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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审神者醒来的第一天（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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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台切光忠看着身侧主位上无人问津的晚餐陷入了沉思。
审神者不来吃晚饭吗？
做饭的时候想到她，不知不觉做得丰盛了一些，没想到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想要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想法。
还是忘记了？
想到少女瘦弱的仿佛营养不良一般的身体，烛台切光忠的面色有些严肃，连自己做的晚餐都不香了。
压切长谷部在一旁吃得也很心不在焉。
怎么没来吃晚饭？
或许下次吃饭前提醒她一下？
小夜左文字沉默着左看看又看看，望了空着的主位半晌，被江雪左文字提醒着专心吃饭。
三日月宗近倒是吃得很开心，因为见到了没吃过的新菜式，“哈哈哈哈”地对烛台切光忠表示出老年人的称赞。
“又是新菜式吗？在这方面真是了不得啊，烛台切。”
“不错不错，很美味喔。”
对料理的称赞就是对一个厨师的最高赞美。
烛台切光忠回过神来，金黄色的眸子愉悦地眯起，笑容浮现在他帅气的面容上。
“对料理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喜欢的话就多吃一些吧，三日月殿。”
药研坐在位置上，看着餐桌上的氛围愈加和谐轻松，久违的笑容出现在大家的脸上，一时间让他感觉曾经的经历其实都是一场短暂的噩梦，梦醒了，就都过去了。
当初的本丸，压抑、沉重，几乎每振刀的身上都有浓厚的血腥气息。
前任审神者吝啬手入的灵力，只想等他们的伤势自行愈合。
然而每日的出阵消耗让他们轻伤添重伤，回到本丸还要接受前任审神者“废物”的斥责。
他们每日每夜都在忍受着疼痛、责骂和冷待。
本丸一直阴云密布，冷风萧瑟，似乎连阳光都吝啬地不肯撒下分毫。
那时的日子，说是地狱都不为过。
耳边五虎退的声音带着幸福的笑意：“药研哥，这个好好吃！”
药研无意识地抬手把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夹给他。
轻松的、愉悦的，这样的生活……真的属于他们吗？
他摸了摸五虎退的头，起身端起主位上摆放的食盘，毫无遮掩的紫色眸子安静地看向餐桌上的各位。
“我去送晚饭。”
大家明白他应该有事情想跟审神者说，也纷纷颔首。
五虎退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快速把盘中最后几口食物塞进嘴里，跑到小夜身边，鼓着腮帮子边拼命咀嚼咽下，边扯扯他的衣袖。
小夜面带疑惑，却也把耳朵凑了过去。
很快两个小短刀就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吧嗒吧嗒跑出了餐厅。
江雪也没有拦着，目送弟弟步伐轻快的身影，默默微阖上双眸。
*
药研来的时候，神奈正在用灵力裁剪符纸。
纸张很普通，裁剪的方法却不寻常。
用适当的灵力勾勒出边框，以便其能渐渐覆盖并且渗透进整个纸张，这样绘符的时候就能够更加轻易地将符文印在符纸上，还能起到部分防水的作用。
“请进。”
听到敲门的声音时，神奈还很惊讶，狐之助还在时政汇报情况，这时出现在这的只有本丸的刀剑付丧神。
“……我是药研藤四郎，这是姬君的晚餐。”
黑发紫眸的少年，似乎是考虑到审神者双目不便，在进门时体贴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根本没有想到晚饭这件事的神奈短暂地愣了神，她将手上的东西收拾好，面露笑意。
“非常感谢，药研君的声音其实很有分辨性，”她边接过丰盛的晚餐，边自然地与他柔声交谈：“即便是大家站在一起不说话，我也能够轻易地分辨出哪个是药研君。”
“不用触碰就能知道的那种。”
她的语气很骄傲。
虚弱，却强大。
——这是药研之前对她的第一印象。
而现在，他面色沉静，目光划过她闭合的双眼，苍白的肌肤，还有稍有了血色的唇瓣。
温和，无害，对刀剑付丧神异常地了解，却好像并不想与他们有太深的联系。
药研在心底分析。
“我这次来，是想要感谢姬君对我们的帮助。”
“不论是对我、对五虎退，还是对本丸里的大家，都非常感谢您。”
他郑重地俯身行礼。
审神者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他提心吊胆地守着自己唯一的兄弟，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五虎退是自己的幻觉，转眼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知道新任审神者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她对刀剑们是否有清晰的喜恶划分——前任审神者就只喜欢珍贵的、难得的刀剑，偏偏他的运气还很差。
不知道新任审神者会不会召唤出退，也担心退与她结契后会受到伤害。如果新任审神者也和前任审神者一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步一期哥的后尘。
——杀了她。
他几乎把所有糟糕的结果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新任审神者醒来后坐的第一件事就是唤醒退，并且拒绝结契。
她毁掉了埋葬无数刀剑的刀解池，在飞扬的尘土中蹲下身，耐心地解释给退和大家听。
【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你们都是自由的】
她的神情好像是在对所有的刀剑说：
你们没有做错什么，也不需要对任何人道歉。
那时他就想，或许他们真的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审神者。
像阴雨连绵的天空骤然撒下的第一束光，温暖，明亮，且强大。
“诶？”
像是很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神奈慌乱地想扶起他，却害怕他不喜别人的触碰。
“我也没做什么……这本就是审神者应该的做的，药研君不必这样，快起来。”
少女语无伦次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大家能够恢复正常就是我所希望的，也是我的工作，所以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我自己……话说回来，药研君身体感觉怎么样？”
暗堕气息的侵蚀和与自身灵力的对抗会引发剧烈的疼痛，那痛感如影随形，如果没有审神者灵力的压制，暗堕刀剑迟早也会被那日渐加重的疼痛折磨疯掉。
药研暗堕的程度有些高，虽然她帮忙压制了一部分，但其他的还需他自己压制。
她的灵力感知触碰了一下药研曾经长出了骨角的头顶。
消失了。
“已经没事了，多亏了姬君的帮忙。”
药研看到神奈露出了舒心的笑，像是真正为他感到开心一样，漆黑的碎发顺着耳际垂落到颊边。
“那真是太好了！”
她伸出左手，光芒一闪，一个盒子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我以前收藏的……医书和一些药剂器材，不知道药研君会不会感兴趣。”
她把盒子推给他，有些紧张地将那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白嫩细腻的脸颊。
“总之，以后请好好放松一下吧，过去已经过去了，未来大家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至少这段时间里，由我来保护大家。”
时政对于暗堕刀剑其实很不友好，视他们为背主的叛徒，所以一般而言黑暗本丸的资源都不如低等级的本丸，对本丸下的决策都是敷衍且冷漠的。
有她在的话，时政里的部分人至少还会忌惮一些。
说到这里，似乎感觉自己有点大言不惭，神奈连忙赧然地摆摆手。
“我的意思是说，请放松地享受生活吧。”
这就是她存在于这里的意义。
药研怔然的将视线落在身前的白色盒子上，原本想问的一些尖锐的问题被他默默咽了回去。他鸦羽般细密的睫毛垂下，微微颤动。
算了，这样……感觉也很不错。
突然有一点期待她所说的未来了。
他对她的礼物表示了感谢，又听她犹犹豫豫地请求：
“麻烦药研君，回去的时候跟光忠先生说一下，以后不用准备我的饭食了。”
神奈一咬牙，干脆撒了谎：
“其实我不需要吃东西！”
神奈：心虚. jpg
药研：……？
“这次我会吃光的，吃完的餐具之后我会送回去，非常感谢光忠先生！也非常谢谢药研君能专门送食物过来！”
神奈头一次觉得自己封印了双眼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至少撒谎的时候不用担心被看出眼神躲闪了。
“……啊，举手之劳，姬君不必感谢。”
药研只是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待少年出去之后，神奈安静地“望”了那份食物好久，才颇有些苦恼地压下喉间涌上的呕吐欲望。
毕竟是光忠的心意……能想到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不能浪费了他的动手成果。
她深吸了口气，把手伸向了温热的晚餐。
五虎退和小夜左文字来敲门的时候，神奈刚刚咽下最后一口微凉的饭食。
她擦了擦唇角，将干净的餐具放到一边，对着两振短刀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
“小夜，退酱，怎么了？”
五虎退腼腆地把藏在身后的花束拿出来，“那、那个，西边的花田里的花很好看，所以……”
他的目光落在神奈覆着眼睛的白纱上，面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对、对不起……”
他忘记了审神者根本看不见！
软软的语调几乎是要哭出来，神奈暗道不好，连忙接过他手中捆好的花，跪坐在他面前，摸摸他奶白色的短发。
“都说了，没有什么需要退酱道歉的事情。是在玩耍的时候看到好看的花，所以想着要送来给我，对吗？”
“是、是的，但是……”
五虎退愧疚地低下头，小小的手使劲揉着衣角，几乎把那片衣角团成皱皱巴巴的布球。
“退酱的心意，我很喜欢喔。”
神奈用鼻间轻触着柔软的花瓣，上面似乎还带着泥土的气息，淡淡的花香夹杂着夏日傍晚独有的清爽，让人心旷神怡。
“毕竟平时我看不到屋子里的装饰，如果能有东西装点一些就好了，退酱送来的花很及时。”
“花……是什么颜色的呢？”
在神奈温柔的循循善诱之下，五虎退渐渐有了精神，他细数着花束中花朵的颜色和种类。
“有白色的百合花、黄色的太阳花、还有紫色的，很小很小的但是很漂亮的花！”
神奈轻笑：“那一定很好看，退酱可以帮我把它放到花瓶里吗？明天有太阳照进来的话，一定更美。”
五虎退双眼一亮：“嗯！”
他很高兴地接过漂亮的花束，眉眼间的怯懦也消散了大半，踮着脚将剪好的花放到了桌子上的白色花瓶中。
小夜这时扯了扯神奈的衣袖，试探着把自己做的东西放进她的掌心。
“送给你……谢谢……”
那是一束花环和用草叶编织的蚂蚱。
“好棒！是小夜自己做的吗？”
神奈细细地摸过去，边感叹着边将花环带在头顶，略低下头，兴冲冲地发问：
“怎么样？”
“是的……”小夜顿了顿，下意识抬手帮忙调整了下她头顶花环的位置：“很好看，姬君。”
转过身的五虎退眼前一亮，小声称赞：
“好好看！”
神奈绽开了笑容。她听见夏日的蝉鸣在窗外响起，感受到本丸愈加宁静祥和的氛围，“看”到面前两个孩子模样的付丧神纯净又柔软的心。
“我会好好保存的。”
她这样笑着做出保证。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谢谢你们。”
这就是她即便深陷泥沼，遍体鳞伤，也想要留住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宝贝们的评论就是我码字的动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