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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师父来了 ...

  •   第二日,袂儿果然被送进宫里来照顾令儿,看来父君还是疼她。
      令儿见袂儿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她各种挤眉弄眼用表情来询问有没有把消息传递给师父。袂儿伸出大姆指比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已经搞定。
      令儿得到这个讯息心里便踏实了,激动得紧紧抱住了袂儿。
      袂儿借着拥抱的时机在令儿耳边低语:“那个阮氏后人被柳将军带走了。”
      令儿眼睛突然瞪大,松开袂儿便冲出门去。门口的侍卫立马出来阻拦,令儿被拦在门内出不来,便大声嚷嚷:“姓柳的,你给我出来,赶紧给我出来,怎么?干完坏事心虚了?不敢了?是个男人你就出来,你出来见我。”
      令儿以为这个柳将军肯定是胆小的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他,她只是想闹一闹,解解气。没想到,令儿刚喊到,“你个缩头乌龟王八蛋……”柳将军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柳朝阳面无表情,一脸淡定地站在令儿面前,缓缓地说道:“小公主叫臣来有什么吩咐?”
      令儿有点尴尬,但立即正色道:“那个……那个……你把那个阮氏怎么了?”令儿特意把后半句提高了嗓门。
      柳朝阳也不知道为什么,见面前这个小公主这么维护那个阮氏,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便故意气她:“杀了。”
      令儿紧接着一巴掌打在柳朝阳的脸上,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肯定是父君的旨意,但她现在无处发泄,只能把账先算在这个刽子手身上。
      柳朝阳完全没有预料到令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愣在那里。旁边的侍卫都在窃窃私语,嘀嘀咕咕。柳朝阳感到十分窘迫,便喊道:“都嘀咕什么,给我站好岗,看住屋里的人,出了任何差错,提头来见。”
      袂儿此时见势也赶紧过来拉令儿,让她别把事情闹大,安心等待师父。
      令儿气得浑身发抖,她与那个阮氏非亲非故,本不必如此,但她气的是自己的父君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非要赶尽杀绝,他根本神智都不清醒,能对皇室有什么威胁,他本身已经够可怜的了,就不能留他一条命吗,越想越觉得对父君失望,令儿哭得伤心极了。
      袂儿还没见小姐这般伤心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急得团团转,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师父来了……
      师父一进门便开始嘲笑令儿:“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整日哭哭啼啼,没个出息。”
      令儿听见师父的声音自然喜不自胜,立马住了哭声,抹了抹眼泪说道:“我才没哭呢!师父你不准笑话我。”
      师父坐在茶桌前,袂儿上前斟茶,师父示意令儿坐下,“你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丑得很。”
      令儿不服,撅着嘴,闷着气说道:“师父,你不知道,父君他……父君他把阮氏后人杀了。”
      师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心想,令儿果然还是他的那个傻徒儿,别人说个什么她都信。
      令儿被师父的笑搞得莫名其妙,一脸疑惑地问:“师父,你怎么还笑呢?”
      “傻令儿,阮氏后人没有死,只是被抓进宫里关着了。”
      令儿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反应过来她是被柳将军戏弄了,顿时火冒三丈,立即起身,要冲去去找他算账。
      师父立马拦下她:“你坐下。”
      令儿向来尊敬师父,师父不让她去,她自然听话,乖乖地坐了回来。
      “阮氏一族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可以参与的,你父君不让你插手是对的,这次你就听你父君的安排吧。”
      “师父,你被父君说服了?你是来当说客的?不是来帮我的?”
      “傻孩子,师父正是在帮你,你可知道,当年的阮氏为何会被灭门?”
      “我不知道啊,所以才找您来问清楚,我问母后母后也装作不知道。”
      “当年阮氏家主凭借着自家祖传的织布技术和独特的服饰设计很受你父君重视,宫里所有人“衣”这一块都交由阮氏来负责,因着宫里重视,那阮氏便立即成为了服饰领域的领头羊,宫内自不必说,宫外的大臣,甚至普通百姓都以能穿上阮氏的布料和服饰为荣,阮氏一时间炙手可热。这也没什么,凭本事吃饭,他有本事,便也有资格享受这份财富,很快,阮氏便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富可敌国毫不夸张。但他并不满足于此,阮氏不知从哪里得知你父君当年之所以继位乾国国君便是凭借着财势,于是,他也渐渐生了野心,竟私自做了龙服,并在地下密室藏了大批兵器,有意谋反。如果你是君主,你怎么做?”师父并没有听令儿的回答,继续说道,“自然是要灭,这样的家族,如果不灭门,诛族,后患无穷,我觉得你父君作为君主做得没错,甚至可以说是做得很对。”
      令儿虽然不知如何反驳,但心中也并不苟同,半天没有说话。
      师父继续说道:“如果你父君不是因为疼你,怕与你生出嫌隙,那阮氏后人早就没命了,根本不会留到今天。”
      令儿突然感觉自己可能走了极端,把父君想成了自私自利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却如此看他,想必父君一定很心寒,想到这,令儿感到很愧疚,把头埋在臂间,久久不语。
      师父见她的情形,应是已经想明白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令儿听到脚步声,突然抬起头,对着师父的背影说道:“师父,对不起!”
      “好好的,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规矩,发誓永不参与宫内之事的。今天……”
      “嗨,年轻的时候,谁还没个海誓山盟,再说了,我也没有第二个脑袋,所以,不敢抗旨。”
      令儿一直以为师父是见到袂儿派人送去的玉簪才来的,没想到是父君请他进宫的,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是父君……”
      “是。”师父一脚已经迈出了门槛。令儿突然又来了一句:“师父,我想要保那个阮氏后人。”
      “这个师父可说了不算,去找你父君吧。”说完,便消失在门后。
      袂儿见师父已经离开,便蹲下来去扶小姐起身,“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去求父君!”令儿眼神里充满了赴汤蹈火般的坚定。
      “我要见柳将军。”令儿对门口的侍卫说。
      “小公主有何吩咐?”柳朝阳抢在了侍卫之前开口。
      “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臣没有,刚才我不在,刚回来,恰好听到你喊我。”
      令儿气得满脸通红,但又怕输了气势,便双手交叉胸前,仰起头喊道:“我要见我父君。”
      “臣这就去禀报君上。”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并且告你‘欺骗公主’,让父君治你的罪。”
      柳朝阳刚想说:“乾国律法没有‘欺骗公主’要被治罪这一条。”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君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治谁的罪啊?”
      令儿没想到父君会来,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父君,脸已经羞愧得像着了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他……”
      “朝阳,你先退下吧。近日,辛苦你了。”君上缓缓说道。
      “是,君上。臣告退。”柳朝阳临走时偷瞄了一眼令儿,看她窘迫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她可爱极了,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就恢复了严肃。
      “要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吗?进屋吧。”君上一边说一边往房里走去。
      令儿低着头跟在父君身后,她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开口说保下阮氏后人的事情。
      君上进屋落座,袂儿赶紧上前斟茶。君上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呷了一口茶,故意激令儿开口:“如果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就收拾收拾准备回你的盈袖阁吧。”说完便放下茶杯准备起身。
      令儿见父君要走,赶紧拦在前面,“父君,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你了,但我依然觉得杀人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人犯错是应受到惩罚,但您看密室里的那个人,他没有任何错,却遭受了非常人能承受之罪,只因他姓阮,这不公平。”
      “令儿,等你再长大一些便会明白,这世间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弱肉强食。”
      “但这个阮氏后人他已经疯了,对您,对乾国没有什么威胁,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我何时说要杀他?”
      “您……不杀他?”
      “他叫阮星沉,从十二岁发病开始,他父亲怕被人嘲笑有个疯言疯语的儿子,就把他锁在地下密室,他应该甚至不知道阮氏经历了什么,阮氏辉煌时,他不见天日,阮氏落败后,他仍旧不见天日,只是吃饭的问题越来越难解决了,加上长期不与人说话,便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现在便只会‘啊啊啊……’地叫。我把他接进宫里只是想证实他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疯傻。你父君不是卑鄙小人,不会对一个神智不清的人赶尽杀绝。”
      令儿听到这些有些激动,突然抱住君上,带着哭腔说道:“父君,谢谢你,谢谢你不是大坏蛋。”
      “你就是这么想你父君的?父君真是好失望啊!”君上故作伤心难过状。
      “令儿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令儿趴在父君怀里仰起头,给了父君一个大大的笑脸,伸出三个手指头表示发誓。
      “好了,父君要回去了,父君很忙的,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君上摸了摸令儿的头。
      “父君,阮星沉可不可以交给我?我可以照顾他,顺便,帮您看着他。嘿嘿嘿。”
      “你连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还要去照顾别人?”
      “不瞒父君,他在服饰方面应该有些才华,我想,有一天,他也许能成为帮助别人的人。”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让那个南轩找柳将军提人吧。”
      “父君,你怎么知道南轩?”君上说出南轩的名字,令儿很吃惊。
      “别忘了,你父君我可是一国之君。”君上哈哈大笑地离开了。
      令儿马上传信给南轩来宫里接人,连同阮星沉一起,在只能听得到侍卫巡逻走路发出的脚步声的寂静深夜,他们一行人离开了皇宫。柳朝阳站在城墙上,一身黑衣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他一动不动,不细看完全看不出那里站着一个人,他就这样站着,听着马车穿过宫门,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向远处盈袖阁的方向。
      “她很像你娘年轻的时候。”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柳朝阳身边。
      柳朝阳有一丝惊讶:“舅舅,您怎么在这?”
      “那丫头是我徒弟。”
      “徒弟?我上次在竹林怎么没见到过她?”柳朝阳内心充满问号。
      “她那时正好下山历练,不在竹林。”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我没在宫里见过这位小公主,也没听人说起过,原来她是在竹林长大的。”
      “是的,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陆清风陷入了回忆,当年那个抱着他大腿不肯走的小姑娘仿佛就在他眼前。
      令儿一行人回到盈袖阁,令儿让南轩先安顿阮星沉住下,她现在需要赶紧休息,这几天太累了,必须好好补个觉。还没进门,就看到厨房长廖大娘站在门口,着实吓了令儿和袂儿一跳。
      “廖大娘,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呢?”袂儿走向前去问道。
      没想到廖大娘突然跪下来,“阁主,请把阮少爷交给我来照顾吧。”说完便连磕三个头。
      袂儿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您这是做什么,有话进屋慢慢说吧。”
      原来廖大娘之前的雇主便是阮氏,从阮星沉很小的时候就是由廖大娘照顾他的饮食,发病被囚禁后,因为怕知道的人多,泄露了他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便只有廖大娘一人负责他的一切吃穿用度。当年家变,廖大娘为了谋生,在很多人家做厨子,只要是给钱多,再累也行,因为她要拿一部分钱去养活地下密室的阮星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被家主虐待的阮星沉竟因为被关在地下密室而躲过了一劫,保住了一条命。
      令儿听完廖大娘的讲述,十分感慨,廖大娘与阮星沉并无血亲,却比血亲更亲。这份情意让人敬佩,就此,阮星沉便由廖大娘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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