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签订恋爱合约的小狼狗替身黑化了》问筹余

2、玫瑰眼尾

　　第二章
　　程朔梧到达本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迟了。位于半山上的别墅群却依旧灯火通明。
　　“哟？！回来啦？我们的小客人终于是到了！”
　　程朔梧还未走入饭厅就听到有人喜不自胜地声音传出来，一句小客人让程朔梧蹙起了眉头。
　　座内的人都纷纷放下了刀叉碗筷，几个小辈更是站了起来以示尊敬。
　　程朔梧匆忙扫了一眼，除了在爷爷奶奶下位坐着的自己父母，二叔一家小姑一家也来的齐全。
　　他先冲着程老爷子程老太太问了好，然后冲着二叔小姑逐一示意。旁边站立等候着的阿姨连忙帮他在他父母旁边拉开一个位置，给他面前的杯子添上酒。

　　“几年不见朔梧，朔梧变化的可真大呀，差点要认不出来了。“小姑笑盈盈地说：“不过你和朔柏不愧是亲兄弟，果真长得像极了，唉？朔柏今日怎么没跟着过来呀？”
　　“是啊，不是说朔柏去接你了吗？”二叔也接话。
　　“大哥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让汪俞把他送回这边的房间里休息了。”
　　程朔梧懒得为他的大哥掩饰什么，点到即止。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程朔梧的含义。接个弟弟还能接的身体不舒服？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又去酒吧鬼混了。
　　程父程母的脸色微妙起来，但对面的二叔像尊弥勒佛，道：“唉，大哥大嫂你们也别生气，朔柏还小，贪玩些也正常。等他到了年龄，自己就能懂事儿起来了不是？你看我家朔松，说着之前也胡来，申大学的时候硬是不听我们的申了剑桥，你看现在大了，懂事儿了，还不是听话的再跑美国去读phd去了。所以啊，大哥你别担心，朔柏那么聪明，将来肯定也不用你操心。”
　　“唉，我们也就操心操心朔柏了，你看看朔梧打小就乖，哪用的着我们操一点心呢？”程母拿公筷给儿子加了道红灼鲍鱼，慈爱地看着程朔梧。
　　小姑十分痛心地说道：“要不是之前朔柏的事儿，那要得着小梧小小年纪就出国避风头呢，小梧出去的时候才九岁吧？半大孩子一个呢，这么多年在外头也辛苦了，这下回来啊，指定要你爸妈多疼你一下。”
　　程母一梗，程朔梧九岁出国的事儿一直是她的心头刺，戳着经脉扎着血肉，让她夜夜不得安寝，对于这番暗箭，她无力反驳，只好话锋一转：“听说朔杨和他男朋友关系还是那么好啊？我就说嘛，小辈之间的恋爱我们大人阻拦什么，现在男孩和男孩，女孩和女孩也不少见呢。”
　　“朔杨……”小姑犹疑地看了正位的父亲一眼，“朔杨说他早分手了，哪里是什么谈恋爱，什么男朋友，就是俩好兄弟罢了。朔杨前天还和我说有看上的女孩呢……”
　　“别说了。”坐在最上头的程老爷子看着这一群小辈在他面前演戏，不耐道：“都停下！朔梧这次回来，老大你给他怎么安排？”
　　程父被点名，立刻端起了大家长的架子，沉声回复道：“我们是打算让小梧在国内读个高校，这几年集团里头青黄不接，我想这让小梧早点进来熟悉一下环境，多帮帮我。”
　　程老爷子点点头，问：“你都准备好了？”
　　“手续都办好了，我们把他送一中，小梧回高三复习一年，接下来就不用担心了。”
　　“挺好的。”程老爷子评价，“也多回来陪陪我这老头子。”程老爷子目光扫过底下神色复杂的二儿子和小女儿，再添了一句：“集团里头确实需要人撑着，小梧早点熟悉集团内部也好。”
　　“是。”这回程父的回答就铿锵有力了许多，像是挺直了腰杆一样。
　　而二叔和小姑的脸色就没那么漂亮了，两个人怨恨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吃起饭来。

　　一餐饭吃完，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程家人边都不回家，全住在山上。程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是搞建筑的，老了就买了座山，在上头认认真真地鼓捣出自己的养老地，还给这群儿子女儿都盖了可以偶尔留宿的小别墅。逢年过节的大家就来这小住，但程朔梧自九岁出国后还是第一次。
　　程父程母走在前头，两个人低声讨论着今天老爷子在饭桌上敲打老二老三的事。
　　“你弟弟妹妹相互看不顺眼就算了，这次还拿我们家开什么刀？”
　　“他们俩从小就不对付，老二手上的新能源没做起来，他和老三就越来越别扭了。”
　　林玟殷嗤笑：“你那个弟弟，一根筋的很，新能源守不住连其他的都握不住吗？还是说他觉得他能担得起你妹妹现在抓着的研发部？”
　　程诲：“也不全是他的毛病。九年前的事……”程诲突然掐断了声音。

　　程朔梧跟在两个人后面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断了话头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玟殷走到他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问道：“朔梧刚回来是不是挺累的？妈妈叫阿姨先帮你把床铺好了，你回去以后洗个澡就躺床上休息。”
　　“我知道了。”
　　林玟殷摸了摸他的脑袋，怜惜地说：“朔梧一下就长这么高了。时间过得真快。”
　　九年时间在你这里飞逝而过，当然很快。程朔梧在心里应道。等等，九年，又是九年。刚刚他们说的九年前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突然就不说了？
　　程朔梧看着父母两个人携手回房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一丝他看不穿的疑云。

　　回到房里，他简单收拾一下就去洗澡。泡在浴缸里，热气蒸腾得程朔梧昏昏欲睡。他脑子渐渐迷糊起来，面前晃荡的水波生出了不一样的颜色，扭曲成金属般的回忆，等他一头扎进回忆之中，一切又重新变得清晰。
　　这个记忆好像很熟悉，像是自己梦见过数百次一样。他走过薄荷色的铁丝网，黄色的指示牌下面还有一个男的正在哼哧哼哧啃热狗。
　　他站在在那条灰蒙蒙的，被一声巨响吸引，他顺着巨响看去——
　　摇曳的玫瑰花丛里站着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人，不对，程朔梧朦胧地反驳自己，还有第三个颜色，那个人的眼尾，脸颊还有嘴唇，是明亮清浅的红。
　　就像他身后那一丛永远开不败的玫瑰花一样。

　　那个人好像听见了什么，向程朔梧这里看来，就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将要和程朔梧对上的时候——程朔梧猛地从冰凉的水中惊醒，他狠狠打了个抖，脑海中的玫瑰花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吸水纸上的水痕一样淡去，他拿起旁边的浴巾擦拭身体，又是这个梦境。
　　从十五岁开始，常常造访自己的梦境。
　　它给与了程朔梧最开始的怦然心动，但是也给与了程朔梧最悲惨的破碎方式——这个人永远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再也找不到了。
　　程朔梧叹息着躺回自己的床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自那场宴会之后，大家各回各家也好生度过了一段休息的日子。程朔梧渐渐习惯了海市的生活，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由于是转去高三的学生，程朔梧在高三十一班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大家平静地接受了这位转校生的到来，程朔梧在一中的生活也平静地始了。
　　在开学半个月之后，程朔梧渐渐融入了班级，大家好不容易与程朔梧这个海归的学生磨合好。十一班却突然又爆出了一个消息。又有一个转学生将要转来他们班上，而且这个转学生还是高二休学一年，直接升入高三的学生。这下大家总算有些反应了。平日里一中转校生几乎没有，怎么这次一下转了两个？何况又是转来他们班。大家略微有些不满，私底下计划着要抗议这个决定，让老师把这个转学生调去其他班级。大家准备给第二位转学生一个下马威，但所有的怨念在见到第二位转校生的时候，全部都被噎在了喉咙里。
　　那个转校生顶着一张玉雕般漂亮精致的脸，规规矩矩地穿着一中的运动校服，站在讲台上笑得乖巧。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季殊意。”
　　程朔梧瞬间想起了半个月前那场荒唐的相遇，那时候的季殊意含着十分醉态，狂放犹如雨中牡丹，而现在的人却像株清水芙蓉，那位骄纵的季少和现在这个季殊意根本搭不上边。
　　班主任张婧珂让季殊意自己选位置，季殊意四下随意扫视。程朔梧不知为何，还没对上就先扭开了季殊意的目光，他本能地觉得这人全然不是他如今的模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才不想和这位沾上点关系。
　　“就最后一排吧？那个男生的旁边。”
　　大家起哄起来，有些人发出打趣的啧啧声。程朔梧长得好看，虽然时常面无表情地冷着脸，但是相处久了大家也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的人。他转来的时候就自己在最后一排加了张桌子，惹得班上的女生使着法子想调去跟他做同桌。现在转学生二号合情合理地选了程朔梧，大家松了口气，这个同桌之争总算是也能平息了。
　　张婧珂点头同意：“刚好，朔梧也是前不久转来的，估计能帮你更好的适应学校的环境。”
　　季殊意笑眯眯，“是，那位看起来是挺孤单的。”
　　同学们都笑起来，程朔梧则低下头，不知道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季殊意很欢快地来到程朔梧旁边，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转身就用一只手斜斜地撑着头，眼睛水光盈盈地看着程朔梧。
　　“你叫什么名字？”
　　程朔梧看他一眼，故意说：“程朔柏。”
　　“哟，和那个傻大个同名啊。”
　　“那——”那个身体很自然地凑近，跟他的手臂就隔了半个拳头，程朔梧甚至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淡淡的热度和香气，他皱紧了眉。“那你这么说你哥哥，你又是什么呢？”
　　“上课吧，这里老师课上的快。”程朔梧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
　　旁边的人古怪地笑了一声。
　　“好学生不接我的话。”季殊意道，“不过我可不是好学生。”他不再粘着程朔梧，反而坐的离他更远了一些。他四处打量一中简朴的教室，嘟囔一句：“怎么连空调都没有。这人坐在里头要蒸发的呀。”
　　说着季殊意就拉开自己的校服外套，露出里头的衣服。他没有掩饰什么，直接趴在桌上睡了，从他松垮的领口，程朔梧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身上青青红红的吻痕。
　　真是夸张！程朔梧一脸正色地收回眼神，投向黑板上严肃的几个“古诗词鉴赏方法”上。

　　张婧珂似乎也没想到这位转学生会如此大胆，她原想拿粉笔头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一记爆栗，但想起之前教导主任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这人能来上学，能好好活着就够了，成绩不做要求。

　　“太子爷嘛——”教导主任压低声音，“精神有点问题。”
　　张婧珂看着最后一排安睡着地季殊意，温顺的像一头刚学会站立的小羊崽，这样的学生会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