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未开》拂晓之夏

16、和亲

　　当令儿出现在仪仗队里的时候，果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风头甚至盖过了今日的新娘子。翠绿色的蚕丝纱轻盈柔软，映衬得令儿的皮肤更加白嫩，利落的袖口和过膝的裙摆尽显俏皮、干练，臂上的绣竹在风的吹拂下就像是真的有风穿过竹林带起的竹叶舞动，给人一种排浊纳新的清爽。
　　这一幕不仅深深地印在了仪仗队伍前面领头的柳将军心里，也吸引了站在柳将军不远处的谢慕的眼睛。
　　谢慕是当朝宰相谢昀钊的独生子，从小顽劣，不思进取，整日游手好闲，听曲唱戏，不问学业，谢宰相从小就盼着这儿子出人头地，早日迎娶小公主，做个驸马，保个一生无忧。
　　但谢慕就偏偏跟他爹唱反调，他从小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小公主”，想必今日，他要重新再选其他三个字了，因为这位让他直勾勾盯着不放的，就是他从小到大讨厌的“小公主”。
　　这次送亲谢昀钊豁出老脸请求君上派他儿子谢慕协助柳朝阳一起去送亲，负责送亲队伍的安全，就是想借此机会让他磨练磨练，跟着柳朝阳学一学，护送送亲队伍好歹也是一件拿的出手的体面事，以后给他在宫里谋个一官半职也好有个说辞。
　　随着声乐起，吉时到，仪仗队伍要准备出发了，君后靠在君上的肩膀上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大公主，不，如今嫁了人得了封号，以后要叫清清公主了。
　　清清公主蒙着盖头虽看不见模样，但从抖动的肩膀和频繁伸进盖头下的手也可以猜到她必是梨花带雨，远嫁，毕竟是所有女儿离开父母的开始，今后再想见一面家人，喝一口家乡水都是极难的。
　　兴澈骑着高大的枣红马，停在清清公主的马车前，一脸的喜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君上，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便策鞭启程。胸前的大红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令儿心想：愿姐姐以后的人生就像这鲜艳的大红花一样永远灿烂。
　　清清公主出嫁，举国欢庆，南轩依着令儿留下来的字条展开了又一波售卖活动，这次利用公主出嫁的氛围带动一批新娘服饰，同时，低价清理一些之前卖的不太好的积货。
　　这次可辛苦了紫陌和袂儿，两个女孩子轮流穿着婚服在筠绣坊门口展示，天气渐热，她们俩穿着婚服，带着盖头，着实是又累又热。但效果极好，不仅引来了很多女孩子，就连男孩子也纷纷上前观看，有些老人竟然直接买下，说图个吉利，没准买回去媳妇就有了。
　　送亲的队伍行走得十分顺利，五六月份的天气正是宜人的时候，沿途的风景也是美不胜收。到了第一个站休息的时候，令儿赶紧跑到姐姐的马车里，劝她把衣服换了，换身轻快舒服些的，待到了兴国，再换回来，穿着这婚服赶一个星期的路，到了兴国，恐怕人都不会走路了。
　　清清公主是个从不会违背礼数的，她哪里肯，两个人争了半天，兴澈听见马车里的声音便走过来站在马车外，听见里面的事情原委，便心想还是小公主想得周到，于是开口道：“柔儿，就依小公主所言吧。”
　　马车里的两个撕撕巴巴的人突然听到马车外面有人说话都吓了一跳，突然停了动作，清清公主听出是兴澈的声音，便害羞地脸都红了，羞涩地说道：“这有违规矩吧。”兴澈答道：“无防。”
　　清清公主这才依了令儿，换上了日常便服，这便服也是令儿亲手做的，红艳的薄柔纱，丝毫不减喜气，又衬得清清公主格外妩媚动人。
　　换完衣服，令儿开口问道：“姐姐你把闺名都告诉兴澈了？看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清清公主一下子害羞了，羞得整个脸跟这裙子一样红，“是他说叫清清公主、大公主都太生分，我就……我就让他叫我柔儿。”
　　令儿心里替姐姐高兴，这是兴澈在意姐姐的表现，但她哪里肯放过调侃姐姐的机会，故意学着兴澈的样子大声地喊：“柔儿、柔儿……”
　　清清公主气得不得了，两个人便从马车上追到马车下，这画面倒是很像小时候在宫里，令儿也是这样故意惹得姐姐生气来追她，然后她跑得太忘我，十有八九会绊到哪里摔倒。
　　这一次好像也不能例外，眼看着姐姐就要追上来了，令儿想加快一步，一不小心绊到了脚下的石头，眼看就要和大地贴面的时候，旁边的姐姐、兴澈都急坏了，异口同声地喊：“小心。”这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阻止了这一切，待令儿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一支剑担住了，虽然自己趴在一支剑上的样子好看不到哪里去，但幸好，幸好，没有吃一脸土，要不这面子都失尽了。
　　令儿原本想假装无事发生，潇潇洒洒地回到自己马车上，假装看不见那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但她刚迈出步子，就听到有人幽幽地说道：“姑娘好生没有礼貌，对你的救命恩人都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吗？”柳朝阳故意将“救命恩人”四个说得很慢很大声，令儿只顾着尴尬倒是没太在意，但兴澈却听出了这里面浓浓的醋味儿，可不是嘛，当年兴澈就是令儿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这一脸正气的柳将军在吃醋这件事上也是如此地认真敬业啊！不知为什么，兴澈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冷汗，暗自在心底里庆幸自己没有喜欢上这位小公主，否则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令儿没想到这位柳大将军会在这个时候找她麻烦，但既然事已至此，溜肯定是溜不走了，那就迎面而上吧。令儿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看似诚恳，又很虚假地大声喊道：“多谢柳将军救命之恩。”然后，溜得比兔子还快。
　　柳将军虽然看出来她是虚情假意，但心里也十分得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然后又大声补了一句：“这恩姑娘要记得还哦。”令儿其实听到了，但又想假装听不到，一边跑一边用双手捂住耳朵。
　　令儿回到马车上，冷静下来一想，方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柳将军给算计了，心里恨得牙痒痒，之前带她出去玩的那点好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她只想一剑捅死他。
　　小九知道阁主吃了亏，但这种事无从安慰，只能转移注意力，于是掏出一块帕子给令儿擦汗，然后递给她一杯奶茶，小九知道阁主喜欢喝奶茶，所以，刚刚去做的，这时候派上用场了，用这个给阁主消气最好不过了。
　　令儿见到奶茶，气确实消了一半，但不知道为什么，喝到一半的时候脑子里竟然浮现出那个狗屁柳将军之前做的那个果茶，奶茶温热，喝了之后让人浑身舒缓，更适宜冬日，那果茶自口入胃都带着一份清凉，倒是十分适合跑出一身汗之后饮上一杯。
　　再来看看谢慕公子这边，今天见小公主穿着一身碧绿的纱裙奔跑在草地上的样子真是令他痴迷，他甚至怀疑自己前面17年都白活了，他常年游走烟花之地，却从未见过如此灵动脱俗的女子，但他一想到今天没有把握住搭救小公主的机会就暗暗恨自己，凭白让那柳将军抢了功劳。想到这，他便琢磨着必须要再给自己制造一次机会才行。
　　谢慕想，讨女孩子欢心，无非是让她感动，让她开心，“让她开心”这种方法就像煎药，需要慢火久熬，但他见那柳将军不是省油的灯，估计在他认识小公主之前柳将军就已经开始用这慢工的法子了，那么自己作为后来者再用同样的法子怕是难以居上，于是便想来个快的，那就只有“让她感动”了，怎么感动呢？谢慕在马背上琢磨了半天，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英雄救美这一招了。
　　送亲的队伍已经走了六天，今晚便抵达了兴国的驿站，在此处做最后一次休整，明日即入都城，行婚礼大典。
　　谢慕让侍从事先捉了很多瓶萤火虫，待夜晚之时，在小公主的窗外放出来，放出的萤火虫在夜晚发出的幽幽亮光，营造出的美丽与浪漫，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抵抗得住这份诱惑，那么她一定会出门来看，萤火虫生性喜爱潮湿的森林，一旦被放飞拥有自由，势必会朝森林方向飞去，只要小公主去追，就会掉进事先挖好的陷阱里，那么此时，谢慕的出现就是这黑夜中的希望，小公主怎么会不感动。这一切谢慕都想得十分完美，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小公主被他救上来之后那感动得要以身相许的神情。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执行，萤火虫已经放了出去，在这暗无星光的黑夜，窗外数不清的萤火虫显得分外明亮、耀眼，这一幕恰好让站在床边发呆的令儿捕捉到，令儿离开竹林后，再没见过萤火虫，此时在这里见到，不禁十分欣喜，她突然喊：“小九，快来看，快来看，好多萤火虫。”小九赶紧跑过来看，也被这萤火虫的美丽吸引了。她开心得抱着令儿的胳膊摇晃，撒娇地说：“阁主，我们下去看看吧。”见了这萤火虫，刚才还全身疲累的二人瞬间精神满满，蹬蹬蹬跑下楼去看。
　　下楼一看，原来大家都在，不仅有清清公主和兴澈，就连柳将军都在。但萤火虫毕竟是会飞的，它们本就喜森林茂密的潮湿环境，不一会儿就都朝着树林那边飞去了，小九年纪小，好活泼，本想去追，但令儿有小时候在树林被狼群包围的经历，心中害怕，便不想前去，小九见阁主不动，也只好悻悻地退了回来。
　　待萤火虫都飞散了，大家原本打算回房休息，没想到，脚还没买进门槛，就听到一声惨叫：“啊……”
　　柳将军反应最快，赶紧冲出去查看情况，毕竟他是送亲队伍的安全负责人，任何人出了问题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兴澈冲进屋里拿上了弓箭也跟着冲了出去，清清公主见兴澈前往，担心他的安危，也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令儿一看这架势，自己要是回房，似乎显得太冷漠，小九更是早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只是碍于阁主没发话，自己不敢动。小九看了看阁主此时的神情，似乎是犹豫不决，便加了一把劲，“阁主，我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令儿心想，要是真的有危险，我们去了只会是累赘，但还是点了点头。
　　树林里黑暗无边，一丝光都看不见，刚才匆忙之中也没有带火把，柳朝阳只好拿着剑试探着往前走，但他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喊：“救命！救命……”柳朝阳循着这声音的来源摸索着前进，还好兴澈的仆从带来了火把，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谢慕……
　　原来谢慕深知萤火虫放飞后会朝树林飞过来，他想小公主按耐不住好奇心，便会追上来，他事先在此处挖了一个洞，做好了埋伏，然后在旁边守着，待小公主掉进洞里，便冲上前来营救，必能令小公主感动。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小公主之前在树林遇过险，根本不会追这萤火虫进树林。谢慕见一群萤火虫已经朝这边飞过来许久，都飞远了，小公主还没来，便想出来看看情况，因为天太黑，不小心，自己掉进了洞里。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谢慕只能跟大家说：“我见一群萤火虫朝树林飞去，十分美丽壮观，便好奇地跟了上去，没想到……没想到就遇到了猎人挖的用来捕猎的洞，真是太倒霉了！”说完，一瘸一拐地往驿站走去。
　　柳朝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俯下身抓起一把土，他发现这土竟然是湿润的，像是刚刚从地下挖出来的，便认定谢慕是在撒谎，但他还不想现在揭穿谢慕，他要看看，这个家伙在异国他乡的兴国到底想干什么。
　　谢慕计划失败，回到房间捶床跺地，怎奈自己摔得也不轻，胳膊和腿都疼得要命。无法发泄，只好来纨绔子弟那一套——摔茶杯。这时小九来送药，听见里面有杯子落地的声音吓坏了，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赶紧敲门，谢慕不知道又是哪个来烦他，便喊道：“爷睡了，谁也不见。滚滚滚，都给爷滚……”
　　小九深知他今天在众人面前出了糗，心里不痛快，自然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缓缓地说道：“我是小九，是小公主派来给谢公子送药的。小公主说，公子是乾国宰相之子……”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小九没想到这么快开门，竟吓了一跳。
　　谢慕一把夺过小九手里的药瓶，抚摸着问：“这是小公主给我的？”
　　“这是自然，我难道还诓你不成？”
　　“好了，我没事了，你下去吧。替我谢谢小公主，就说，我用了她给的药，已经完全好了。”
　　“你怎么撒谎呢？明明都还没用，就说已经好了。”
　　“不关你的事，你只记得这么回话就好。”
　　接着谢慕就把门关上了，小九觉得这个谢公子莫名其妙，心想：八成是把脑子摔坏了。
　　小九回到房间跟令儿说：“阁主，我觉得那个谢公子八成是把脑子摔坏了。”
　　“不许胡说。”
　　小九把刚才在谢慕房间的经过说了一遍，以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令儿则不紧不慢地说：“勿要对他人胡乱揣测，妄下定论，口出狂言，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可还记得？”
　　小九见阁主神情很是严肃，便立即做了个捂嘴巴的姿势，表示立刻闭嘴。
　　令儿见她这样，只是摇摇头，想她还小，不能心急，要慢慢教导才行。但是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她必须要知道，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什么要给那谢慕送药？”
　　“还不是阁主心善。”
　　“真是个孩子。谢慕是我朝宰相谢昀钊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此次他是跟随我们去送亲，如果这中间出现差池，势必会引起谢昀钊的不悦，我是乾国公主，在外面我不仅代表我自己，还代表着乾国，我给他送药，就代表着乾国对谢慕的重视，代表着父君对谢宰相的重视，否则，便是相反的效果。你可懂了？”
　　“送个药还有这么多道理，真是麻烦。”
　　“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事不干，但是得罪人的事更不要轻易做。”
　　“小九明白了，明白了。”小九明显听不懂这些大道理，显得有些不耐烦，嚷嚷着：“睡吧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起大早。”一边说着一边给令儿盖好被子，吹熄了灯，自己也去睡了。
　　这一夜，虽黑暗无边，闹腾不断，但终究，会有破晓的一刻。
　　这一天，对于兴国来说，是举国欢腾的一天，送亲队伍在距离兴国都城仙城三十里处便遇到了前来迎亲的迎亲队伍，两个队伍合在一起，竟足足有五里长。锣鼓喧天，红花漫天，一路上都充满着喜气，看热闹的百姓站在道路两旁簇拥着，欢呼着，议论着，好像自己家办喜事一样欢乐。小孩子们你追我赶，去抢夺那空中飘下来的花瓣。令儿心想：姐姐心里应是欢喜的，这样的排场说明了兴国国君对皇子妃的重视，对乾国的重视。令儿一路上看到兴国的民生面貌，比她多年前来时不知繁荣了多少倍，都说兴国经济繁荣，国库充足，百姓富足，民风欢乐，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婚礼大典是繁琐的，无趣的，令儿全程只关注姐姐，她希望一切顺顺利利，姐姐欢欢喜喜地嫁进兴国。令儿看兴澈很照顾姐姐，眼神也从未离开姐姐一刻，令儿是满足的。
　　晚上的洞房令儿是没有兴趣去的，她太累了，她突然觉得如果婚礼要这么累，干脆不要嫁人了。但她还有最后一个任务，明日她会被兴国国君和君后召见，她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姐姐以后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如果君后刻薄，即便有兴澈护着，也会吃不少上尊下卑的苦头。
　　想着想着，令儿就睡着了。
　　“令儿，父君在这里呢，来追父君啊！追上父君，父君给你吃栗子糕。”令儿看见父君往假山后面跑，便在后面紧紧地追着父君，但她跑到假山后面，发现父君并没有在那儿，她在四周找了半天，也没见父君的身影，开始有些着急地喊：“父君，父君……”但一直没人回答她，她急得哭了，一边四处乱跑，一边喊着：“父君……父君……父君你在哪儿啊？快出来吧，令儿输了，令儿找不到父君，令儿不要栗子糕了，父君，你快出来吧。”但无论令儿如何呼喊，都不见父君，她伤心极了，号啕大哭……
　　“小公主，小公主……”
　　“父君，父君……”
　　“小公主，醒醒，小公主。”
　　令儿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看见眼前柳朝阳的一张大脸，赶紧拉紧被子喊：“你怎么在我的房间？你想干什么？小九呢？”
　　“你不要那么紧张，你刚才梦魇了，我只是把你从梦里叫醒而已。”柳朝阳也意识到自己离小公主的距离近了些，便向后退了退，继续说道：“我是来通知你：兴国国君和君后召见。但是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小九也不在，我便进来看看情况，于是就发现你嘴里喊着“父君”，额上都是汗，我看你梦魇很痛苦，就叫醒你了。怎么？想君上啦？”柳朝阳突然温柔关切地问道。
　　柳朝阳的这个神情和语气都让令儿感到很不舒服，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关你的事，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我要更衣。”
　　柳朝阳嘴角一撇，说道：“好，我在门外等你。”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暧昧。
　　令儿被他这话吓得一身鸡皮疙瘩，令儿觉得这个柳将军自从离开乾国，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以前那种一身的正派相荡然无存，像是被哪个风流鬼附了体，整日里满脸的坏笑。
　　令儿换完衣服出来，柳朝阳果然等在门口，他以保护公主安全为由执意要跟着令儿一起去。令儿现在一见到他就能想起来的路上自己出糗的事，所以，见到柳朝阳就烦，但柳朝阳不烦啊，他见到她就开心，离开了君上的视线范围，柳朝阳真的是抓紧一切机会待在令儿身边。
　　到了大殿，柳朝阳自然是被拦在了门外，令儿回头看了看天上火辣的太阳，这兴国地理位置较乾国更南，这相同的月份，兴国比乾国要热许多，她这眼珠一转，坏主意来了，转过头极其温柔地对柳朝阳说：“柳将军，我这人不记路，还劳烦你在门外等着我，召见结束之后好带我回去，辛苦你了。”说完，深深地看了柳朝阳一眼。
　　柳朝阳一看令儿这个态度的转变就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但他乐意陪她玩，只要她高兴，他受点罪不算什么。于是立马站得笔直一本正经地说道：“臣遵命。”然后看着令儿坏笑着进了大殿。
　　此时在大殿，令儿再次见到了姐姐，姐姐换了兴国的服饰，令儿觉得有些许不习惯，凭添了一丝陌生，但无妨，姐姐还是那么美就够了。
　　君上倒是十分仁爱宽厚，令儿行过礼后便提议去后殿一起吃个家宴，宴席间可以自在些，不必像在大殿上这么拘着。
　　午膳很丰盛，宴席间的礼数虽然比乾国繁杂，但君后十分慈爱，一直询问姐姐和自己吃的住的是否习惯，嘱咐姐姐多吃些，其他也都是嘱咐兴澈多多善待皇子妃的话。还非要留令儿多住些日子，说是多陪陪姐姐，姐姐初来兴国，必定有不适应和想家，有妹妹在多少可以缓解，还特意安排令儿住到皇子府上。令儿虽忧心着盈袖阁和筠绣坊，但也不好拒绝，便应承了下来，答应多住几日，姐姐听了也极为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