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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来到“靳云楼”,周强自回房间去休息不提。

      江元洲可睡不着,挤进杨承弼的房间里,不出意外看见堰生也在。

      三人守着一枚蜡烛面面相觑,等着梅贺回来。

      梅姜赶车的经验虽然不及周强,可也稳稳当当。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听见楼梯传来有人上楼的动静,江元洲撅着屁股凑近门缝探看,姿势极为不雅,看起来滑稽可笑。

      杨承弼忍住抬脚的促狭举动,饮了口茶道:“至于吗?”

      江元洲神色微敛,面色发白,说出来的句子都是结结巴巴的:“当、当然至于。万一上来的不是梅师兄……而是……”下面半截话,他说不下去了,直接转过身来,用手指指着门外,整个人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直,同手同脚走了几步,这才一屁股坐在杨承弼旁边,灌了一口茶。

      “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听着不像梅贺,他手指没有那么大气劲,何况他喜欢用折扇敲门,发出的是更加清脆的声音。

      不是梅贺,看江元洲这样,自然能猜到是谁。

      堰生也屏气凝神,从袖笼里默默掏出了那柄匕首,手指已经按压在最顶上的机关上,知晓须臾功夫,便能出鞘伤人。

      杨承弼被两人的阵仗弄得十分紧张,也吞咽了一口唾沫,站起来开门。

      随着“吱呀”的门轴声响,周强的一张脸出现在了门外。他露着憨厚的神情,问道:“二少爷,店家给预备好了热水,您这边可要洗澡?”

      杨承弼摇摇头道:“暂时不用。”

      周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杨承弼叫住他:“周大哥奔波一日颇为劳累,倒是洗洗再睡更舒服。”

      周强的脚步一顿,却不曾停下,只“哎”了一声,楼梯间便传来他蹬蹬蹬的声响。

      而恰逢梅贺与梅姜上楼,与周强擦身而过。梅姜捂住嘴,硬生生忍了那股要吐的冲动。只是这等表情变化,很快也被周强捕捉到,他有些憨厚地自嘲道:“一身臭汗,薰着公子们了,我去洗洗。”

      梅贺扭头用扇柄敲了敲梅姜的脑袋,踩了几阶楼梯之后发现杨承弼的门正开着,里面露出探头探脑的江元洲的脸。见他们来了,里面那个麻子脸少年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梅贺施施然走了进去,梅姜却道想去茅房。

      待江元洲把门合上,梅贺冲着几人点了点头:“确是血腥味。”

      “他此刻去洗澡了,正是搜查那封信的最佳时刻。”杨承弼想起田源良说的送信之事,心中警钟大作。

      若真的有信,那杀害宋恽和那名差役的当真就是自己加的车夫???

      可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我去。”堰生眼神犹如小兽,眼中燃气了一丝灼然热意。

      梅贺推了江元洲一把:“你陪着堰生去,给他把风。小心些。若是周强回来你二人便大声呼喊,料想在这靳云楼中,他还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江元洲僵直身子,嘴上埋怨道:“为何是我?”

      “为何不是你?我们这三人里面,就你壮得像头牛。吃得多拉得多,能抗打。”杨承弼也支持梅贺的意见。

      不等江元洲回嘴,梅贺催促两人:“快些!”

      江元洲不情不愿蹑手蹑脚打开了门,二人看了看四周并未有任何人经过,轻轻推开隔壁周强的房间,抹黑走了进去。

      杨承弼干脆就把自己的门敞开着。一方面可以看见周强在楼下洗澡的动静,另一方面可以时刻提醒江元洲和堰生。

      很快,楼梯上又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众人心惊,梅贺在房间内敲了敲相邻的墙壁,道了一句“是梅姜。”

      也不知道江元洲和堰生听见没有,并未吱声,也没从里面出来,只在一呼一吸之后,也发出了一声敲击墙壁的回应。

      梅姜嘴角还残留着一些污渍,一身都是馊臭的呕吐味道。他掩住口鼻,只用眼神示意大家——对不住了。

      隔壁房间内,堰生和江元洲不知道闹出什么动静,大到三人都听见。楼下倏然有一个小二提高的声线问:“可是江公子回来了?是否有何事需要吩咐小的?”

      杨承弼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上摆手道:“无妨,是小厮把砚台打翻了。回头我命他收拾便是。”

      房间内,堰生被江元洲箍住脖颈,大气也不敢喘,两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听闻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又渐渐放缓,最终确认并没有任何声音围绕着两人之后,他们才在黑暗中彼此对视了一眼,终于继续着开始摸索和寻找。

      江元洲低声咒骂:“就不能点只蜡烛吗!”

      堰生不理不睬,只管在衣柜以及床底下摸索。

      江元洲用气声道:“黑灯瞎火的能发现什么才有鬼了。”

      最终,两个人搜遍了屋内所有的角落,依然什么发现也没有。

      江元洲遗憾地拉开门,让堰生先闪出去,而后自己才出门,轻手轻脚关起了房门。

      几人重新凑在杨承弼屋子里的时候,江元洲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和脑门已经大汗淋漓。

      梅贺满脸是探究的神色,低声道:“发现了什么没有?”

      两个人看了彼此一眼,都摇摇头。

      “就是两套换洗的旧衣,两双鞋。一块啃了一半的烧饼,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江元洲想起那块啃了一半的烧饼,摸起来满手油腻的感觉就恶心,慌忙将手心里的汗擦在身上,仿佛能把那股子油腻的感觉也擦掉一样。

      “如若真是他做的,那封信便时时揣在身上了。”梅贺叹了口气,用眼神询问杨承弼下一步如何行动。

      杨承弼也一筹莫展,想了想干脆把床上的被褥摊开在地板上,道:“你们也别回去了,今夜都在我房里过夜吧,大家好彼此兼顾。”

      梅贺嫌弃地看着杨承弼这一举动,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床榻,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

      梅姜是知道自家主人的,定是不想委屈自己。

      众人又就到底谁睡床谁睡地下差点吵起来,不过很快又被同仇敌忾的氛围感所虏获,乖乖熄了灯学着在国子监大通铺那样睡觉。只是杨承弼依然需要在东北角点上一小截蜡烛,人人都已经习惯。

      梅贺因为认床加讲究,一夜未合眼,更奇怪的是,他一整夜都没听见周强回房的声音。没有人走过楼梯,也没有人开启过隔壁的房门。

      静悄悄到……让人觉得可怕。

      就在东方突然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梅贺眯着眼睛坐在桌前打盹,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店小二的尖叫,接着就是“蹬蹬蹬”的上楼声和“咚咚咚”的敲门声。

      “不好了不好了!”店小二的声音又恐惧又慌乱。

      梅贺拉开门,众人也在这嘈杂的呼喊声中惊醒。

      “水房!水房死人了!”

      如果说其他几人刚刚还因为被吵醒而略带迷迷糊糊的状态,这一刻已经被这一句话激得所有人都清醒了起来。

      梅贺第一个冲了出去,接着是堰生。

      梅姜和杨承弼还记得抓了件外袍出门,江元洲迷迷瞪瞪趿拉着鞋子一蹦一跳在后面追着,喊了句“等等我”。

      靳云楼中,各种杂七杂八的声响掀开了微妙的一天的序幕。

      死的人正是周强。

      他的尸体还泡在木桶中,泡了一夜,显得肿胀而发白。整个人的脸没有任何恐惧与痛苦,相反有一种舒适与惬意的神情,他的眉宇微微舒展,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满足而陶醉。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靳云楼的老板是江家的旧相识,原本因为江父的一封信而在自家酒楼中招待远道而来的一行人,没想到却在酒楼中出现这样的人命官司。

      老板又是捶胸又是跺脚,感觉倒霉到家了。幸好死的不是故友的孩子,听说只是一个车夫。可是围绕着这位御史大人诸多的谣言也甚嚣尘上了起来。

      说他九岁就剖尸取子。说他身边的书童便是那不吉祥的棺材子。说他自从考上状元来扬州之后,身边就接二连三发生命案。

      近者,皆不吉!

      很快,御史大人的车夫命丧水房之事马上传到了知府大人的耳朵里。这一次他是亲自带着仵作赶过来的。

      段茂松先是安慰了一下众人,之后坐在靳云楼的大堂里,还吩咐瑟瑟发抖的小二给了他泡了一壶茶。

      江元洲大着胆子也喝了一杯茶,又觉得腹内饥饿,还问小二要了一屉包子。

      待这又没有睡好,又饿着肚子的一群人把早饭用完之后,仵作验尸的结果也来了。

      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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