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萍踪

9、乱我心曲 (2)

　　后来经过一间百货商店，见正对大门的那柜台里面摆了满满的一堆被子，用塑料袋包装得挺漂亮，一姑娘站那前面喊着：“鸭绒被，高级鸭绒被，飞丝少，不起毛，包你睡到老．．．．．．”

　　单刚一拍手：“就买这个了。”

　　天胜笑掉牙：“生日送这个？包被人笑到老。”

　　“你懂什么！棉被棉被，温暖过半辈。”

　　结果这温暖牌的被子还真起了作用。

　　傍晚到霜怀学校，单刚又用烟收买了看门的老头，并向他打听高二年级的女生宿舍在哪，之后停好摩托，带着天胜，手里提着那高级鸭绒被，直奔女生宿舍楼。到了地方，傻楞楞就要往里头闯，被门边传达室的阿姨火眼金睛瞅见了，大声喊道：“站住！你俩干什么的？”

　　单刚回头看，见一胖大妈瞪着眼珠长得盛气凌人的，赶紧毕恭毕敬回道：“我们是高二一班单霜怀的家属，给她送东西来的，请问她在几楼？”

　　大妈狐疑地打量他，招了招手：“过来。”

　　单刚过去，听她小声嘀咕“今天来找单霜怀的可真多”，正纳闷着，跟她走进传达室后，才发现里头站了俩男的，手里都捧着个包装得金光灿烂的盒子。大妈手指将他们逐一点过去：“喏，这两个也说是她家属，你说我到底信你们哪个？”

　　原来学校有规定，男学生不可以上女生宿舍，除非是家属。

　　单刚闻言，提起那被子向她晃了晃：“当然是信我，家属才会送来棉被吧？您要不信，叫单霜怀下来领人？”

　　大妈却干脆了，挥挥手说：“得了，405，上去吧。”又对那俩男的赶鸭子一样往外撵：“走走走，甭想混水摸鱼，本校的学生还没哪个能逃得过我双眼。”

　　那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单刚身边，点头哈腰地问他是单霜怀的哪位，单刚也不答，斜睨着他们反问：“啥事？”

　　“能帮我将这个转交给霜怀么？”两男同时递上东西。

　　单刚接了过去，扭头就走，上了一楼，把东西往梯间的垃圾桶一扔：“又两只癞蛤蟆。”

　　天胜怪叫：“我说叔啊，到底要咋样的人才能过您老法眼？”

　　单刚语窒，踏过了几级楼梯，才梗着脖子说：“反正这样的就不行。”

　　天胜在他身后闷头说：“幸亏你是她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男朋友，吃醋咯。”

　　单刚一颗心狂跳，切一声：“胡扯啥咧！翔子哥将她托在我家，她又长得太好，不倍儿小心咋对得起翔子哥？”

　　到了405，房门大开着，一眼就看到门边那张床上坐着霜怀和云霓，霜怀见了他，吓一大跳：“二叔，你怎么上这来了？”

　　正是晚饭时间，她宿舍的人都在，好几个还埋头边吃饭边看书，听到霜怀叫二叔，就都抬头，谁知见到的是一个有点儿楞的高个黑小子，年纪才跟她们差不多，莫欣憋不住了，领头笑了开来。

　　单刚心里抽她一眼，操，啥好笑的？没见过世面！往边儿上叫了声天胜，天胜心领神会，拎着刚从百货商店买的一大袋零食，往每人的小桌子上派一包，嘴上还甜甜的：“美女，请笑纳。”

　　莫欣掂起那包零食，讥诮地看向霜怀：“哟，瑞士糖！收买人心呢？”

　　霜怀没理会，接过单刚手上的那袋被子放床边，问他喝水不。

　　云霓却扭头朝莫欣冷笑：“人心不古，都尚奢华，还能被小东西收买了？”

　　霜怀扯扯云霓，找个借口拉她离开：“你不是要请我吃饭？走吧。”也拉上单刚：“你们还没吃吧？正好一起。”

　　走出宿舍，云霓忿忿数落她：“你就是没脾气，这种人就不能忍她，越忍她还越来劲了。”

　　霜怀笑笑：“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跟她一般见识。”

　　单刚难免要问怎么回事。

　　云霓一五一十告诉他，学校有个男同学，本来是莫欣男朋友，最近那男的对霜怀展开追求，大家就传霜怀是第三者，于是乎这女的就发癫了，有事没事常找霜怀茬。

　　天胜啧一声：“第三只癞蛤蟆！”

　　云霓听出了弦外之音，追问，天胜嘻嘻笑着两眼望单刚：“说不得，说不得。”云霓白他一眼：敢情你是布袋和尚啊。天胜说非也，在下姓单名天胜，铁面判官单正是俺徒孙。云霓拱手：失敬，失敬，在下姓云名霓，散花女侠云蕾是俺姑姑。

　　天胜转头问单刚：“云蕾何方神圣？”

　　单刚狠敲他脑门：“武林第一美女！”

　　天胜瞄瞄霜怀，嘟嚷：“第一美女不就在这了么？也姓单。”

　　霜怀听他们一番逗趣，阴霾心情一扫而空，笑问他们想吃什么，她请。

　　天胜说你生日哪能让你请，我请，先吃饭后唱K。云霓则说先吃饭后蹦迪。相持不下，只好请寿星决定。

　　霜怀问单刚：“你说呢？”

　　单刚说：“唱Ｋ吧，迪斯科那地方太乱了。”其实是他们镇还没有迪吧，他跟天胜都未去过那种地方，他怕出丑。不过ＫＴＶ倒是常去的。

　　最后在一间Ｋ厅附近先吃饭，吃完云霓要结帐，霜怀暗暗着急，方才云霓已送过生日礼物，要再让她请客的话，下回轮到她生日，自己岂不也要送礼物又请吃饭？云霓家一向富贵，这些花费于她是小意思，可对自己却是负担，爸妈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堪堪够用，何况还有那套三毛全集想了很久了呢。

　　旁边单刚已暗暗取过天胜的钱包，抢先去服务台那里付了帐。

　　霜怀松了口气，下意识里觉得单刚付就等于是自己付。

　　出了饭店转战Ｋ厅，天胜东张西望，啧啧连声：城里就是城里，咱镇的跟这一比，差的可真不是一级两级。

　　云霓是属于那种一见面就跟人自来熟的，又见天胜长得愣头青那样，就特别喜欢逗他，这时嘲笑他：“刘姥姥进大观园啦。”

　　霜怀这一路看云霓和天胜斗着耍宝，说话也俏皮了起来：“那我就算刘姥姥二进大观园了，云霓你上次生日我们来的是不是就这家？”

　　云霓说是，又咯咯地笑，跟单刚说：“你侄女儿唱歌那可是相当的有特色。”

　　因了她这句话，等进去包厢，坐定了，单刚和天胜便叫霜怀点歌，想听她唱。

　　霜怀扭捏着不肯，最后拗不过他们磨的，就说，那我清唱一首小草吧，云霓却不依，硬是帮她点了孟庭苇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霜怀瞪她，云霓耸耸肩，向单刚和天胜眨眨眼。

　　单刚好奇得不得了，按理说霜怀声音娇柔，唱起歌来想必不会难听到哪儿去，可云霓的神情又告诉他们似乎未必。

　　电视屏幕那边音乐已经响了起来，单刚把话筒给霜怀：“就唱一首吧，来这里不就是要唱歌嘛。”

　　霜怀无可奈何：“那我唱了，你们不许笑。”

　　“保证不笑。”

　　结果不笑是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