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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与暗堕刀剑们的初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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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冒昧打扰了。”
感知到濒临碎刀气息的神奈一路跑来，一把拉开左文字家的障子门。
江雪回过身，一双猩红的眼眸在暗色的房屋内部划出一道骇人的光线。
神奈感知他的暗堕程度正在逐渐加深，神色微愣，皱眉抽调出更多的灵力压制江雪体内的气息。
她的唇色发白，神情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请让我为小夜手入，再这样下去，他会碎刀的！”
根本不等江雪的回应，她大步迈进屋内，毫不在意地抬手准确握住江雪下意识出鞘的刀刃，俯身把另一只手的掌心覆在小夜左文字的胸口。
夹杂着诱人气息的血滴落在地面上，江雪能感觉到，好不容易被压制的暗堕气息在血液冒出的瞬间暴起，贪婪地想吞下那滩鲜血、甚至是眼前这个双目失明的人——
但他看见仅仅几秒内小夜的身躯就凝实了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痕也肉眼可见地在缓慢愈合。
她在治疗小夜。
竭尽全力按捺住体内的冲动，江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打扰这位新任的审神者。
分出心神用灵力关注江雪的神奈松了口气，左手捏住小夜左文的下颌骨，收回流着血的右手，将渗出的血滴进他的口中。
——她的血液里饱含充沛的灵力，对于治伤和补灵都有明显的效用，同时也是溯行军和暗堕刀剑十分垂涎的对象。
还好她之前已经压制住了本丸内大部分的暗堕气息，不然以她现在灵力匮乏的状态，根本无法抵抗由于她的血液而陷入疯狂和贪婪的暗堕刀剑。
该说不愧是江雪么？
她微微走了神。
仅仅过了一分多钟，却感觉漫长地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神奈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度过暂时的眩晕和虚弱后，她用手臂撑住自己，“望”向了缓慢睁开眼、神情还有些恍惚的小夜。
她手心翻转，试探地向前，封印的红纹闪动。
“你……要吃，柿饼吗？”
*
假如来到这的不是她，小夜或许已经坚持不住碎刀了。
虽然前任那个人渣审神者已经死透了，但这不妨碍神奈在心底问候他十八代的家人。
想到小夜身下血迹斑斑的榻榻米，神奈心有余悸。
那样重的伤势……这孩子究竟是疼了多久。
看着小夜惊喜地放光的眸子，和犹豫半天最后乖乖巧巧地双手接过柿饼还不忘说的“谢谢”，神奈送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以后，你想吃的东西，都会有的。”
这是她的新本丸，她会给他们最好的。
“本丸如今的资源充足，有需要的可以去找狐之助，”
趁江雪紧张地上前查看小夜伤势的间隙，神奈退到障子门前，低声道：
“本丸目前不需要出阵，我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请振作一些。”
请振作一些，江雪。
即便你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也没关系。
我允许你不上战场，不参与争斗，不去见满地的血腥……同样，我也允许你时刻以敌意对我，以利刃相向，允许你有吞噬我的血肉的想法。
但是请保持清明，你还有弟弟。
——小夜还陪在你身边。
“……审神者大人？”恢复伤势的小夜脸上满是疑惑和迷茫，像是诧异于审神者的更换，又像是不解她这样说的原因。
他捧着柿饼，香甜的气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看看双目覆着白纱的审神者，又看看摸着他的头、面色有所缓和的兄长。
“江雪哥？”
推开障子门，神奈侧过头，叮嘱一句：
“手入室可以使用了，式神会帮助你们进行手入。”
她说：
“好好生活吧，或许某一天，你们会见到宗三。”
虽然她并不想宗三出现在这里。
她不会再锻刀，也意味着，到来的宗三，也是暗堕的付丧神。
她踏出门扉，安静地抬手抚上白纱。
她想，如果没有审神者的话，他们会不会过得更好？
更自在、更安全、更无忧无虑？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很愿意为这些刀剑们创造出一个他们理想的世界。
那只需要，她不插足他们的生活。
因为，那满本丸的暗堕气息都在用他们听不见的声音放声尖叫着：
——如果没有审神者就好了。
是啊，如果没有审神者的话，如果没有她的话，他们是不是还会留在世上的某个地方？
她扶住墙壁，轻轻喘着气，灵力流失过多让她的身体十分沉重和疲惫。
稍微平复了呼吸后，鼻间嗅到风中传来的沾了灵力的泥土气息，让她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刀剑暗堕是因为什么？
拥有神性的刀剑付丧神的分灵，天生正义，善良，强大且美丽，但被赋予人身的他们也有了人性和情感。
他们无坚不摧，但他们同样脆弱易碎。或许是被全身心信任在意的审神者抛弃折磨，或许是羁绊深厚的兄弟被效忠的审神者恶意碎刀，再或许，是爱而不得……
神奈知道许许多多本丸暗堕的事例。
她在茶余饭后听曾经的他们谈论咋舌，边被短刀们抱住撒娇，边哭笑不得地做出不会放弃任何一振刀剑的承诺。
初代的本丸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审神者的真名随意交付，双向的信任和珍视让那一代几乎没有暗堕和神隐这两个名词。
他们明明知道她的名字，却在生命最后也舍不得让她去那永生孤寂的神域，最终——
只剩下她一人。
*
算了，安顿好这个本丸里的暗堕刀剑之后，她就去找那帮被她用灵力标记过的溯行军。
毕竟她再次接下一个本丸，只是为了那个时空穿梭装置。
虽然责任感让她没办法放着暗堕的他们不管……
神奈缓了缓骤然激荡起的心神，压下心底的阵痛，强撑着向感知中重伤的药研住处走去。
转过一个拐角，精神有些恍惚的神奈才突然发现，左前方的窗内有刀剑付丧神的气息。
她下意识喃喃：“光忠……”
那一瞬间，混乱的神思突然清明，她抿唇，哑声补充道：“先生。”
这不是她曾经的那振光忠。
这里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也不是她曾经的三日月、江雪、小夜、长谷部、药研和大典太。
他们早就……
神奈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淡然的样子。
“光忠先生在查看食材吗？本丸所有的资源请随便取用，还有需要的可以去找狐之助。”
烛台切光忠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位双眼覆了白纱的少女。
身体里的灵力告诉他，她就是本丸的新任审神者。
少女的肤色透出不健康的白，墨发乖巧地垂在脑后，白衣绯袴下包裹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但她腰背挺直，坚韧地站在那里，似是没有什么能压垮她。
他听见自己迟疑的声音：“姬君，认识我？”
诧异于这样脆弱的少女却有那样强大的灵力，也疑惑她是如何在不能视物的前提下精准地认出他的身份。
他走出厨房，高大的身躯靠近审神者，手臂微抬，像是想随时扶住她，却犹豫着僵在原地。
“嗯，光忠先生是……很帅气的一振刀，令人印象很深刻。”
烛台切光忠睁大了双眼，金黄色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摄人的光芒。
神奈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回忆着什么似的仰起唇角，也不去解释自己这样是怎么“看”到他的帅气的，只是抬起手，掌心向上：
“这是一份中华食谱，大家刚恢复饮食的话可能吃些清淡的粥会好一些……抱歉，是我多嘴了。”
食物这方面光忠比她懂得更多，她这样或许会引人厌烦。
偶然获得的食谱已经没有机会送给她想送的那振刀了，送给同样为分灵的他，也算是不错的归处了吧。
一本印着美食图案的食谱出现在她的掌心，“只是我用不上，所以想着或许光忠、先生会感兴趣。”
被少女的笑容惊艳了一瞬，烛台切光忠愣愣地看着递到身前的食谱，见所未见的新奇食物样式让他平静了许久的心境波动起来。
这是、礼物吗？
真的要送给他？
“送给……我？”
听见光忠温柔的嗓音里夹杂着的颤抖，神奈紧闭的双眼微微一动。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是，总有一些事是她可以做到的。
把眼底骤然泛起的酸涩压下，少女模样的审神者笑起来，她踮着脚，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抚了抚烛台切光忠的发。
那柔软的，像是在哄小动物似的声线缓缓响起。
“是，送给帅气的光忠先生。”
总是温柔可靠，对自己的外貌自信满满又十分在意的光忠……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自卑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定、一定很难受吧。
“这么长时间，辛苦光忠先生了。”
她感知到面前沉默的付丧神浑身僵硬，冰凉的指尖顺着他的刘海划过他俊美的侧颜，不着痕迹地顿了下，将整个掌心都覆在他的面颊上。
虽然肌肉紧绷，但186cm身高的男人还是顺从地低下头，任由她柔软的掌心贴上来。
“请好好休息吧，今后，大家还需要你。”
无论被请求什么事都会尽力做好的光忠……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太好，但是，正是因为光忠先生十分可靠，所以我、还有大家，都依赖着你。”
被拜托出阵时温柔坚定地说出那一句'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光忠……
“光忠先生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请保重好自己。
少女的呼吸是暖的，带着不知名的清香，让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的背后是尽数洒在他身上的金黄色的阳光，暖风夹着青草的气息吹住他的身侧，而身前，纤瘦苍白的审神者没有因为在他的阴影笼罩下而不满，反而笑着抬起头，说：
——他很重要。
他看着少女毫无血色的双唇，感受到侧脸上软软的却泛着凉意的手心。
就在这一瞬间，长久以来凝结出的心理防线骤然溃散，有什么一直压在他心底的重物终于化作了粉末。
“安心回去休息吧光忠先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再多一些自信吧，光忠。
神奈感觉到他早已十分疲惫，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点在他的眉心。
傀儡术。
在灵力的操控下，神思混沌的烛台切光忠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陷入黑暗之前，他朦胧间听到——
“其实我一直觉得，不戴眼罩的光忠先生，最帅气了。”
那带着笑意的话语是来自心底的赞叹，诚挚地不带半分虚假。
——这是她的心里话。
帅气什么的，有些犯规了啊。
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要饭了：行行好，给点评论什么的吧
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