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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审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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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理寺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重审谢起一案很快散出消息,有的人家距大理寺近,远远的聊上两句。
“谢起那案子重查了知道吗?”
“不是都定了吗,还重查什么?”
“谁知道,挽尊呗。”
周遭议论声四起,谢清词眼底却无一丝波澜,在京城人民的围绕目送中走进大理寺。
大理寺主管京城内的大案,当然也包括一般人不好插手的官员琐事。
那建筑肯定是故意建的一丝不苟两端对称,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是法学与刑事的威严。
大理寺丞翻着时间表,足足看了两遍:“时间列的都没有纰漏,但是证据呢?”
谢起道:“证据暂时没有找到,不过有一证人。”
大理寺丞点点头,跟身边人说了两句什么。
不多时,吏部侍郎扶着官帽进来了。
大理寺丞扳直身子,粗着嗓子颇为严肃的问:“谢起出事那日可曾见过你?”
吏部侍郎三角眼眨了眨,眼球轱辘一转:“回大理寺丞,不曾见过。”
谢起一惊,他可知他是在说什么,吏部侍郎的证词可是这份行程表的关键。
谢清词咬着指甲,看自己手中那份行程表的备份,本就缺乏证据,这么算来,证人也没了。
若是她早来几天,这案子不会这么麻烦。
话虽如此,但吏部侍郎的证词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她早有他不会讲实话的准备。
谢起罢官对他有直接好处,官升一品,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不说实话,案子就难了些,毕竟空手来讲还是不好套白狼的。
谢清词站在原处扬声道:“侍郎大人再回忆一番,真是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吏部侍郎揣着手笑的谄媚,“谢小姐孝顺,想来无法接受谢尚书这种龌龊行为,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我说的句句属实,就是逼也逼不出来呀。”
话说的高明,既肯定了谢起事件不假,又表明了谢清词和谢起是父女关系,证词不可信,三言两语把自己择于有利的一方。
围绕在大理寺卿周围的小厮明显已经被说的动容,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扫视谢清词。
她眼皮阖了半扇,道:“那侍郎大人可否说说那日的戌时至亥时您在何处?”
“那日是我丈人的寿辰,我一早便去丈人家祝寿,戌时至亥时应该与妻儿一起在归家的路上。”吏部侍郎对答如流,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哦,祝寿,我怎么记得你家大丫鬟说您一直等着我父亲前去找您议事?难不成,是您家的丫鬟记错了?”
谢清词从袖中取出另一份行程表,这是她为谢起辩证的底气。
上面记录是吏部侍郎的行程,倒霉系统虽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也能帮她不少。
他不讲实话,那便逼他讲实话。
她刚想起身把行程表送上去就见一人推开拦路的守卫,闯上殿来。
那人穿着官服,头发也束的齐整,但人却不板正,规矩与散漫汇到一起,恰到好处。
一时间满院皆静,但谢清词耳边嘈杂,弹幕刷的欢快,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谢清词面无表情的关了直播才感觉到世间清宁。
大理寺丞皱眉,他这厅上来了个祖宗:“祝公子来大理寺何事?”
祝知谦上前两步,掸掸衣服上的尘土笑道:“没什么,来给谢尚书当个证人。”
什么?!
吏部侍郎吓了一跳,小眼睛时不时往祝知谦身上瞟。
大理寺丞问:“难道你与谢起见过?何时见过。”
“谢尚书出事当日我与他见过,我想想,大概是……亥时。”
亥时,谢尚书被赶出青楼时也是亥时。
当时目击者众多,亲眼看见谢尚书被青楼里的彪悍龟奴们赶出门。
其实大周内没有官员不能逛红灯区的规定,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富家子弟蜗居在那。
虽没明文规定,但官员毕竟是大周的脸面,若是悄摸去了那也就去了,众人心里明白就好,可闹出事来 ,只能自认命不好,当了警示猴子的雉鸟。
听目击者描述,那晚谢起喝的大醉,扰了青楼。
以谢起的官职那楼就是塌了,苦头都要青楼自己吃,可偏偏不巧,太后的侄女随哥哥去了那儿。
谢起的酒疯一发,看不清人,竟然冒犯了太后侄女,太后侄女是什么身份,以后要嫁的是皇亲国戚,怎么能被一半老官员占了便宜。
那女子的哥哥大怒,叫了青楼的龟奴就让他们把谢起扔出楼去。
有祝知谦的证词,大理寺丞不得不重新审查这一案子,但是祝知谦为什么帮他们,他与谢家的关系说是素昧平生也不为过。总不能因为昨日串了次门就熟络到闯大理寺的地步。
谢清词疑惑的抬眼,视线却恰好和祝知谦对上。
早就听说过多情眼,薄情脸,那时只当是句夸张的土味形容词,可今日竟如实得见。
祝知谦眸内平和,尽是是桃花眼天生的脉脉情丝。
他似是看到了谢清词的疑惑,几乎目所不查的点了下头。
那么微小的动作,谢清词却好像看到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放心,他说。
大理寺卿擦擦头上的汗:“亥时祝公子在哪里遇到的谢尚书?”
祝知谦道:“卧龙大街,距侍郎大人的府邸很近。”
“祝公子去那里干什么?”
“我只是陪同太子殿下寻乐子,要说干什么,还要请您亲自问太子殿下了。”
大理寺卿的汗流的更厉害了,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此案还需彻查,本官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说着,连忙摆手向身边人示意此事告一段落,匆匆退了。
“祝公子,稍等片刻。”重申结束后谢清词追上去,微微喘着。
“什么事?”祝知谦停了,侧目看她。
那眼神纯的像个稚子,但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祝公子没和家父见过吧,为何要帮我们?”
那时间怕是他随口胡诌的,不过祝知谦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行踪不定,凭他的身份也无人敢轻易冒犯。
但无论如何祝知谦的证词是帮谢起脱罪的直接证据,今日这事,是他们欠祝知谦一个人情。
“祝某早便说过,因为我们有缘。”祝知谦眉眼弯弯,“况且谢尚书一生清廉,如此含冤,祝某也看不下去。”
谢清词听出了端倪:“你认为他含冤?”
“当然。”祝知谦笑道,“不然你以为谢尚书怎么醒的。”
“是你发现的他?”
“差不多吧,我只是叫醒他,谢尚书对此事还不知情,要保密哦。”他食指竖于唇中,眉眼弯出雅淡的弧度。
“送你个东西。”祝知谦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五日后风止处见,“是那被赶出青楼的假尚书身上的东西。”
纸条是用左手写的,字体扭曲若爬虫。
“祝公子,清词有一问。”谢清词说,“你可知风止处是哪里?”
“怎么,想去?”
纸条上的时限算来就是明天,可风止处在哪谢清词不知:“想去,那定是害父亲蒙冤的罪魁祸首。”
“风止处其实是一个茶楼,在京城西,是个偏僻地,常年没有客人。不过当今有名的青年诗人尚又华曾在那吃过茶,留下一句笑看风止,因此得名风止处。”想来祝知谦早早游历过京城各地,只一处茶楼竟也记的如此清楚。
“谢小姐想要去那儿的话请让我也同去。”
“去那里做什么?”谢清词问完反应过来是她唐突了,有时候去哪儿做什么不是随便问了就能得到答案的。
果不其然,祝知谦说:“一些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