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十二月夜

83、师兄有悔

　　顾辞拱手行了礼，目送任寒州离去。然后跟着御医进去了，将其他人都关在门外，顾辞一个人进到屋里，站在床头，看这男子已经勉强可以斜靠着枕头坐起来了，背上的伤，过了这么几日，应该已经开始结痂了。
　　顾辞顿了顿，有些涩声开口道，“郑远？”
　　这男子看着顾辞，有些艰难地点头。
　　顾辞垂下了眼睑，“多谢救命之恩。”
　　郑远说道，“就算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死的。这点炸药，还不至于要得了你的命。”
　　顾辞，“郑远，你虽然救了我，但是我曾立了誓。”
　　郑远，“师父特地教授你，让你杀我报仇？”
　　顾辞，“不是的，是我自己找上的师父。。。我为了给人解肺热之症，听说寒冰真气有极好的压制效果，才不远千里跑去雪山的。并非师父为了报仇才教我的，我的本意，是救人。”
　　郑远，“哦。。。我做了那样的罪恶，这些年来，心下难安，时时噩梦缠身，发觉所谓功名利禄，拥有之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快乐。”
　　顾辞，“嗯？你在南武，怎么会是辟氏夫人的表哥？”
　　郑远，“我下山之后，知道南武皇帝野心勃勃，广纳贤才，便直接去了南武，在南武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奉命潜入也真，冒充辟氏夫人的表哥，在也真替南武谋事。”
　　顾辞不自觉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也真皇帝中的毒，如此奇怪，也真根本都不可能有此毒。”
　　郑远叹道，“这毒，是桃夭门的，南武皇室跟桃夭门之间，牵扯过多，只怕早晚会出问题。”
　　顾辞嗤道，“双刃剑罢了，既然觊觎其锋利，便要有能力承受其反噬。。。你，还要回南武吗？”
　　郑远摇摇头，“这些年下来，我自觉疲惫，虽然在南武已经封侯，但是常常觉得心里空，又有悔，早已看透。所以认出了你之后，才会拼命救你这次，希望能赎罪于万一。”
　　顾辞试探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师父能接受你的赎罪，你愿意回去雪山吗？”想起那老头提到郑远的时候，虽然恨意十足，但是她依然能从他眼中看到挂念，毕竟是他第一个弟子，天赋又高，一时被名利之事迷了心窍。“毕竟杀了你，其他师兄也不会重生，还不如你回去好好照顾师父，求得他原谅？这样也是赎罪。”
　　郑远凄然一笑，“照顾？师父一看到我，估计只想把我千刀万剐，哪里会让我照顾？”
　　顾辞想了想也是，他如果就这样回去，只怕老头儿不会听他解释，一见面就是最后一面。“那，等此间事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如果师父愿意让你照顾，你就留下；如果他不愿意，我就接他下山，他一个人年纪大了，双腿已废，诸多不便。”
　　郑远感激，“好，谢谢小师弟。”
　　顾辞继续问道，“你下定决心了吗？不回南武了？半生的荣辱皆抛弃了？”
　　郑远，“那时年少，心气高，总以为要闯出一番天地，才是真正的人生。。。现在年纪大了，才知道，平平淡淡，其实更真，庸碌一生，蝇苟半世，皆不过过眼虚名，”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继续说道，“所以，你如果也是为了名利，才在此间转圜，其实。。。”
　　顾辞突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看她在这一堆皇室之事中间斡旋，以为她跟他年少时一样，皆是为了闯出一番天地，便朗声笑道，“不是，我并非为了名利，我对名利之事，从不看重。。。我来此是为了情义，萨昊天与我素有交情。”
　　郑远赞许，“你年纪轻轻，比我看得通透多了，我如果当时能有你这般心性，也不至于做下那等罪恶，万死难赎。”
　　顾辞又问道，“你要去跟二皇子辞别吗？”
　　郑远无奈笑道，“你看那炸药射出来的时候，只打算炸死你吗？”
　　顾辞摇摇头笑笑，“说得也是。”既然已经放弃了他这个棋子，又何必再去惺惺作态地辞别。虽然这事情，是朱小姐自己做下的，但是他们既已结为夫妻，便是夫妇一体，具体谁做的，在外人眼中，已经没有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