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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与子偕行 (4) ...

  •   正月里的头三天,天气都不怎么好,每天断断续续的飘雪,单刚的心情也跟着潮乎,往年这时候他爸妈都得去走亲戚拜年,连带着把他哥他嫂还有三个小崽子也带走,他本寻思着这可是跟霜怀单独相处的大好时机,不料遇着这下雪天,人全往屋里头呆着,而霜怀还像是有意要避他,整天整夜的在房间里看书,连跟她说句话都没有机会。

      直到初四,雪霁天晴,一大早他爸就代替那啼嗓的公鸡在院中吆喝,叫着天晴了快起床去拜年啰。

      单刚迷糊半醒,一会又睡过去,后来被单铁跑进跑出的吵醒,单刚喝他:“大清早的,吵啥呢?”

      单铁兴奋地蹦出门口:“去姨家拜年啰。”

      单刚立马清醒,一轱辘从被窝里爬出,乐呵呵去刷牙洗脸吃早饭。饭桌上他妈见他穿戴得焕然一新,讶异:“呀,稀奇咧,今年愿意跟我们去你姨家拜年了?”

      单刚家的亲戚不多,算他爸这边的,一姑一叔,叔就是霜怀她爷爷,再算他妈这边的,也就一姨一舅,舅父一家早年迁到外省去了,只剩一个阿姨嫁到本地镇上,她老公有一年做投机生意,突然大发,早前单刚家困难时,他姨曾接济过,于是跟他家说话腰杆就粗了,对他爸妈大口大气的不说,对单刚那更是横眉竖眼的不留情面,说他是烂痞子混不出头,因此单刚对她特不待见,每逢一家人去姨家拜年他都不跟风。他爸妈了解儿子脾性,也拿他没辙。

      当下他回答他妈:“太阳还打东边出来,不稀奇。俺才不跟你们同方向,俺去俺姑家。”

      他妈知他跟他姑感情要好,也随他,一会儿问霜怀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拜年,霜怀跟单刚姨不认识,正犹豫,单刚已替她说:“去啥呀,不沾亲不带故的,再说了,暴发户家里的铜臭能把人熏死。”

      他妈喝他:“你小子是越来越目无尊长了还是咋的?你姨说话是难听了点,可那也是为你好。”不过想想霜怀跟他姨确实没有直接亲属关系,霜怀未必愿意去,于是向霜怀说:“那要不你跟刚子去你姑婆家?她上个月来的时候还说想见见你呢。”

      这话可中了单刚圈套了,心下大喜,脸上却不露半分颜色,只竖起耳朵听霜怀怎么回答,结果还真听她说了个好字,乐得他饭也不用怎么吃,只想着憋了这么些天,好时光总归是来了。

      出发前他见霜怀只穿了件普通的棉外套,连围巾也没系,便叫她去换件羽绒服,否则骑摩托风大会冷着。

      他妈一听,笑向他爸说:“你看咱刚子也懂关心人了,这可有个二叔样了。”把单刚和霜怀脸都烘红了,但霜怀还是进去换了衣服,路上又总是在倒后镜里瞄到单刚满脸神经兮兮的笑,脸上越加发烫,心说看把你得意的,不就一起骑个车出个游么。

      从单刚家到他姑家隔了三条村,距离不算太远,可其中几段山路崎岖得羊肠似的,又刚下过雪,好几次霜怀差点被颠下摩托,单刚在前面道:“你扶住我啊,前面的路比这还难走。”

      霜怀手却没有挪动,依然紧紧抓住车身后的钢条,从前她只当他是亲人,肢体的接触也没怎么在意,可现在他的身体对她来说就像块烧红的烙铁,碰一碰都怕。

      后来的路当真越来越颠簸,她几次失去平衡,不得不去抓住他的肩头,单刚压抑不住笑出声,又从镜里看到她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怕她来气,赶紧向她搭话,说起小时候来姑家玩,这路啊,比现在更糟上千百倍,堪比天山北峰,冬天下雪的时候不小心跌上一跤,再爬起来那人就成一白发魔女了,那要夏天啊,烂泥黑土的,又是一黑木顶,跌下去立马变东方不败......

      霜怀本不想理他,但听他瞎扯胡吹的,忍不住发笑:“什么天山北峰黑木顶,白发魔女住的是天山南峰,东方不败是日月教,那是黑木崖,明教才是光明顶。”

      单刚嘻嘻回道:“是吗?那是我记错了,你记性可比我好多了。”

      霜怀晓得他是想逗她说话,说什么记性比她差,睁眼说瞎话,以前教他课本上的诗词,他读上一两遍就能硬记,她自问还没这本事。

      又回想他才说的什么摔下去就变东方不败,暗里好笑,那意思不就是说把那东西也摔没了么?这痞子,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但这一路上真不寂寞,眼看的是山色雪景,耳听的是痞子的七侃八扯,于是看着听着,暂时把什么烦恼都抛开了。

      到了单刚姑家,他姑这是第一次见霜怀,啧啧直夸她样貌好皮肤好,这长在城里的就是不一样,粉嫰得像条白藕,霜怀被她这一顿夸,连头都不好意思抬。

      单刚搂住他姑肩膀笑:“姑啊,我记得以前你屋后那潭水里只种白莲藕,啥时种上红藕了?”

      他姑不解:“咋会有红藕?”

      单刚指指霜怀的脸:“这不有红藕了吗?比白藕还粉还嫰,是吧?”这话一出,霜怀那脸配合的给他闹了个红。

      他姑笑骂他:“你这孩子总这样调皮,说得人霜怀都害羞了。”中午吃饭时,他姑着实还真讲了不少单刚以前的调皮捣蛋事,把他七岁穿开裆裤跟人斗撒尿看谁射得最远,还有十岁去偷桃被人家的土狗围困在树上一整夜,等等等等都扬了出来。

      单刚也不羞不臊,还厚着脸皮添油加醋,霜怀听着听着,笑得直揉脸颊,还把他姑父自酿的地瓜甜酒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结果不胜酒力,晕晕沌沌的,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最后被他姑扶进房去睡。

      单刚就继续跟他姑和姑父闲话,没想霜怀这一觉竟睡了近三个小时,醒后跑出来,小脸儿白里漾红,也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单刚心里赞叹,多像水蜜桃啊,水汪汪吹弹可破,就可惜命苦只能过个眼馋。

      霜怀先向他姑羞涩地笑,再问单刚:“是不是该回去了?"

      单刚姑说:“横竖都四点了,吃了晚饭再走。”

      单刚说:“正因为不早了,才得回去,不然天黑路更难走。”

      他姑心想也是,就不再挽留,他姑父却拎出来一瓶地瓜酒,要让霜怀带回去喝。

      单刚喷笑:“姑丈您老别逗了吧,这一瓶让她再回去喝,睡到她开学都有可能。”霜怀的脸于是又红,还瞪他。

      他姑笑说:“哪能一次喝完,量着喝,冬天喝这个好,驱寒。”

      单刚替霜怀收下了,心想闲来让她喝个脸红,就当看风景了。

      出门前他叫霜怀把脸搓搓,免得刚睡醒就出去骤然吹风,会冻着。他姑闻言,颇欣慰,向他姑父说:“刚子大了,这二叔还当得像模像样。”

      跟早上他妈一样的口气。

      单刚心中的滋味是又甜又苦,二叔这俩字令他跟霜怀比别人亲近,可同时又像孙悟空的金箍咒,紧紧套在他的头上,要想妄动的话,那咒语可是会令人头痛欲裂的。

      路上他的话少了,还有些神不守舍,后来穿过一村庄,有辆摩托打从他们一入村就一直尾随,单刚最初没多注意,后来那一辆变成了两辆三辆,他才惊觉,周围一张望,靠!没留神竟转悠到东平这狗日的他村里来了!看了看,对方那几人里面虽然没有东平在内,但都眼熟,好像是东平那厮的跟班,再不出村的话准得把那条地头蛇也引出来。

      他低声吩咐霜怀:“后面跟着的那几个家伙是我仇家,我得甩开他们,你快抱紧我,免得掉下去。”

      霜怀原本不信,心里还啐他又起贼心,后来回头去看,三辆摩托紧随着,座上人都三大五粗,眼睛还流氓样地瞅住她,她这才算信了,紧紧抓住单刚的腰,不敢撒手。

      单刚加大马力往前冲,把那路上的雪泥子铲得纷纷朝后飞溅,惹来后面那几人咒骂连声,把单刚他十八代祖宗都问候遍了,最后总归还是被他逃到了村口,单刚刚想喘口气,可一看前面,赶紧来一个急剎,肚中暗咒:操他娘的,冤家路窄!

      原来东平早得了消息,领人把守在村口要塞,准备来个瓮中捉鳖,这时打眼一瞧,见着了单刚后边的霜怀,喜不自禁地仰天狂笑:“单刚你小子眼光不错啊,给老子送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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