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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王洁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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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洁要来,我没有任何防备。
实话实说,那个时候的王洁,对我来说,十分地复杂。
躺在半山腰宿舍的小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我在想王洁,我在梳理我对王洁情感的变化。
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对这个女孩有好感,她的漂亮和直肠子,她的执念和对外界的满不在乎,很吸引我。但是,那时候的李刚,也就是我,是胆怯的。这种胆怯基于外貌和心理两个原因。外貌方面,她高于平均水平,而我在平均水平,我感觉我配不上她;心理方面,这个女孩给人一种很野的直觉,我惧怕无法将其“降服”。当我壮起胆子,准备靠近这个女孩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身边,那个人还是我的领导。那个人就是张弛。
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张弛车祸身亡,王洁陷入昏迷。
当我再次见到王洁的时候,他是一个男人,我确信这一点之后,我满怀同情和怜惜,我感到命运的无常和捉弄,我决定帮他,至少,给他自由之身,至少,弄明白在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们从天津市去了杭州市,从杭州市回到天津市,又去了济阳市,又回到天津市。几天的相处,在某些时刻,我有点恍惚,好像,我们真的如情侣一般。然而,当我看到王洁的胡茬、身形、脸蛋,我不敢相信这就是王洁。所以,我一直在逃避。
我逃到李茗的身边,麻醉自己。只有在李茗那里,我才感到安全和稳定,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但是,我不明白,王洁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和李茗同床共枕?
某一方面,我明白人性的幽深,欲望、冲动、发泄,那是人天生具有的,所以,会做出一些理性规范、道德伦理之外的事情。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我其实可以原谅王洁,因为,无论内在是在男人还是女人,生理的需求是共存的。我有,何伟有,王洁也应该有。但是,另一方面,人,也具有理性、理智,所以会克制、坚持、固守,何况,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更应该互相珍视,然而,王洁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我对他失望且生气。
于是,我只离开,离开他远远得。
来到安源市以来,我与王洁,没有过任何联系,哪怕一个电话、一条微信。
而,现在,他要来了。
“所以,对于王洁,起初,我期待我们之间产生爱情,后来,我将我们关系限定为友情、哥们,最后,我竟然被哥们儿所伤,我们连哥们儿也无法做了。”躺在床上的我心中这样想。
这很让人低落。
而低落最易催生睡意,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砸门声惊醒的。
“何伟,何伟,开门!开门!”一个男中音在门外喊叫。
我猛然被惊醒,掀开被子,顾不上穿拖鞋,光着脚跑去拉开了门锁。
我还没有看清是谁,一个男人紧紧地挂在我的脖子上。我酿酿苍苍地后退了几步,几乎要倒地。
来人就是王洁。
我掰开王洁环绕在我脖子上的手,“你怎么来的?”
安源市虽然有飞机场,有天津市到安源市的直达航班,但是,从安源市坐出租车断然是上不来这半山腰的,山上的公路还没修好,没有出租车司机敢半夜将车开上盘山公路,最多会抵达何家村或者山脚的民宿。
“惊喜吧!意外吧!”王洁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走向了我的床铺。
“赶了一晚上的路,这个地方这么远,困死我了。”王洁扑倒在我的床上,摆了一个“大”字。
我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找到拖鞋穿上,将王洁仍在门外的旅行箱拖到门后放好。
“我信你,刚哥。”王洁一个翻身,从趴着变成了平躺,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什么?”我有点疑惑。
“我信你,刚哥,我不信你会做那样的事?”王洁字字清晰。
“什么事啊?”我问。
“就是报纸上的事情,你不是那样的人。”王洁更加严肃,“我赶得这么急,这么远,来到这里,就是想亲口给你说这句话。”
王洁坐起来说道。
“奥,我知道了。”我回应,“那个啥,要不,你先睡会,我去洗漱。”
说完,我走出门外,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漱。
我其实在逃避,我在逃避我的情感在他面前流露。
我当然知道,从天津市坐飞机、找出租、黑天半夜爬到这荒郊野外的艰辛,何况是一个女孩子。我很是理解王洁想要给我安慰、亲自表明自己立场和态度的心情,说实话,我很感动,几乎落泪,甚至,眼泪已经湿了眼睑。
但是,但是,当我看到王洁短短的乱发、糟乱的男装还有黑色运动鞋,那些感激之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甚至,很为自己不耻。“什么时候,我成为了一个只看脸蛋,不看内心的‘混蛋’。”我咒骂自己。
“如果他是之前的王洁,是女儿身,或者是其它女生,甚至是一个普通的不那么漂亮的女生,千里迢迢赶来,仅仅是为了亲口对我说一句话,面对这样的热诚和真心,我会立刻将其紧紧拥抱,我会封堵她的唇,将其压在身下,唯有此,才能回应奔波的辛苦和满腔的热肠。然而……”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我这样想。
我略有恍惚。
于是,我如同前日一样,将一直塑料桶放在水龙头下,装满半桶冷水,脱去衣服,将水桶举过头顶,一浇而下。
瞬间,彻底清醒。
“马总,有个男的,上山来找你,我们去下山买菜,刚好遇到,带上来了,看到了吗?”我刚走出卫生间,遇到了施工经理,他问我。
“看到了,刚到。”我应道,继续往宿舍走。
推开宿舍的门,鼾声如雷。
王洁小腿耷拉在床沿,上半身盖着我的被子,露出来一个脑袋。身材过于魁梧,显得我的单人床,更加地小,既短又窄。
我有点走神。
我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一年多以前,有一次,我开车带着王洁去找张弛,那是一个大雪天,我从后视镜中偷偷地窥视王洁,彼时的王洁,就是以这样一幅姿势,躺在后排座位上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轻轻地将王洁一双运动鞋从脚上取下,放在床边,环抱着两条小腿,放到床上,再盖上被子。
“让他睡吧。”我思量着。随后,带上门,走出宿舍,走进隔壁的办公室,开始办公。
我首先给施工经理发了消息,让他安排下午的时候将二楼一间设备存放室,收拾出来。下午如果有车下山,买一张单人床、被褥等日常用品,将二楼设备存放室改成了一个宿舍。“床买一个稍微好点的、软的,被褥也是一样。”我叮嘱道。
放下手机,我打开电脑。不出所料,户外股份再次跳空低开、一路飘绿。
这已经近一个周“跌跌不休”了,毫无反弹的迹象。
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出来的“卖单”,我有点为何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