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萍踪

55、闲心归卧 (2)

　　那Kim自美国回来后对霜怀似有芥蒂，一直不怎么跟她讲话，这时却笑说：“你在看什么？怕我把你送去哪卖了？”
　　霜怀转过头尴尬地笑笑：“都挺夜了，要不你送我到就近的地铁站吧？”
　　Kim说：“才十点，不如一起吃宵夜？”
　　霜怀说不了，老公在家等着呢。
　　没想到Kim驶到一静僻处把车停下，接着竟打开后面车门，向她欺近，霜怀吓坏了，大叫你干什么！
　　Kim捉住她双手不让她去拿手机，一边恨恨说道：“你是个没心肝的人！这几年我对你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可每次都不假辞色，你说你是不是太无情！”
　　霜怀恨不得扇他一巴掌，切齿道：“我－有－老－公！”
　　Kim却笑了：“就你那老公！一个开车的，没文化又粗鲁，一辈子没出息，你跟他不如跟我。”接着他正色道：“霜怀，跟我交往好不好？我保证不用多久你就会想离婚！你放心，我会跟你结婚。”
　　霜怀挣扎着想挣开他的手，边说：“不可能，无端端我怎会跟你交往，更不可能离婚，你别抱希望了！”
　　Kim怒气勃发，将她攥过去想亲她，霜怀用脚踢他，怒喝：“你要敢对我怎样，就算得逞了，我仍会报警，你想身败名裂？”
　　纠缠了一会，Kim停下看她，脸上阴晴不定。
　　霜怀口气软下来：“何必呢？闹下去你在公司也不好看，为我值得你这样么？”
　　Kim最终放手，恨声道：“你会后悔的！”
　　霜怀没接话，一路沉默着到她家附近，Kim才开口，声音迟疑：“你不会报警吧？”
　　霜怀摇头，这些年他在公司的确很关照她，况且也没让他得逞，罢了！
　　“也不告诉你老公？”在她下车时，Kim还在后面追问。
　　霜怀没回答他，后来一路走一路发笑，其实后悔的是他吧？也幸好他看重声名甚于她，否则今晚也难全身而退。
　　回到家她立即打电话给单刚，单刚竟没有接听。霜怀想了想，也好，要是让他知道，只怕真会闹大。
　　隔天霜怀递上辞呈，Kim在午休时叫她进他办公室。
　　Kim眼窝微陷，似乎一夜难眠，看她时仍有一丝眷恋，问道：“当真一个机会也不给我？”
　　霜怀转头不看他，只答：“我跟你绝不可能。”
　　“那──你走吧！”Kim显然耐性已快用尽，微怒挥手：“明天也不用来了，下午去办好交收手续，一个月代通知金我帮你垫。”
　　霜怀巴不得尽快离开，坦然说好。下午手续办妥后，一班同事请她下午茶，大家道别后，她就算正式离职了。

　　单刚这天火车误点，老晚才到家，见霜怀还一桌好饭好菜等着他，心疼她挨饿等他，洗了手就想坐下吃，霜怀赶他：“洗澡先，一身脏死了！”等他洗完澡坐下吃了，霜怀却不动筷，一旁托着下巴瞧他，边瞧边若有所思。
　　单刚放下筷子，过去在她身上粘乎，吃吃笑：“这些天都想我了？”
　　霜怀推他：“去去，我问你，昨晚为啥不听电话？”
　　“我生气呢！”单刚轻啍：“谁叫你没空跟我回去倒有空去唱K。”
　　霜怀白他一眼：“鸡肠小肚！昨晚是同事给我办的送别宴，我辞职了。”
　　单刚很意外：“辞职？为什么？”
　　霜怀走过去搓揉他肩膀：“其实早一个月我就递辞职信了，想给你个惊喜，我早觉得我们经理对我有意思，不是怕他会付诸行动么，不如早点离开。”
　　单刚抓过她的手使劲亲了一口：“我早说嘛，我早看出兔子经理想吃窝边草，你还不信！”
　　“是哦，就你眼尖！”霜怀眼见把辞职的事交代了，也不想在这事上多谈，话题一转问他天胜的近况。
　　单刚把回去的见闻和感受跟她讲了，霜怀先感慨天胜终于收心要当爹了，再捏下单刚肩头：“这下你也该收心了吧？别再整天鬼哭狼嚎寂寞啊想这想那想回老家啊！”
　　单刚点头说这人啊真奇怪，没回去的时候特别怀念以前的生活，等回去了又看不惯那种生活。
　　霜怀说去年云霓回去也这样觉得，单刚问她怎不告诉他云霓回去过。
　　霜怀说：“告诉你不等于告诉了天胜？去年要告诉他，恐怕就没这么快收心了。”
　　单刚算算日子，云霓去年回乡那时天胜正跟现在的老婆好上，而且以天胜那胆量，能会有啥行动呢？最多也就心里添点乱罢了。
　　霜怀一时感慨，说距离以前四人行的年月不知不觉都多少年了，如今各自成家，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齐聚一堂。

　　因着这份感慨，加上小别胜新婚，晚上温存的时候，霜怀显得比平时体贴，单刚自然也倍加用心，激情从肢体一直高涨进心里，老半夜了还睡不着，搂抱着霜怀问：“媳妇，你困吗？不困咱再说会儿话。”
　　霜怀闭眼答他：“说吧，我听着呢。”
　　“经过这一趟回去，我也想通了，两口子过日子嘛，意见还得一致……既然你还不想生，等你书都读完了，工作也稳定了，咱再要个孩子，要不你一心二用，对孩子也不好，你说是不？”
　　单刚胸膛起伏，长长排出一口气，虽说是想通了，显见的，还是经过一番挣扎。
　　以后的学业和工作还要走多长的路才算稳定，霜怀眼下也没谱，可听他如此一说，心里也着实感动，少不得亲他一下当作奬励。
　　单刚热烈响应她的亲吻，后来手在她身上徘徊时忽然得到灵感，兴奋说：媳妇，我知道以后业余可以做啥了。
　　霜怀问：做啥？
　　单刚抚摸她身上的曲线：你猜。
　　霜怀见他一脸坏笑，知准没正经，拍掉他的手，转过身去：懒得理你！明天你不用上班啊？
　　单刚知她想歪了，嘿嘿笑：我是说艺术木雕！你想啊，油麻地那边不是有条街专卖另类艺术用品嘛，要是我弄几尊艺术木雕，也去那摆卖，说不定有巿场呢。
　　霜怀没当真，以为他也就一时兴起的念头，再说她为着找新工作已经够头痛了，只在单刚闲暇捣鼓木雕时被他叮叮当当的声音吸引过去，想起他说艺术木雕，也不知艺术到啥程度，可好几次她横看竖看那些半成品，愣没看明白他雕的都是些啥东西，单刚故做高深说，这就叫艺术，像毕加索的画，这世上能看懂的有几人？
　　等一系列成品都出来了，他往霜怀面前一放：“瞧，艺术吧？”
　　霜怀只一眼已经脸红心跳：“想死啊？这些东西放街上摆卖，会引来警察扫黄吧？”
　　“比这还艺术的你没见过吧？那条街上多着呢，警察要扫黄老早就扫了。”
　　单刚把那十几座木雕一字排开，指点着：“这整一套就是爱的教育，从亲吻开始，到鱼跃龙门，凤翔龙翻……多有教育意义呀！”
　　霜怀人比较保守，真不知给他啥评价好，单论雕工，是挺细致入微，可再看看，那人都是没有五官的，她纳闷，单刚解释，这就是艺术，要留给人想象的空间，而且要让买的人有代入感。
　　也不知是他真摸准了当时的流行风，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寻了个周末他去油麻地把东西拎出来兜售，没多久竟有小摊档向他要货，还一订就几十套。
　　出师大捷。单刚一回到家立即朝霜怀摊开一存折本子，喜不自胜：“媳妇，你看着哈，等过几年咱就能搬进大房子，再生个胖小子。”
　　霜怀瞄了眼存折上的数字，很讶异，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挣七儿八千，但要说凭他那所谓艺术木雕就妄想换上大房子，眼下她只觉得是异想天开，正经的，还是要做好正职。
　　她正为工作烦恼着，眼下有两份工在等着她，一是大公司，入职薪水低，但往后升迁机会高，另一份是只有几个人的小公司，薪水较高，工作却要全包揽，行政人事会计全她一个人，但老板常驻大陆，比较自由。
　　她让单刚帮拿主意，单刚听说那小公司的男同事全都是上了年纪有家室的，立刻力数小公司的好处，是非少，规矩少，自由多，对她继续进修MBA有帮助，霜怀知他转的是啥心思，但她也偏向那间小公司，心说就先过渡着吧，等完了MBA再做打算。
　　但她心里始终存着份急欲大展拳脚的雄心，恨不得一下就把MBA读完，于是在公司趁工作清闲时就捧书本，下班不是学校上课就是关书房里自习，也没多留意单刚平时都在做啥，左右都是那些木雕吧。到有天晚上她在书房里，听到外面客厅喀嚓声不断，不似他整木雕的声音，就开门去看，见他正拎着老大一部相机对着四幅墙壁按快门，沙发前还有挺高的一个三角架。
　　霜怀问单刚，想当摄影师呢？单刚一脸自得，说他又找到一样兴趣了，以后呀，指不定靠这两样兴趣，就能甩掉当货车司机那份正职了。
　　霜怀亲他一下：有志气，请努力！
　　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只欣慰他找到兴趣就好，免得又被寂寞找上门，又鬼叫要人来旅游呀要回乡呀，折腾个没完。
　　之后每逢周末，单刚总央求霜怀给他当模特儿，让他拍照，可霜怀那段时间恨不得时刻与书为伍，没心思跟他出外景去拍摄，单刚无奈只好弃人物而取风景照，每天晚饭后就往外跑，回来常常喜不自胜，说今天又去了个好地方，说着就调出相片让霜怀评价，霜怀瞄一眼，千篇一律说好，转头又盯着书本。
　　单刚泄气：“老说好，也没见你说好在哪？”
　　霜怀就找借口：“我又不懂摄影，要想知道好不好，得找懂的人才有用呀。”
　　“对呀，我怎么没想过呢？”单刚拍了下头，又抱着她亲了一口：“媳妇，幸亏你提醒我。”
　　霜怀有点胡涂，但忙得也没去深究到底提醒了他什么，不久见家里多了部电脑，才知道单刚想干嘛。
　　“媳妇，知道这咋整么？”单刚指着满是英文的画面，一脸无奈。
　　霜怀过去一看，乖乖，还学人玩起Facebook了。
　　“傻佬，Facebook 也有中文版的。”
　　霜怀帮他重新搜了个中文版的，装完之后问他想干嘛。
　　“找摄影同好，也找生意。”单刚把她拉到他膝上坐下，准备好好抒发他的一腔雄心。
　　“对不起哈，我过几天就考试了，等考完再听你讲哈。”霜怀拍拍他脸颊，进书房前又给他打气：“傻佬，慢慢玩，好好努力！”
　　单刚望着她背影叹气，还真是争分夺秒，连一分钟都不给他。可转念想，算了，就让她一心一意去读她的MBA吧。又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给她惊喜。
　　接着的日子，两个人只在吃饭睡觉时才有交集，其余时间就像在两条列车轨道上走，平行着，速度也等同，都很努力地向目标行进。

　　如此过了两年，霜怀终于拿到了MBA资格，毕业典礼之后，人整个放松下来，两臂吊在单刚脖颈上，开心问：“去哪庆祝好呢？”
　　单刚先给她一个庆贺亲吻，然后带她到一间颇有情调的法国餐厅。
　　用餐的时候，霜怀发现单刚竟然对餐桌礼仪好象挺熟悉，程序一套套，有板有眼的，反倒显得她门外汉了，不禁起疑心，问他：“你常跟人来这里？”语气酸极了，逗得单刚贼笑，挨过去她耳边问：“你怕你老公跟人幽会？”
　　霜怀白他一眼，单刚呵呵笑：“来过几次，都是生意上的朋友。”
　　霜怀奇怪：“什么生意上的朋友？”
　　单刚说暂时保密，一会带你去个地方，给你个惊喜。
　　霜怀一心以为他是要带她去一些所谓浪漫的地方，等单刚带她到一条热闹街道，踏进一间店铺了，耳听得单刚说：“媳妇，你是半个老板娘了。”霜怀才晓得这惊喜有多大。
　　店铺不算大，但整洁有序，货架上排列的那些精致木雕塑像，有的还令霜怀感到眼熟，那是单刚闲时的手作。
　　单刚又向霜怀介绍看店的店员，等霜怀跟那人寒暄了两句，单刚把霜怀拉到一边急吼吼问：“怎么样？惊喜吧？”
　　惊喜那是当然的，但霜怀工商管理读太多了，算盘也在脑中盘旋着，忧心忡忡问：“这地段租金挺贵吧？你平时要上班，多久才来看一次店，也不知请的人可不可靠？”
　　单刚瞪她半晌，噘嘴：“第一句话就说这些，真不浪漫！也不问人家花了多少心思。”
　　霜怀拧他手臂：“还说！瞒了我这么久。说！还瞒着我做啥了？”
　　单刚咧嘴笑，向她坦白，说货车司机那份工早让他辞了，怕她骂他好高骛远，赶紧取出原先那本存折，往她手里塞。
　　霜怀见那上面最后的数字比第一笔金额竟然还多了两个零，惊愕得失语。
　　单刚跟看店那人扬扬手说先走了，回家的路上才跟霜怀解释这店铺是跟第一个向他要订单的那人合开的，那人出资七成，所以利润也三七分。
　　霜怀还是感惊讶，才两年就有几十万进帐，要搁在刚认识单刚的那年，她肯定要怀疑这钱是从黑渠道滚进来的。
　　单刚先自吹自擂：“那是你老公本事！”接着才坦承，除了木雕生意，他还赚摄影带班的外快，得意洋洋说自从有了摄影冠军的金漆招牌后，许多摄影社都像蚂蚁闻到了甜味，自动找上门，每次一开课程，都来找他去带学生周围取景拍摄。
　　霜怀瞪着他，像在看陌生人。
　　她是知道他得了个摄影冠军，也知道他在Facebook放上那奬座相片后，Facebook增加了好多Like，不知道的是，摄影还能赚钱。
　　想完了这些，她打量单刚，怪不得黑了也瘦了，整天扛着那么重的摄影器材往荒山野外跑，能不黑不瘦么？
　　单刚还在自得，搂住她问：“咋的？觉得应该对你老公刮目相看了？”
　　霜怀摸他脸颊：“做这些工作辛苦不？”
　　单刚笑：“辛苦是有，但能把兴趣当饭吃，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求不来呢！”当然了，这两年为了把兴趣练成“当饭吃”的家伙，当中所受的白眼，所撞的南墙，三言两语又哪说得清，况且也不想霜怀为他心疼。
　　但他不提，霜怀也知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有多大的成就，就有多少的苦吃，但更令她心酸的是，这一切她竟然无知无觉，其实只要平时她多留心一些，就能窥知，可为了学业，她冷落他太多，没能跟他共苦，而他瞒着她，只肯与她同甘。
　　“对不起！”霜怀把脸埋在他胸前。
　　单刚愣：“对不起啥呢？”
　　霜怀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没说话。
　　单刚想了想，明白了，呵呵笑道：“那没啥，以前怕你分心都没敢告诉你，现在你空闲了，多疼疼你老公就当补偿了。”
　　仗着霜怀这句“对不起”，单刚夜里大胆要求：“媳妇，咱试试不戴套行不？”见她犹豫，单刚撒娇：“你就当疼你老公，都十年了，没戴套是啥滋味都快忘了。”
　　霜怀想，算了，反正安全期，就顺他一回吧。
　　不知是她算错日期，还是安全期也不安全，一个月后她月信没来，检查后才知怀孕了。
　　霜怀欲哭无泪，寒窗数载，终于金榜题名，正打算跳槽一展拳脚，如今可好，谁愿请个孕妇呢？
　　单刚内心的喜悦足有万丈高，但在霜怀面前少不得要拿出点同情，安慰她说，等生完再跳槽，反正MBA文凭都有了，以后找工作那还不像吃生菜一样容易！
　　霜怀想起之前那个无缘的孩子，再怎么抗拒这次意外，也得收拾心情，高高兴兴迎接这个新生命。
　　单刚想让她辞工在家待产，霜怀不依，因她现在这份工作实在清闲又自由，上班真正做事时间不多，而且朝九晚五，从不加班，跟坐家里没区别。
　　她期望生完孩子坐了月子就跳槽，谁晓得孩子一出世，她日子过得就像在打仗，因为没有长辈带孩子，只能请菲佣，又因文化差异，她担心菲佣照顾孩子不周，每天一下班都恨不得插翅飞回家。一回家就忙得焦头烂额，孩子小的时候忙喂奶换片，大了又开始忙起跑线，才进幼儿园K1，就要筹谋入小学的事情，单是那些亲子活动，兴趣班，已经把她的脑子塞得满满的，从前对职场的那番雄心全化作了对孩子的一片爱心。

　　有时睡前她向单刚叹气那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单刚有心替她惋惜，可他书读得少，孩子的教育还得靠霜怀，当下帮她搓肩按膀，谄笑：“怎会没用？眼下你就是个家庭教师，你老公和女儿的好老师，别人请英文教师贵着呢，我家就有个免费的。”
　　自从请了菲佣，单刚再不情愿也得学英文，只因菲佣不晓中文，最初霜怀都要充当翻译，后来教得他多了，单刚又自学了些，人也有点小聪明，才跟菲佣沟通得来。
　　“媳妇，你就安心当你的家庭教师，以后你主内，我主外，咱合作愉快哈！”
　　为了犒赏她主内工作的辛苦，单刚有时晚上出去带摄影夜班，回来即使多夜，都得去女儿房里看看那张甜美的睡脸，看满足了，洗完澡，再用肢体去帮霜怀解乏。
　　他美其名曰解乏，霜怀时常被他弄醒却只有更累，而且怕他工作辛苦需要多休息，就嗔他：“忙了一晚上，你不累呀？”
　　单刚不正经的笑：“不累，再来一次都行。”
　　之后才搂着她正经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呀，神仙都要嫉妒。”呵呵笑了起来，“以前真没想会有这一天。”
　　他真觉得老天待他不薄，有娇妻爱女，还有喜欢的工作，想要的，好象都齐全了。
　　霜怀看他一副志得意满，也高兴，可心里似乎还存着一份对壮志未酬的遗憾。
　　每天清早她送女儿坐校车去上学，趁上班前去公园跑步，边跑边望着远处山顶的豪宅，笼罩在晨雾和薄曦中，好似空中楼阁，永不可触及，心底的那丝遗憾便也一闪而过，下一瞬想的已是今晚该给女儿讲哪个睡前故事，又该叫菲佣煲哪样汤水给单刚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