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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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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打过比赛的对手，几乎都会休赛半年调整心理状况，甚至还有一些人放弃了网球。”
伊川香这还算是心理素质好的，撑到了现在，曾经江绫的对手中途弃赛的还不知有多少。
于是恶魔的名号，就这样传开了。
丸井文太用手肘怼了下切原赤也：“学着点，人家都不用恶魔化。”
“啧，”自来卷的黑发少年揉揉胸口，不服气地回嘴：“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就算是这样，我也绝不会输给她！”
原本安静地看着比赛的幸村精市这时突然出声：
“她右手腕有伤？”远山般的眉紧锁在一起，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下场休息的少女突然用左手捂住右腕，苍白的唇瓣抿起，眸中卷起雾霭似的晦涩，冷汗顺着侧额向下淌，被风一吹顿觉浑身冰凉。
刚才，球拍差点没有握住。
不过没关系，只剩一局了。
“医生！”冲下台的小林结月抬起她的右手，蓝色的护腕下的皮肤高高肿起，泛着吓人的红。
“没关系，撑得下来。”浅羽绫奈牵起唇角，对着欲言又止的几人宽慰道：
“还有四分钟，足够了。”
【真的可以吗？实在不行换我上，我忍痛能力还可以。】神奈同步感受到来自身体的痛感，担忧地询问。
【谢谢你。】浅羽绫奈把护腕褪下，坦然地把狰狞的疤痕展现在医生和围上来的队员面前。【不过我的比赛，哪有让其他人代替的道理？】
【我可以做到。】
这是属于她的荣耀。
医生根本劝不住她，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也在惋惜她的天赋。
比赛他看了全程，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这身伤，她绝对是网球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可是世事弄人。
*
休息的这段时间，伊川香也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心理状况十分危险，但是面对每一次无法还击的网球，那种憋屈的感觉就如影随形，像是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无论怎样都打不过，看不透。
但是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全力以赴。必败也好，被碾压也好，她打球是源于对网球的热爱，不能因为这一场比赛就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至少跟其他人比起来她还是很强大的。
她无数次深呼吸，攥紧了手中的球拍。
无论怎样，赢下一局也好。
站起身走到比赛场地，伊川香抬眸看着连右腕都缠上了绷带的少女，谨慎之余不免在心下思考：
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冠军和身体，哪一个重要不是显而易见吗？
为什么……
她却像是燃烧着生命一样在坚持？
但是无暇思考太多，浅羽绫奈已经一球发了过来，没有带着残影的速度，也没有奇怪的弧线，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发球，让伊川香成功回击的时候恍若隔世。
是……因为其他的球对身体负担太重，所以顾虑伤势只好放弃吗？
虽然仍然有被对方看透的感觉，但这无疑是一个机会。
领域展开，无形的风环绕在伊川香的周身，掀起衣角和发尾。
浅羽绫奈的死角和破绽几乎映在眼底。
这段时间，她也有在进步的啊混蛋！
飞来的网球在她的领域里几乎是被玩弄于股掌的玩具，回旋带起的气流几乎让人迷了眼，粉发少女双手握拍，灌注全身的力道狠狠抽击。
网球直直冲向浅羽绫奈所在的方向，根本不需要她移动半步。
只是那球落在球拍上时去势不减，仿佛被发动机驱动的车轮一样，以万钧之势飞旋，死死地与她的力道对抗。
剧痛升起，她一瞬间失去了对小臂以下部位的知觉。
“啪！”
球拍被巨大的冲击震得脱手飞起，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霎时间，全场哗然！
“教练！”女网部的成员们急忙站起身，担忧地观察着她的状态。
“伊川！伊川！伊川！”
“青学必胜！伊川加油！”
青学的啦啦队反应极快，高呼着伊川香的名字给她加油，场上的气氛一瞬间热烈起来。
忍足侑士在那一瞬间攥紧了拳头。
七分二十秒。
*
手腕被那股巨大的力道震得发麻，足以让人呻/吟出声的痛楚从绷带下方传来，浅羽绫奈的身体僵了一下，又状似毫不在意地俯身捡起自己的球拍，让它在自己的掌心转了一圈。
右腕，左肩，两处升腾起的痛感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神经，轻微举起手臂的动作都会带动起那片肌肉，更别说挥拍挡住袭来的重球。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重心。
七分四十秒。
她不能再丢任何一个球。
自己目前的状态无论如何都接不下重球，这一点伊川香一定已经看出来了，接下来她会接着这个机会连续不断地打出重球借以得分。
虽然麻烦了些，而疼痛确实限制了她的行动，却也不是不可解。
自己接不了重球，那么——
就让对方发不出重球好了。
众人在这时清楚地看见黑发少女活动了下肩关节，双手执拍，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下一秒黯淡下来——就像是失去了焦点，但整体的气势未落，甚至比之前更甚一筹。
迹部景吾下意识站起身：
“无我境界！”
“不，不对，”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双眼紧紧盯着黑发少女。“还有什么在叠加……”
“是领域。”
忍足侑士随之站起，眼底的担忧隐在睫毛投下的阴影处，喉间艰涩。
使用出这样对于体力负担极重的两个招数，她撑不了多久。
“无我境界叠加领域……真是了不得啊浅羽桑。”披着外套的幸村精市有些怔然，温柔的语调里带着感叹，心底浮现一种莫名的胜负欲。
——想和她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
无我境界，代表的就是心无旁骛的至高境界。
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观众的欢呼，也感受不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能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有那个网球，和它飞来之时的破空声。
身上仿佛烧起黑色的火焰，那里面令人心惊的负面情绪跳跃着，雾气一般卷上伊川香的周身。
愤怒，痛苦，绝望，失落，后悔……
你能感受到吗？
当自己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整个世界如倾垮的高楼般坍塌毁灭的感觉……
伊川香僵在原地，瞳孔震颤着缓缓失去焦距，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痛意的血腥味。
所有关于网球的一切她都无法再感知到，眼前只剩下无尽的黑暗，还有耳边不断灌注进来的负面信息。
黄色的网球从她身旁擦过，她面色茫然而惊恐，没有半点反应。
“灭五感？！”仁王雅治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
柳莲二压着笔记本，脑海中飞速旋转，沉思：“有区别。”
幸村的灭五感主要是“剥夺”，而她现在使出来的，却像是“赋予”。
——不愧是魔王。
观众席上不知何时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少年们的眼底是哑然，是敬佩，是惊诧，还有一种直压到心底的沉重。
这种可怕的天赋，几乎就是天生的网球运动员。
如果她身上没有伤的话……
如果她的伤可以治好的话……
如果……
*
将自己的所感借由领域赋予他人，这就是浅羽绫奈的残存意识在心脏处醒来时领悟的新招数。
神奈称它为——
魔王的赠礼。
*
最后一局的发球局，令对手动弹不得的领域，和暂时屏蔽痛觉的无我境界。
天时地利，必胜局。
浅羽绫奈什么都没想，她的眼前只有那个黄色的小球。
要赢！要胜！要夺冠！
这是她最后的荣耀！
九分零一秒。
“滴——”
“30:15”
九分四十九秒。
最后一球落在地面，轻飘飘地滑出去很远。
“滴——”
“浅羽绫奈vs伊川香，6：0。”
“冰帝vs青学，3:2，冰帝获胜！”
浅羽绫奈垂下手，剧烈的心跳掩盖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赢了？
霎时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爆发全场，观众们齐齐起立鼓掌，面红耳赤地高声呼喊。
“胜者是冰帝！”
“胜者是冰帝！”
……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证冰帝的夺冠，像是缥缈的云雾般让人感受不到实感，只余下心间激荡的情绪和不断上涌的热血。
“她真的做到了。”小林结月怔愣着喃了一声。
她以绝对碾压的实力，赢下了最后一盘。
赢下了全国冠军。
*
伊川香从无尽的黑暗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到——
她输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怎么挣也挣不脱，想喊也喊不出来，只能被迫面对那如山一般的负面情绪。
冷汗浸透了衣衫，她恍惚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球网前，与在那里等候多时的浅羽绫奈对上了目光。
明明输的人是自己，可是她却一副比自己还要沉重的表情。
“你刚刚最后一招的领域……叫什么？”
似是没想到伊川香会主动搭话，浅羽绫奈勉强伸出左手，与她轻轻握了一下。
“魔王的赠礼。”她扬起唇角。
“……啧，还真是形象。”
“给你个建议，这种招式还是少用比较好，虽然在球场上很有效，但时间长了会对你的心理产生影响。”
伊川香撇了撇嘴，也不管她会不会听，收回手就心有余悸地转身回休息区。
这场比赛真的让她身心俱疲，不知道浅羽绫奈是个什么变态，领域竟然还带心理攻击。
幸好她一辈子顺风顺水没什么阴暗情绪，不然这局结束就退出网坛都说不定。
——真是可怕啊，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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