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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审神者醒来的第一天（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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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场的所有刀剑男士都获得了审神者送的用来压惊的糖果。
神奈数了数，发现除了大典太之外还有三日月没有来，边想着是不是要补给他们，边走出废了快一半的锻刀室。
然后便听到辨识度极高的笑声在离她不远处响起。
“哈哈哈哈，初次见面，姬君。”
神奈停顿了一下，循着声音“望去”。
穿着蓝色狩衣的付丧神拢着袖子，长身立于高大的高大繁茂的香樟树下，融金般的阳光透过枝叶，被切碎成细小的光点，洒在他美得恍人的面容上。
“三日月……先生。”
“初次见面，很抱歉没能在进入本丸第一天去拜访您。”
少女的礼仪完美得几乎让人挑不出错处。
对方如明月般的眼眸笑得眯起：“没关系没关系，毕竟姬君的身体不适，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神奈摇摇头：“是我的不是，作为赔礼，请接受这个吧，您应该会喜欢的。”
她伸出手，手心封印的图纹微亮。
那是一套精致昂贵的茶具，上面摞了一罐包装严密的茶叶。
她的封印里别的没有，关于刀剑们的东西倒是多得几乎能堆成小山，都是曾经买完顺手扔进封印，等着新年的时候送给……
算了，改天再去一次万屋吧，把没送出去的东西转送给别人总归不太好。
她这样心不在焉地想着。
“多谢姬君，看起来就很不错呢，那么我就收下了。”
三日月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却很快再次笑起来：“姬君要不要与我一同品尝？”
“诶？”
没想到三日月会如此友好，这是神奈来到本丸后收到的第一个邀请，短暂的惊讶之后，她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
对于他人的邀请，神奈向来不太会拒绝。所以即使她的胃一直在隐隐作痛，她还是跟着三日月去了他常坐的檐廊边。
在喝下那碗粥的时候就有些反胃，还好那时没有在长谷部面前干呕……
不过长谷部的厨艺也很好呢，总感觉他没什么不擅长的。
她小口小口啜饮散发着清香的茶水，仗着自己闭着眼睛，正大光明地走神。
怪不得说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自从她封印了双眼之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其他人面前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当然自己也同样看不见其他人的神色。
不过她向来不太擅长这种东西，也就无所谓看不看，倒是有效防止其他人看清自己的想法。
被7号本丸的刀剑们念叨了几乎20年“她太好懂”、“想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丝毫没有初代审神者神秘又威严形象”的神奈表示：这太难了，学不来。
“真的很感谢姬君，帮助了我们这么多。”
三日月风轻云淡地捻起一块茶点：
“听狐之助说，姬君是自愿前来接手本丸的。”
“你是怎么想的呢？”
啊，好问题。
执着茶杯的手就这样停滞在嘴边，神奈思索着。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除了想用时空穿梭装置去找溯行军复仇外，她果然还是想找出那件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溯行军正好回在她出去的时候攻入本丸？
——为什么他们会找到本丸所在的空间坐标？
说来可笑，早在她抱着三日月宗近的本体碎片昏迷的前一刻，她就有了寻死的念头。
与生俱来的“不死”能力却在这个时候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她日复一日做着自己和他们团聚的美梦，也日复一日在脑海里浮现他们破碎的样子。眼前铺天盖地的都是不详的血红，却没有一刻能让她痛哭出声。
她甚至在醒来后，一滴泪都没有流。
把双眼封印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好疼。
她好疼啊，大家。
她想着如果短刀们在的话，一定会纷纷扑在她的身上，双眼里噙着泪水憋得眼眶发红，紧张兮兮地凑近她的眼睛给她呼呼，想尽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大呼小叫地去找一期尼来帮忙。
长谷部的话应该会第一个冲上来，边检查她的眼睛边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似的猛地一个土下座，挂着宽面条般的泪水自责地几乎要当着她的面自行了断。最后大概是她这个本该被安慰的人反到去哄他自己不疼……
三日月就会像一个可靠的大家长一样，用他宽大的袖子把她拢在怀里，边轻拍她的后背，边哄着她说出这样做的原因。
然后用那清亮剔透如月高悬的眸子看着她，说出“以后我来做你的眼睛”这样不得了的话来。
……糟糕，越想越觉得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人家会不经意间说出奇怪的话。
酒鬼们或许会被她吓得醒了酒，转着佛珠的纤白手指可能在某一刻停下来，白色的飞鹤大概会边说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边放下想要恶作剧的手，自闭多年的几振刀剑们也许会破天荒离开固定活动的地方来看她，不善言辞地说着“你……还好吗”。
她静静地呆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不吃不喝，也拒绝与其他人交流，用运转迟滞的脑子思考明天要做什么样的梦。
能这样一睡不醒就好了。
直到她突然发现这件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她这个人啊，或许除了灵力特别强之外没别的能力，但是她很护短。
之前的她会认为实力强大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除了空有一身灵力，做不到任何能查出真相的事情。
被护了快20年的小姑娘，也该长大了。
顺水推舟地接了个暗黑本丸，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恰好时政想要交给她，她也恰好需要一个再次出现在人前的借口。
说是利用也不为过，但她也想着，那些因为人类的恶意而暗堕的刀剑们已经够苦了，以后的生活应该更甜一些。
或许老天也觉得她曾经的糖吃得太多，所以给了她无尽的苦涩。
反正她也吃不到糖了，不如把糖都分给其他人。
“哦呀，姬君是在……走神？”
温热的躯体靠的极近，她仿佛能嗅到对方身上浅浅的茶香。
神奈一愣。
三日月不知何时绕过了桌案，有力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侧，上身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几乎是在她刚回过神时，她就感受到了付丧神逼人的视线。
似乎是因为失去了视力，其他的感官在这个时候格外地敏感。
“姬君……在想些什么呢？”
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三日月似乎还是笑着的，她仿佛能想象到他含笑的、宛若夜空的眸底。
他发间的流苏晃动着扫在她的颊侧，痒痒的。
神奈下意识后仰，不自然地侧过头，却被对方不依不饶地再次接近。
她只好叹了口气，迎上他探寻的目光。
“……三日月先生，您是想知道我会不会离开吧？”
她知道的。对于暗堕刀剑，只有审神者的灵力，才是唯一能够压制他们、防止他们堕落成无理智的怪物的方法。
只要长期处于灵力的渗透下，暗堕程度不高的刀剑终有一天会被净化。
但是与此同时，审神者蕴含了充沛灵力的血肉也是暗堕刀剑们垂涎的对象，几乎没有审神者愿意把自己的命拴在裤腰上，去救这些有着千千万万分灵的刀剑付丧神。
记载里，被分配到黑暗本丸的审神者无一不是进入本丸的第一天，就被暗堕刀剑追着砍到受伤，长时间以来精神衰弱，对心理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她这样灵力强大、又能接手黑暗本丸的审神者几乎是特例。
所以……
神奈用灵力描绘着三日月的轮廓，发觉对方好像因为她这句话变了呼吸，微微一愣。
这个总是自称老人家的腹黑家伙，不会在心底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她离不开这个本丸吧？
这种熟悉的、自我主义的任性方式……
神奈抿唇，忍俊不禁地笑。
什么嘛，连暗堕都改不了你的性子啊，三日月。
虽然也确实多了一些攻击性。
“说实话的话，我可能会离开。”
在找到真相之后。
“但请放心，这个本丸里一直都会有我的灵力，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曾被正直善良的付丧神环绕的她，被教导得很好。
她知道，承担了责任，就要负责到底。更何况她早就下定了决心，让他们以后能过得更甜。
“或许您可能不信，但……我会让您看到的。”
她的能力，她的觉悟，和她的真心。
身下的少女说话的时候，语调柔软且温和，像是婉转歌唱的黄鹂，扑扇着翅膀，露出羽翼覆盖下细细小小的绒毛。
仿佛有羽毛轻轻扫过心尖，激起阵阵颤栗。
三日月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些，周身都沾染上她身上清雅的香气。
最美的天下五剑近在咫尺。
“哈哈哈哈，难道说，姬君想到了我准备用美色和身体将你留下了？”
他玩笑似的勾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边看着她，边含笑将唇印在发丝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肌肤上，刺激得那片皮肤泛起了淡淡的红。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不代表看不见动作的神奈：……
“诶、诶？！”
美色和……身体？
下意识在脑海里想到以前本丸里的三日月因为受了伤、衣衫半褪的模样，神奈“刷”地一下红了耳畔，整个人一个激灵猛地向后仰去。
也因此，腰部失去了着力点。
幸好三日月眼疾手快一把将神奈捞进了怀里，按着她的后脑笑得开怀。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吓到你了？”
感受着付丧神因为笑声而震动的胸膛，神奈有些懵。
……被耍了？
三日月将娇小的少女抱在怀中，坐直了身躯，安慰似的拍拍她单薄的脊背，双眸笑得弯起。
“反应很可爱呦，姬君。”
——希望是个好孩子啊，姬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