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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审神者醒来的第一天（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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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她果然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
脸皮厚的堪比南极冰川，心眼多的也不愧为平安京时代的老爷爷，总感觉无论跟他说什么都会被四两拨千斤地被他轻描淡写般转到其他地方，让人有种灵力透支的虚弱无力感。
对付这种刀，果然还是要比他脸皮还厚才对吧！
在奇怪的地方突然有了胜负欲的神奈暗暗握拳。
是时候开始比谁脸皮厚了！
“如果是三日月先生您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喔？”
她顺利地接上了对方的话茬，并且发出了不得的宣言。
——准备用美色和身体将她留下，是三日月先生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喔？
少女从付丧神的怀中抬起头，挺翘的鼻间带着凉意，刚好擦过因为这不得了的话而下意识低下头看她的人的唇角。
神奈：……
不，这不在她的预想范围内。
少女苍白的脸颊“腾”地烧了起来，整个人都手忙脚乱地要退出付丧神的怀抱。
“嗯？”三日月颇有些意外，更是在看到她有趣的反应时从胸腔里发出几声闷笑，随即“哈哈哈哈”地放开了手臂。
“不错不错，这就是所谓的肌肤接触吗？姬君意外地主动呢。”
“不……请听我说，这其实是个意外……”
“没关系呦，姬君的话，随时都可以。”
三日月侧过身优雅地执起茶盏，当着神奈的面轻抿了一口微凉的茶，双眸愉悦般地眯起，令人根本看不清那眼底的神色。偏偏语气又极为认真，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许诺。
但……平安京老刀，惯会忽悠人。
完全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的神奈只是在心里叹着又输了一局，略有些窘迫地伸出手想喝点茶水缓解一下挫败的内心。
然后，抓了个空。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神奈：……他刚刚拿的好像是她用过的茶盏？
完全赢不了！战术性撤退！
……
最后果然落荒而逃了。
虽然临走前也没忘了把三日月的那份糖果递给他，但为了防止他继续说出奇怪的话，神奈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逃一般离开了三日月的视线范围，还不小心被地面凸起的石块绊了一下。
忽略掉后方传来的低沉浑厚的笑声，神奈以不属于瞎子的速度飞快来到仓库门前。
啊……突然明白在以前的本丸里，时政代表每次前来，看到陪在她身边接待的是三日月宗近时那奇怪又微妙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神奈理了下衣领上的褶皱，攥着手中的糖果，轻轻扣了扣仓库门。
“那个，大典太先生？您在吗？”
其实不在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毕竟算是对方的……房间，还是要礼貌性地问一下比较好吧？
想到自己之前冒冒失失地径直推开仓库门的样子，神奈就有些赧然。
必须要好好道歉才行！
然而，等待了一分钟，里面也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不会是生她的气了吧？
再次敲了敲门，重复一遍之前的询问，神奈又耐心地等待了三分钟。
……还是没有动静。
少女的状态肉眼可及地萎靡下来。
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坚持每隔三分钟敲一次门。
其实在神奈第一次敲门的时候，坐在阴影里沉睡的大典太就睁开了双眼，长长的发丝在脑后扎起了个马尾，黑色的眼底颓废又沉寂，像是怎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审神者？
他皱了皱眉，打算装作没听见，再次把双眼闭上。
可惜门外的人像是学不会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总感觉那脆弱白嫩的指节会在这样的连续敲击中红肿起来。
她的声音像是来到陌生地方的幼猫，小心翼翼地探头试探着眼前的绒球，伸出又小又粉的爪子，拍了一下就快速收回，发现没有反应之后再次一爪拍下。
到后来那声音却愈发底气不足，像是自责到极点，又低落地好像再没有人理就会红了眼眶。
大典太心里升起莫名的烦躁。
明明仓库门也没锁，偏偏还要等他同意，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从黑暗里站起身，将门打开了一个缝，果然就看见少女因为长时间无人应答，面色紧绷、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无措模样。
鎏金般的光穿过门的缝隙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黑色内衬包裹的精壮腰身，他长时间不见天日的肌肤透着仓库里独有的冷意，长长的刘海半遮半掩，露出他线条分明的冷厉面庞。
“门没锁。”
他垂下眼看着双目不便的少女，侧过身给她让出空隙。
没想到付丧神会亲自给她开门的神奈有些受宠若惊，完全没在意仓库中的霉味和飘散的灰尘，她一个跨步迈进这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阴暗地方，忐忑地仰头面对着大典太。
“对不起，大典太先生，我今天是来道歉的……那天很冲动地闯进这里，还自说自话地给您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
少女果断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大典太：！！！
他伸手扶住神奈的肩膀，想阻止她得动作，却像被什么烫到似的飞速收回手臂，只能皱眉后退两步：
“你在说什么……”
“而且我真的很感谢大典太先生对我的帮助，如果没有大典太先生，说不定本丸不会像现在这样……”
大典太突然打断她。
“那种事情，无所谓吧？仓库之外变成什么样，与我无关。”
“我只是个摆设，不要把奇怪的功劳扣在我头上。”
神奈一愣，感受到对方颓丧且疏离的态度，坚定地稍稍提高了语调，向前一步据理力争。
“不是的！”
“至少大典太先生没有任由我睡在仓库里，反而还带我晒了太阳、把我送回房间，明明走出仓库对于大典太先生来说心里很不舒服吧？！”
大典太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再次后腿一步。
“大典太先生还很好地向狐之助转述了我的话，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还有五虎退，五虎退告诉狐之助，如果不是您把他藏了起来，他是要被碎刀的！”
神奈继续向前迈步，直把大典太逼到了墙壁边。
“五虎退能够出现，药研能够清醒，还有我如今能健康地站在这里，都多亏了您。您才不是毫无用处的摆设，您是本丸里重要的一份子，是可靠的天下之剑！”
“……”
大典太能看到少女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感受到她话语间满满的感激和真挚，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并不是毫无用处，笨拙地、拼命地试图劝说他不要那么想。
他嗅到对方发间樱花的淡淡芳香，她也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苍白又虚弱的狼狈模样，整个人宛如一个小暖炉，短暂地驱散了他身边的阴凉气息。
神奈见他不说话，也猜不准他在想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
她无奈地伸出左手，露出掌心里已经被攥得温热的糖果。
“给大家分糖果的时候您不在，我就想着要送过来给您。”少女垂下头，扣住大典太的手腕抬起来，使其掌心向上，把糖果放在他的手中。
直到“看”到他缓缓握紧手指，她才勾起唇角。
“大家有的您也应该有，有事情我也会像想到大家一样想起您，我会一直记得您的存在，绝对不会……让您腐烂在刀鞘里。”
她趁大典太愣住的档口，伸出食指轻点在他的额头。
霎时间，强大的灵压被灌进他的身体，像是游鱼进了水潭，顺畅而自然地在他的经络里游走，与他体内的灵力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这种感觉……虽然有种奇怪的被包裹的错觉，但意外的让人觉得灵力收放自如。
大典太垂着头，长长的发丝有几缕拂过少女葱白的手指，突然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没有被无视和放置，少女也没有不耐烦地放弃劝说，她温柔地几乎过了头，时时刻刻照顾着他的想法。
细心且包容，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明明才见了两面，甚至她也没有与他缔结契约。
单方面的付出往往在很多时候都会成为“愚蠢”的代名词。
这代表着轻而易举地给他人能够伤害你的借口，向你索取更多，或者是反手将你推入深渊，让你认识到你付出的所有都是浩渺烟波，无用且天真。
除非你实力强大，从心底的冷漠让你并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他们会带来的背叛，也就同样不会被软弱的情绪所伤害。
所以她是真正的愚蠢？还是冷漠的温柔？
——他宁愿她是后一种。
“这是我的谢礼。从今以后就由我的灵压来平衡您的灵压，请放心地出门吧，已经没关系了。”
她拉过付丧神肌肉轮廓分明的手臂，向仓库门口走去。
“来试试吧，大典太先生！”
……
神思恍惚的大典太现在正站在葱郁的树下，与树杈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大眼瞪小眼。
他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现在的地步。
怕挣脱她的手会伤了她，于是就下意识跟在她身后。
总感觉这家伙自说自话的能力有点强……一不留神就被拉出了仓库门一步。
不过……
他抬头看着弱小却柔软的生灵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丝毫不害怕似的，边“啾啾啾”边扑扇着小翅膀落到他的肩上，试探着蹦蹦跳跳凑近他的脸，然后用细小的绒毛蹭了蹭他的肌肤。
大典太：！！！
刚刚还颓废得不行的付丧神整个人都石化成了雕塑，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把幼小的生灵吓跑了。
他紧张地滑动喉结，紧紧地盯着那只圆滚滚的小麻雀。
像是个会蹦跶的小毛球。
可爱，
想摸。
神奈松了口气，有些骄傲地从封印里掏出一些稻谷递给他，温声道：
“看，大典太先生很受他们欢迎呢……经常出来走走吧，本丸里还有其他种类的小动物。”
“唔……或许您还可以去看看退酱的小老虎。”
她笑着背对夕阳。通红的火烧云像是一场灼热的火焰，烧透了半边的天空，映照在少女温婉柔和的身影上，是那样清丽动人。
如果她能睁开那双眼，想必会像是最亮丽的银河，无论在哪里，都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