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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心魔难降4 ...

  •   夏日的山中,燥热难耐,我急需找一处清凉和湿润的所在。

      在一条沟壑里面,我拾拾捡捡。我在山峰投下的阴影里稍作休息。我在紧实的林荫下闻到湿润的气味和潮湿的水汽。我有点迫不及待,急奔而去。一潭桃水,清清澈澈,但是深不见底。举头望去,一帘瀑布,从天而落,迎面扑来清凉和惬意。这里,就是我要找的清凉所在。

      她,芳气迷人;她,一解万愁。

      我迅速脱去衣服,跳了进去,酣畅淋漓地畅游了一回,汗水,在李茗腹部沁出,热气,似乎在我后背直冒。李茗紧闭双眼,表情有些许痛苦,偶尔还发出一两声低哼。我放肆了起来,努力挥动胳膊,弯曲双腿,绷紧脚趾,在水潭之中,快速地来回游动。水潭水面,不断激起水花,晶莹剔透。

      突然,李茗伸出双手,使劲将我推开,力气之大,几乎将我推到床下。

      “你是谁?”李茗半抬脑袋,睁着惊恐的眼睛。

      “李姐。”我喊道,我感到十分委屈。

      “起开。”李茗将我推开,下了床。

      当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李茗穿好衣服,走出了宿舍。

      我听到咚咚咚的下楼声,但是,我很懵,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给李茗解释。

      我不知道李茗下楼去干了什么,可能就是看看夜空,亦或是什么也没看,只是让自己冷静一下。

      约莫十来分钟,我听到李茗上来,但是没有回到宿舍,应该是去了卫生间。

      “这里还有其它房间吗?我去其它房间睡。”李茗再次出现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坚定地说道。

      我听出来了她语气中的坚定。

      “李姐,这样,我去何伟房间睡,你睡我房间。”我说道。

      “何伟?你的同事何伟?户外网的何伟?何伟也在这里?”李茗快速问道。

      我根本是想隐瞒的,不告诉何伟也在这里的消息,但是,我无意间说露了嘴。为什么我要隐瞒呢?大概源于我的自卑吧,我想消除在我和李茗关系中,何伟,也就是王洁做的蠢事。

      “在这里的,他负责部分工作。”我找到书桌抽屉里王洁宿舍的钥匙,泱泱地走了出去,将李茗一个人留在了我的宿舍。

      第二天,我起床很迟。

      起床之后,当我推开我宿舍门的时候,床铺整整齐齐,李茗的旅行箱不见了,本来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也不见了。

      这件宿舍,已经没有了李茗的身影,但是,空气之中,似乎游离着一丝她的气息和味道。

      我给李茗打电话,被告知无法接通,应该是被挂断了。

      随即,手机收到李茗的微信,“老马,我给楚姐打了电话,接我走了,抱歉不辞而别。”

      我很是困惑,不知道那里得罪了李茗,或者是那里冒犯到了她,我思前想后,没有答案。

      其实,我知道答案,只是,我不想承认或者不敢确定——李茗怀疑我不是老马。

      至于怎么发现的?我想应该是女人的直觉吧。我只能这样解释。

      就这样,我与李茗分别了。

      彼时,恐怕我们两人谁都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在我的脑海中,李茗最后的图像,是一双扭曲脸和惊恐的眼睛。

      我不知道在李茗的脑海中,保存的我的最后的图像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美好。

      现在,我身为一块键盘,我彻底远离了那个人,也再也品味不到那样的茶香。不仅仅是因为,李茗离开,再未回头,还是因为,身为键盘,了无味觉。

      只剩思念。

      李茗离开的那天中午,王洁匆匆跑上山来。

      “听楚姐说,李茗来啦?”这是王洁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我们也有两三天没有谋面,王洁一直在山下,忙着盖房子的事情。

      “嗯。”我回答。

      紧接着,王洁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们睡了!”

      我觉得好气又好笑,转身走开,不想理他,也断然不会回答他。

      “你们睡在一起了?昨晚?对不对?”王洁追了上来,继续追问。

      我再次走远。

      “对不对,你告诉我?”王洁走上前来,在我后背推了一把。

      “是又怎样?”我回头吼道。

      “你混蛋!”王洁也不示弱。

      我心情烦闷至极。抬头看到了停在项目部前面的破车,大步走了过去,钻入车中,一踩油门,开上了沥青路面,冲下山去,将王洁一个人留在了项目部。

      我没有想好目的地,只是想着能够离王洁远点。

      我开着车,沿着沥青路面,在天柱山上盘了好几圈之后,来到山脚。看着窗外,一边,郁郁葱葱,夏日,山边的植物一律疯涨,油菜饱满起来,低着头,梯田里大葱直挺挺地站立着,农舍旁边,搭着的架子,上面挂满了黄瓜、豆角、丝瓜等蔬菜,一派勃勃生机;另一边,河水潺潺,遇到几块大石头,泛着白色的小浪花,流到深处,打着圈,冲撞着伸到水面的野草。

      沿着河水的沥青路旁,已经建成了至少六栋民宿,木质别墅,通体油光,很是应景,还有两三栋正在建设,有工人在忙碌着。

      我立时有了主意——去看看何伟家和楚姐家的房子盖得怎样了。

      听王洁和楚姐说,两栋房子这个月底基本完工,后续就剩下了内部装修。“简单装修就行,我都觉得没有必要装修。”楚姐这样对我说。我反驳她:“还是要简单装一下,钱不够了吗?”“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楚姐解释。

      按照常规的农村建房速度,一个月以内建成,几无可能。而楚姐和何伟家的房子,是采用的装配式建设方式,梁柱都是工厂生产好的,现场进行吊装,安装板墙即可,如此这般,才能在一个月内建成。这种建设方式,是我给何伟建议的。理由有二,其一,这种建设方式说不定可以后续在农村推广,省事省料;其二,建造成本也要比现在何家村采用的建造方式,低10%-20%,这个数字,是我计算过得。

      我从何家村村东头开车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何伟家,红顶青墙的二层小楼,已经落成,有几个工人在加挂墙面装饰材料。桩柱挺立,看起来十分结实;长梁横跨,屋面现浇,十分规整。无论是造型还是布局,一下就与周围的房屋拉开了差距,显露出一种低调的突兀。

      我对王洁的反感和厌恶,瞬间就消散了。

      “看来这一个月,王洁的的确确花费了心力和精力。”我心想。

      何伟的父母看到我,邀请我进屋坐坐,我以还要去楚姐家看看为由,拒绝了。

      楚姐家房屋的进度比何伟家还要快,已经在进行内部装修了,先装修的是二楼。

      “先装修的是小苗的屋子。”楚姐带着我上了二楼。

      “小苗,马总来了。”还不等上楼,楚姐大声喊叫着。

      我有点诧异,“小苗回来了?”

      走到二楼,我看到一人正举着滚筒刷墙,戴着口罩。

      “小苗。”我喊到,“放暑假了吗?”

      “嗯。”小苗低下了头,然后放下滚筒,摘了口罩,又抬起了头,端庄地站着。

      我与小苗至少也有四五个月没有见面了。再次看到小苗,我隐隐感到这个女孩的变化,似乎长高了一些,放开了很多,一双大眼,很是清澈,会笑了,露出很多牙齿,因为刷墙的缘故,头发有些凌乱,但是总体还是绑在脑后,欢快地跳动着。言谈举止,也游刃有余。

      “前两天回来,就想上山去,但是家里太忙了。”小苗解释说。

      “没事,这些活,还是让工人干。”我对楚姐说。

      楚姐忙着去倒水,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小苗,我本来还想着问问小苗的学校和学业。但是,楚姐一走,小苗突然就不说话了,低着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怎么啦?有事要我帮忙吗?”我问。

      “马总,我,对不起,对不起您。”小苗突然说,眼睛里充盈着眼泪。

      “都过去了,没事了,快擦了,别让你妈看到了。”我当然知道小苗指的是什么。

      楚姐要留我在她家吃饭,我看到还有工人在干活,估计楚姐也忙,推辞之后,匆匆出门,钻进了车里。

      启动发动机之前,我从车窗向楚姐摆手。一抬眼,我又看到了小苗。

      趴在二楼的窗户口,呆呆地望着我。

      “好好上学。”我向她喊道。

      当天,回到山腰的项目部,我将拍摄的何伟家房屋和楚濂家房屋图片,发给了何伟。

      何伟发来了一条消息:谢谢,感恩。

      我正要回复,“这都是小事,不必在意。”

      没等我编辑完,何伟又发来了第二条。

      “林奇,死了,告你一声。”

      我编辑消息的手指,立马就僵住了。

      放下手机,突然就很疲惫,不想说话和做任何事,只想坐着。

      让时间一点点流失掉。

      “也不过50多岁而已啊,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我唏嘘着想。

      由林奇,我想到了我自己,想到何伟,想到王洁,我们不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吗?看来人啊,不过是早走晚走而已,并无什么差别。

      突然,我想到了王洁。

      “王洁呢?”我恐慌起来。

      我快步走出办公室,走向王洁的宿舍。

      我敲门,没有回应;我转动门把手,被反锁了。

      “何伟?在里面吗?开门?”没有回应。

      “王洁?厂花?开门啊?”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再不开,我踹门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怀疑王洁会自杀,这种事情,之前在他身上发生过。

      我后退了两步,伸出右脚,瞄准门锁位置,使劲蹬了上去。

      宿舍门“铛”地一声,撞上了墙面,开了。

      王洁死尸一样躺在床上,我跑了进去。

      低头一看,王洁眼泪婆娑,盯着天花板。

      “你犯什么病?”我强压怒气,对着她的脸吼道。

      “我不许你和别人睡觉。”王洁一把搂住我的脖颈。

      死死地将我脑袋埋在他的怀中。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

      ——内疚、愤怒、自嘲、好笑、荒谬,混杂在一起。

      “深情从来被辜负,贪爱总是薄情人。”我脑中蹦出来这样一句,不知道它们出处是哪里。。

      我不敢动弹,半弓着腰,侧耳听到了他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热烈且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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