生！”
来不及了。
乔鲁诺体内的血脉叫嚣着翻涌，承太郎先生血液的腥甜味刺激着乔鲁诺的神经，他谨慎地召出黄金体验，向来温和友好的笑容里渗杂了几分冰凉。
“不止今晚吧，承太郎先生？”金发少年不被信任的失望目光落在白衣男人沉默的侧脸上。
“……我会和你解释的，不过不是现在。”男人避开了少年的眼神，刻意受伤的手背到身后，滴滴答答流下了蜿蜒的鲜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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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承太郎先生准备编造谎言，那就不用说了。”
乔鲁诺似笑非笑地双手交叉于胸前，压迫拷问的气场和赌气的小情绪微妙地交织，我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舌头打结了半天，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呀嘞呀嘞。
“你是迪奥的儿子，乔纳森是我的高祖父。”我组织好措词，尽量挑重点说，“迪奥制造了一场海难，抢夺了乔纳森的身体，在海底沉睡了百年，直到我年少时他被打捞出来。受到乔斯达血脉的影响，因为迪奥觉醒了替身，余下的乔斯达家人也觉醒了，最后我们打败……我杀死了他。”
“被杀父仇人收养，剧本不错。”乔鲁诺挑眉，语气听不出多少怒意，“那我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什么都不知道，迪奥死去的时候你才三四岁，本应该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进行下去。”我瘫着脸，真话说一半常是弥天大谎，“我本意试图从根源上毁掉石鬼面，却发现如果不按照原本的命运，迪奥不能成为吸血鬼，你就会消失。”
乔鲁诺沉默良久，第一次认识我般缓缓开口：“承太郎先生要循规蹈矩地按照剧本演下去，不准备改变这个听起来就很糟糕的结局？”
我原以为他会纠结于杀父仇人这个问题。
“如果我存在的前提是乔纳森的死亡，”乔鲁诺垂下眼，“那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教导迪奥，隐瞒真相，甚至不惜成为吸血鬼的帮凶——只是为了让他存活下去？
乔鲁诺不需要承太郎先生因为他违背本心成为被迫推动滚石的恶人。小时候与石鬼面的无声博弈，是他败给了命运。
但现在他要给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套上枷锁，亲自掌控属于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只石鬼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