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萍踪

15、若何若何 (2)

　　单刚瞧她那模样，心里一合计，这样瞎走也不是个事，不如找个地方坐着说说话。于是拣那人少的地方走。

　　两个人两头心思，却又一起开口：“二叔。”“霜怀。”

　　结果一起笑：“你先说。”“女士优先，你先说。”

　　霜怀把兜里揣得热乎乎的礼物慢吞吞拿出来，送到他面前，羞羞涩涩地说：“生日快乐。”

　　单刚十分意想不到她会有礼物要给他，真比天下掉下个大馅饼还令他惊喜，于是两手都伸出去接，连霜怀的手都给握住了，之后就一直看着她傻笑。

　　霜怀红着脸抽回手，可一看那位眼神儿够吓人的，忙喊一声唤醒他：“二叔！”

　　单刚回神，一拍脑袋：“噢，对，拆礼物。”

　　“我们还是走吧，你回去再拆。”

　　霜怀回身想走，单刚却说：“等等，我闻到一股香味，是你喜欢吃的糖炒栗子，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眨眼就跑了个没影，霜怀只好站到一旁等。公园里晚上通常鱼目混杂，她所处的这一角又比较僻静，很快便招来两个不识趣的，对她进行调戏：“小妞儿，一个人啊，咱哥儿俩陪你好么？”

　　这种场面霜怀并不陌生，平时一个人上街的时候就常碰见这种人，晓得只要摆起脸孔不理不睬，人家没辙了，自然知难而退，但单刚显然不这样认为，远远瞧见霜怀面前站了两个人，心里本就担心来着，火速地赶回去，恰好听见那俩痞子在说：“妞儿，不陪的话也让亲一下，一人一下，怎样？”单刚浑身的血哗啦全往脑门上涌，啪地把手上的那袋糖炒栗子照头摔下去，没等人家回过神，抡起胳膊一顿七伤拳就开打。

　　那俩人七荤八素地挨了几下，等单刚手脚稍慢了，才定睛膲清楚了，个头是比自己俩都高了半头，但年龄还嫰着呢，就一乳臭小子，当下开始还击，单刚混了这些年，拳脚虽然混得还不赖，可毕竟乡下的混混不如人城里的无赖高科技，人家有匕首他没有。

　　霜怀站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见打上了，便呼叫：别打了！但那三人都没理她，照打不误，霜怀没办法只好攒足了气朝着四周大喊：救命呀！抢劫呀！

　　幸好天还不太晚，又正逢节日，人来人往还是有的，那俩痞子也心虚，亮出刀子让单刚见血了就赶紧撤退。

　　單剛一手捂著傷口還追了幾步，朝前大吼：“x你娘的，有種耍流氓，沒種跟爺爺打！”

　　霜怀追上来拽住他手臂：“别追了。”待发觉触手处粘粘乎乎的，惊叫：“你受伤了？”

　　单刚怕她担心，满不在乎的口气：“小事，以前在我们镇上，随便出去逛一圈，哪次回来没有这伤那伤的，都习惯了。”

　　霜怀没理他的胡吹大气，见后边有一小亭子，里面并没有人，便拉他过去坐下，就着路灯检查他的伤口，冬天穿的衣服厚，可他手臂上渗出的血还是湿了一片，可见受的伤不轻，赶紧让他把外套脱了，再小心翼翼卷起他的衬衫袖子，只见一道血口子拉得挺长，肉都翻出来了，也不知伤着骨头没有。

　　霜怀取出手帕帮他包扎，数落他：“以后遇事别这么冲动，又不是非打不可，要是少胳膊少腿的，这辈子可不完了？”说着眼泪竟下来了，看得单刚心里慌，笨拙地劝：“别哭啊，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可霜怀不知怎的泪水唏啦啦地剎也剎不住，似乎听见自己的心在说：你不疼我疼，然而又仿佛不是在为他受伤的事哭，只是感到很迷惘，很彷徨，想发泄。

　　她那眼泪一串串地下，单刚这心也揪得一抽抽的，怨自己没保护好她，又觉得身手练得不到家，受伤累她担心了，心慌意乱地伸手就去抺她的眼泪：“别哭了，乖！乖，别哭了！”

　　不知不觉竟是哄他小侄子小侄女儿的语气，霜怀听着，又忍不住嗤地笑了，脸上犹有泪痕，说是梨花带雨真不为过，单刚瞧得一愣一愣，登时给神差鬼使的，对准她的嘴唇就亲了。

　　事发得太过突然，霜怀一时难以反应，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吻了有一会了，才被吓醒，开始推他，只是单刚的手臂铁桶似地紧紧箍住了她，竟分毫不能撼动。

　　單剛此時全身心都投入了親吻當中，往日裏所顧慮的種種倫理道德統統都抛諸腦後，似乎手臂上鮮血淋漓的痛激發了他的勇敢，誓要將那些在心中壓抑了許久的酸楚的和甜蜜的，通過唇齒一一去征討回來，於是任憑霜懷捶他咬他，他仍固執地不離她的嘴唇。

　　最後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按住胸口喘氣，待得心跳稍微平靜，霜懷始擡頭惡狠狠地盯著他，而後轉身，跑了起來，越跑越快，終於消失不見，單剛卻仍呆呆站立，後來感到冷了，才彎腰去撿跌落地上的外套一下扯到手臂的傷，疼得他嘶牙咧嘴：痛！真他媽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