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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很多问号 ...

  •   心中苦闷则放浪形骸。

      ——这是我好多年形成的生活模式,也是我热爱徒步、骑行等户外活动的根源所在。

      就在我头疼欲裂、心中苦闷、胸口疑团凝结的时候,我想到了我有一辆车。准确地说,是老马有一辆车。

      对,在我的丝质的衬衣口袋中,有一张停车缴费单,上面打印有车辆牌照以及停车位置。

      现在,我很想开车。

      想到这里,我找到昨天脱下的衬衣,果然,口袋有一张缴费单,从已经略有模糊的小字体中,我获得了我想要的信息——车牌号为T97-6-2,车辆停在地下二楼停车场,停车位是2401。

      我快速将双腿塞进裤子,穿上衬衣,我准备去找车。“出去走走吧,这些谜团暂时放下吧。”我心想。

      此时,我听到门外有淅淅索索的声音,我正在想“李茗是不是起床了”,卧室门被突然推开。我没有一丁点心理准备,被惊了一跳。

      李茗没有注意到我的惊讶表情,径直走向卧式衣柜,拉开衣柜,取出两件衣服,连带着衣架扔在雪白的床上。顺手就脱掉了身上的睡衣,裸露着胴体。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没有丝毫防备,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我命令自己转过头去,将衬衣的一个纽扣,扣了又解,解了又扣。

      大约是察觉到我的木呆,李茗开了口。

      “我起床突然想到,还有个客户说要去店里,定的就是今天。”李茗说。

      “奥。”我回应道。

      “你怎么还穿这身衣服,都穿了几天了,该脱下来洗洗了。”

      “奥。”我说,“我忘记了,下次吧。”

      李茗不再说什么,穿好了衣服去了洗手间,洗手间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李茗的暂时离开,让我心情恢复了平静。这让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虽然知道汽车在哪里,但是我不知道汽车钥匙啊。

      我环顾了一下卧式,扫过卧式的床头柜,没有看到钥匙的影子。通常,我都将钥匙放在床头柜上。

      对了,我是老马啊。

      我提醒自己。

      “为什么不问问李茗呢?”我想。

      我木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等着李茗从卫生间出来。

      大约十来分钟,卫生间的门打开,李茗走了出来。头发绑成一个马尾,化了淡妆,两鬓头发湿漉漉地,一身青色的长裙,上身穿着一件皮质外套,散发着轻熟女独有的魅力。

      我刚要开口,反倒是李茗先说话了。

      “你不去公司吗?怎么一大早木木的。”

      “奥。要去。”我应承着。本来想到的句子,又咽了下去。

      “那我要先走了。还有事。”李茗边说边去走向客厅。

      我紧随其后。

      “对了,李姐,我的汽车钥匙,你知道在哪里吗?”我赶紧追问。”

      李茗正准备拿起挎包,听到我的问题,手突然停住了。转过头来,走近了两步,怔怔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一时茫然,不知道她为何做出这样的反应。

      “你才知道喊我李姐啊,昨天你喊我李茗,我还以为你脑子没清醒过来呢?”说完,重重地在我肩膀砸了一拳。

      我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老马喊他‘李姐’。”

      “汽车钥匙不一直都是挂在门口后面嘛。”李茗说。

      “喏。这不是。”李茗走到门后,从一颗挂钩上取下钥匙递给我。

      说完,打开门,跨出门外。

      “记住,我是李姐,小样。”李茗回头对我说,说完便关上了门。

      门后面,是怔怔站着的我。

      我脑中不断闪回着李茗回头说出这句话时候的景象,那一回头的李茗,硬气且飒爽,娇嗔且顽皮。

      很美。

      当我回过神来,突然就觉得很是有趣,“老马比李茗年龄大很多,居然叫她李姐。”我心想。

      不禁噗嗤叫笑出了声。要知道,这是我出院以来,不是,这是我成为老马以来,不对,这是我死之后,不,不,这是我独自一人穿越雪山区开始,第一次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虽然,很短暂,但是,很会心。

      至少让我感受到人世间的片刻欢愉。

      我决定出去转转。现在,我有了汽车钥匙。

      穿上老马的鞋子,关上门,按亮电梯按钮,直接下到负二层,找到2401车位,看到一辆城市SUV停在车位上,牌照正是T97-6-2。我从裤兜掏出汽车钥匙,嗯了一下按钮,发出了两声报警声,汽车前灯闪烁了两下。

      我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我要出去转转。现在,我有了一辆汽车。

      是的,我要出去转转,我有了汽车,还有汽车钥匙。

      我正准备启动汽车,却瞥到了汽车置物盒里面的手机。

      此时,我才意识到——我处于一个智能手机的时代,这是一个人人离不开手机的时代。

      或许你会质疑——你重生且与人互换人生,面对诸多的疑问,第一时间不应该是找个手机,查一查、看一看吗?为何到了第二天,看到了手机才意识到需要利用手机去解答疑问。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解释。

      第一,我不太喜欢智能手机,不依赖,甚至有点厌恶智能手机,乃至厌恶这个信息时代。我觉得很假。不是因为一个很假的新闻,或者很假的网上陌生人。而是智能手机打造的那个世界,很假。这样说或许不准确。准确地说,应该是——智能手机塑造的那个世界,距离真实的世界,很远,很远便很假。所以,当我还是李刚的时候,我就不太会长时间使用智能手机。我觉得,我看到的大山,比百度图片的大山更为巍峨;我看到的女人,比手机中的网红,更为迷人;我看到的绿树、麦苗、田地、天空、河流、泥土、石头、城市和乡村,都比手机上的,更值得去看。

      第二,成为老马以来,我脑子一直是懵的。我没有计划,没有任何计划。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该去往何处,该去做什么,该见谁,该说什么话,对于别人的话语,我该做出何种表情和反应,甚至面对李茗,我心中一直是紧绷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迷惑。成为老马,我的脑子装的,不是面条,没有条理清晰,而是一锅粥,是大杂烩。疑问、有点眉目,困顿,突然明白,这些,掺杂其中。我怎么可能想到应该使用手机,或者去找一个手机。

      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能不能让你们明白此时的我。

      现在,我需要使用手机。

      竟然,我能使用这部手机,因为他没有密码。

      我心中惊喜的同时,更多了疑惑和惊叹。

      疑惑的是——为何老马要将手机放在汽车里面,遗忘了?还是习惯使然?要知道,现在谁不是手机不离身呢?那天,究竟在老马身上发生了什么?

      惊叹的是——为何老马不给自己的手机设置密码,老马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首先打开了浏览器。我尝试从互联网上找找我自己。在浏览器的搜索栏,我输入了“羌塘无人区”,立马就跳出一排的新闻,一个个打开,仔细地阅读。

      大约十分钟之后,我摁灭了屏幕。

      将头重重地向后仰去,我头昏脑涨。

      关于羌塘无人区穿越和关于我的新闻很多,但是基本上都是从两个视角来报道的。一个是从无人区管理的视角,认为李刚、尤青、吴立三人的穿越属于非法,管理当局进行了处罚。二是从救人的视角,主要围绕“李刚是否生还”进行报道的,在一则新闻中,羌塘无人区派出的搜救小分队“无功而返”,新闻报道引用了一位搜救队员的话语,“无人区气候变化多端,加之刚刚发生的大地震,无人区很多雪山都出现了雪崩。”在另一则报道中,采访了一位户外活动专家,该专家认为,独自在羌塘无人区50多天,八成以上概率人已经死亡,口粮短缺、严寒失温、雪崩等自然灾害、野生动物,都可能是导致当事人死亡的原因。

      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们,5月4日晚上6点左右,这个国家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震中位于西南地区,全国各地均有震感。此次地震,在西南地区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物损失,根据我刚才浏览的新闻,说是有超过4万人在地震中遇难,并且由于范围广泛,该地震还造成了城市人员因为疏散原因导致的死亡。最大的一起死亡事故发生在B市,由于一座超高楼层疏散组织工作混乱,导致人员在楼梯间踩踏,造成50多人死亡、百余人受伤。

      关于我的新闻,就淹没在地震人员伤亡、地震救援、死亡人员哀悼、救援物资输送、震区交通疏散等大量的新闻之中,占据了屏幕中的一行、占据了某个新闻网站的若干像素。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久久地靠在驾驶座上,没有丝毫的力气,气若游丝。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笼罩着我。

      现在,我能明确两件事了。一件小的,一件大的。

      小的是,李刚死了,也就是我死了。几乎,确定以及肯定。死于一场雪崩。几乎,确定以及肯定。

      大的是,很多人死了,我的很多同袍死了,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直接或者间接。

      于我而言,我的死,是一件巨大的事情,但是与这样地震相比,与那么多遇难的人相比,我的死,又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或者说,他们的死,是天灾巨祸,而我的死,甚至有点咎由自取。

      我陷入到一种巨大的自责之中,就如同这场地震是由我造成的一样。

      我很悔恨,但是又不知道在悔恨什么。

      恰在此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我伸手从汽车中控台上拿起来手机,打开,是微信消息。

      是一个备注为“李姐”的人发来的微信消息,消息内容是:你出门了么?到公司了吗?

      奥,这个李姐现在是我的老婆,我反应过来。

      我回:“刚出门,在开车。”

      就在我想要退出微信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就在“李姐”对话框的下方。

      “这不是尤青的微信头像吗?”我心存疑惑。

      我毫不犹豫地点开对话框。对话框中只有两条消息,很短。

      老马说:“你来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小青答:“那,行吧。”

      我不确定这个备注为“小青”的人是否就是尤青,虽然它们的头像相同。我又点开了头像资料以及查看了朋友圈、通话记录。

      我确定,这个叫做“小青”的人,就是尤青,我的前女友。虽然“朋友圈不可见”,但是个人资料介绍、签名以及通话的电话号码,都是尤青的。

      “他们怎么会认识?”一个巨大的问号再次盘旋在我的头顶。

      “我不认识老马啊?但是老马认识尤青?按照微信消息时间,是在我死后,在我死后,他们见过面吗?问题是,他们怎么会认识呢?那如果以后,我怎么和尤青见面呢?是应该告诉他,我是李刚还是我是老马?”很多问号盘旋在我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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