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十二月夜

137、生离死别

　　成俊抱着顾辞摔下山崖之后，顾辞手腕上的暗器寻得机会，射向崖壁，才暂时止住了下落的身形。但是他突然又后悔了，这么好的人，明明还有大把的好光阴，为什么要被他拖累着一起死呢？“默默，对不起，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便松开了抱住她的双手，直直往崖底跌落。顾辞借着这暗器的力，苦苦支撑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从她身旁急速跌落，顾辞痛苦闭眼，不用看，也知道是紫萸跟着跳下来了。而这暗器上的寒铁慢慢被顾辞的重量带得渗出石缝，突然失了借力，立时又缩回到顾辞手上，同时，顾辞的身形，也急急往下坠落。瞅准时机，手腕上暗器再次飞射向崖壁，不多时又松落，如此反复四五次之后，顾辞终于跌到了崖底，眼看就要狠狠摔向地面的时候，成俊回光返照一般，飞身接住了她，而被她下坠的力道一撞，成俊胸口的袖箭又扎进了一分，护住她在胸口，自己跌倒在地，顿时口中鲜血喷出，呛得频频咳嗽。紫萸躺在一旁，也是满脸鲜血，晕地不省人事。顾辞一路借着这暗器的力，只是轻微受了点内伤，于是赶紧起身，将成俊扶了起来，在一旁石头上靠着。然后伸手把住成俊的脉，心中一凉，已经微弱至此了，江寒没在，她自己无能为力，“师叔，你。。。”
　　成俊勉强笑笑，艰难说道，“我知大限已至，你也不必难过，死前能有你陪在身边，我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转头看了看躺在一旁的紫萸，“可惜了紫萸这一生，全都是为了我，却不得善终，咳咳。。。”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顾辞赶紧双手抓住他的肩，闭眼，专心将寒冰真气输给他，不料成俊一把费劲地将她推离，眼下这种情况，她还是保留实力，护好她自己才是要紧，“不必浪费力气。。。咳咳。。。”
　　顾辞无奈，又赶紧走过去，给紫萸把脉，成俊从她神色中看到了一丝惊讶，“怎么样？她还有救吗？”
　　顾辞有点失神地走回到他面前，突然惊喜道，“师叔，师姐有了身孕，你有孩子了。。。”说着说着，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成俊凄然笑了一下，“那一切拜托你了，咳咳，咳咳，我对不起她。。。此生已矣，咳咳，愿来世吧。。。”话音渐渐低了下去，顾辞无助地看着他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闭上了眼。眼泪夺眶而出，“师叔，师叔。。。”第一次面临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顾辞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双手捂面，无声地落泪。哭完之后，下定决心，四处捡了树枝，叠好，再将成俊的尸身放到树枝上面，打算就地火化。
　　一切准备就绪，将紫萸叫醒，“师姐，师姐，醒醒，醒醒啊。。。”虽然知道她醒过来之后，必然是一番撕心裂肺地悲痛，但是总要让她们夫妻告别。紫萸被顾辞拍得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看到躺在树枝上的成俊，便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只是无声地掉泪，倒也没有哭得惊天动地，这样反而让人更心疼。顾辞取了火折子，递给紫萸，“师姐，你再看看他，然后。。。你自己来吧。”
　　是啊，自己的夫君，当然要亲手来。紫萸摔断了一条腿，身形不稳，微晃了下，顾辞赶紧一把扶住，“师姐，你要顾及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还断了一条腿，这可怎么办？
　　紫萸凄然道，“你不用撒这种谎骗我，我早就不想活了，能跟他死在一起，这辈子，也够了。”
　　顾辞怕紫萸真的没有了求生的意志，赶紧发誓道，“是真的，师姐，我发誓，我没有撒谎。”
　　紫萸完全不相信她。手中火折子点燃了树枝之后，便一步一拐地往火堆靠过去。顾辞一把拉住她，“师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撒谎的话，就。。。就让我不得好死。”
　　紫萸定定地望着她，有点失神，“所以，我真的怀了孩子？”
　　顾辞坚定道，“千真万确，虽然我医术不精，但是喜脉，我还是诊得出来的。”
　　紫萸面露喜色，“我怀了孩子哈哈，成俊，我怀了孩子。。。”突然又呜呜哭泣，“可惜你都不知道，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了。。。啊。。。”突然悲怆地哀嚎一声，闻者落泪。
　　“师叔知道了，我告诉他了，他真的知道了，所以你更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能好好养着孩子。”顾辞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
　　等火化完，顾辞就地挖了个坑，将成俊的骨灰掩埋，然后将莫语命人打造的暗器，自手腕上取下，一并丢进去埋了，随手从旁捡了块木板，立在旁边，做无名之墓，一切妥当，才扶着紫萸慢慢往山中走去，寻找落脚的地方。紫萸怀了身孕，自那么高的山崖跌落，虽然成俊接住了她，但是对她身体的影响不小，而且更糟的是还断了一条腿，现在须得找地方先休养才行。眼看天快要黑了，这山中又并无人家甚至连猎户也没有见到，只得先在一个山洞中歇息。顾辞去捡了树枝生火，趁着夜色还没有完全降临，出去山中找了些野果给紫萸先垫着，等明日再想办法。在这山洞中歇息几天之后，紫萸身体才慢慢好一些，但是又不能走远，而且胎象也不稳，所以每日只能走一点远，便又得找地方歇息。顾辞打了山鸡野兔，不敢剥皮拔毛，只得整只烧熟了给紫萸吃，因为她这种情况，必须得吃肉补充营养才行，她自己吃些野果果腹便可。如此月余之后，终于找到了山中一户人家，没有看到女主人，只见屋主是两个男子，相谈之下才知道，由于相互倾心却不被世俗所容，才不得已双双避世到这深山老林中。顾辞谢过这两位的收容之恩，虽然她不能理解，但是相信世间一切，自有其道理，要尊重别人的意愿和喜好。所以这么久，才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落脚地，让紫萸好好休养，毕竟她怀着身孕，老是在山洞落脚，总不是办法。顾辞本想将紫萸托付给这二人之后，便动身去找江寒，但是想着这二人不懂医，更不会照顾孕中女子，怕紫萸万一有什么意外，便也不敢离开，一直守在身边照顾她，只能等她生完孩子，再带着孩子一起出去找江寒了。
　　这期间，南武的官兵，竟然到这深山中来找人，好在这两位屋主帮着她们应付过去。顾辞心知任寒州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她们真的死了，所以更不敢离开，怕万一被发现，动起手来。如此安心在此地呆到紫萸生了小未，但是由于生产的时候，照顾得不好，紫萸身子一直不好，越发憔悴，而且太过想念成俊，思念成疾，终于勉强撑到小未满周岁之后，托顾辞好好照顾小宝宝，便郁郁而终。
　　顾辞带着小未，先找到清风观，悄悄将他托付给顾清鸣照顾，才自己一路循着踪迹去找江寒，但是天下何其之大，两年过去了，竟然一直不得其踪。才想到借九公主远嫁南武一事，引江寒前来。毕竟清风观是顾辞长大的地方，所以她相信，江寒一定会选在此地跟九公主见面道别。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一幕。
　　江寒愧疚道，“对不起默默，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我以为你顺水而下，所以才沿河一路找你。”
　　顾辞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如果是我一个人活着的话，我确实会顺水而下，这样最容易找到人家。。。但是我带着师姐，她又怀了身孕，我怕任寒州不肯放过她，所以不敢走水路，太过招摇，才带她躲进深山中。如此，才与你错过了许多时日。”
　　江寒微笑道，“幸好。。。”
　　顾辞点点头，“幸好。。。”
　　幸好你来了。。。幸好你在这里等我。。。幸好我们还有余生可以相伴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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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一路陪伴，正文到此就结束了。第一次试着自己写作，发现一边苦哈哈地工作一边码字，精力上顾不过来，效率也低。文笔粗浅，承蒙不弃。
争取在国庆节前补几个后续的小故事，敬请期待，??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