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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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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语巷是京城有名的烟花柳地,一条街有十数家青楼。
这儿的美人个个美艳动人,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媚眼如丝,眉目如画,是温柔乡的精怪。
美人多了便吸引人,尤其是富贵人家,因此这里同时也是京城纨绔的聚居地。
晚间的鸳语巷最是勾人,烟花在夜里绽放,要与繁星争艳。一条街都亮着,暖色的光交相辉映。
美人出勾栏,娇滴滴的叫着公子,一声下去,心都化了。
揽月楼是鸳语巷中最大的风尘地,此时时辰虽晚,但楼内亮如白昼。
那里声声鼎沸,水袖飞起,好一个歌舞升平。
今日的揽月楼比往日热闹,听人道揽月楼前段时间来了个美人,短短几日,一举夺得鸳语巷的魁首。
那是倾城的名花,人见了要带着笑的。
祝知谦反手拿起酒杯,淡饮一口。
他靠在太师椅上,看台上的美人翩翩。
这是个二楼包间,位置极佳,眼下无遮挡物,不止台上,整个楼里都能看个清楚。
他调整一下坐姿,坐久了反而比站着更累。
“你今日怎么恹恹的?”坐于他身边的男子说。
“枯坐的时间太久,稍有些倦了。”祝知谦说,“倒是太子殿下,从下午便出来,三更天已至,不觉得困乏吗?”
坐在祝知谦身边的男子是当今太子李仪,祝知谦也算是在宫里长大,与天家的孩子们都熟识。
“困啊,但也要忍着,今晚上花魁蔻儿仙登台表演,鸳语巷的新花魁首秀,我必须得见。”
李仪各方面都不差,但有一缺点:太爱美人。
但他那爱却不是非得到不可,也不是专情的只爱一人,天下女子凡是有些姿色都能入他的眼,广爱而博爱,用现代话形容就是资深的老颜狗。
祝知谦双眼微阖,墨色的睫毛落下层影子,薄唇抿着,似是在消化困意。
还是困。
他站起身来:“太子殿下自己等会儿吧,知谦困乏,先告辞了。”
李仪没想到他会抛下自己先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群!”
祝知谦转身,微扬的桃花目带着疑问。
不群是祝知谦的表字,只不过少提起,知道的人少,这样叫他的更少。
“你先走了,我孤零零的好是可怜。”
祝知谦复转过去,边走边说:“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您的侍卫早在外面等您了,要是孤单我不介意为您叫他进来。”
出门时撞上一棵花树,惹了一身香,花树绽的浓烈,似有胭脂上妆。
谢府内多种花树,那树不知名,但是花开的娇媚,似乎是从上一辈人手里传下来的。
但张夫人好像不大喜欢,说花开的过于艳俗。
第二日谢清词起了个大早,她还要最后修葺一番行程表,在谢起出门之前拿给他看。
“这……是你写的?”谢起捧着行程表,不可置信的说,他那才十几岁的女儿,何时有了这种能力。
“你做晚偷溜去了鸳语巷?你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去了那种地方,出了事该怎么办?”张夫人心思细腻,想的也多,看今天谢清词眼下乌了一块,瞬间想到她昨晚可能是出去了。
谢清词道;“清词如不去,该如何为爹爹伸冤呢,清词明白娘亲担心我,可我也担心爹爹。”
谢起搁下手中纸张,定定看了她半晌后脸上浮现出笑容,那笑容很复杂,有感激与欣慰,又多了一点心疼。
“是为父不好。”
谢清词看着他们的面色,找时机道:“除此之外,清词还有一件事要与爹娘说。”
“我想要参加科举。”
谢家父母好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皆顿了半晌复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他们接受能力差,是这件事确实前无来者。
凡大周国域内,谁人不知科举?就是随便叫个五六岁幼稚小儿都能道出一二。
什么科举是大周最主要的选官制度,不分贵贱,凡有学识之材皆可入前来参加,若真能考取功名还能在朝中讨个官做,从此改变固有阶层。
但是,科举有一不收,不收女子。
所以谢清词要参加科举这事先不说前无来者,至少已经骇人听闻。
“我说……我想要参加科举。”谢清词重复一遍。
“胡闹!”谢起斥她。
“女子如何参加科举,被发现了又该当如何。”
“若是改套衣服,画个妆面,谁人知我是女郎。”谢清词说。
“爹,娘,我只是去科举走一遭,我不是不晓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但清词实在是怀着好奇敬畏之心,若能真得个官做岂不是美事一场。”
“我若是中科举而达天下,又何不是为天下女子另开生路。”
她虽然嘴上说着得个官做,但心里对这东西避之不及。打小就看乱七八糟的古装剧,什么官场如战场,伴君如伴虎早就深深扎根到她心里。
如果不是垃圾系统的开局任务,她这辈子都不想往这泥潭里钻。
大概是当学生当久了有后遗症,学习是真想学,但为了小命,官是真不想当,说出来只是为了压一下他们,口头漂亮。
谢家父母无言,竟觉得谢清词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张夫人仍不愿意女儿参加科举,便拿真人真事堵她:
“南营将领任将军也是女儿身,不参加科举,不也是正一品的官员。你若是想在朝廷中立足,何必执着于科举呢?”
“任将军是武将,封为一品之前打了十一年仗,女儿身弱,怕是当不成将领。”
南营任游桐,当今朝堂上唯一一位女官,十四岁上战场,经十一年之久方得将军之名。
张夫人蛾眉微蹙,她说的急了,竟忘了任游桐是武将。
“那也……”她想说那也不行,但看到了谢清词泛着光的杏眼,一时顿住了。
谢清词可爱的紧,杏眼柳眉樱桃唇,这种长相容易带有幼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也罢,先放任你一次,我们给你想些办法。”
张夫人终究是松了口。
午饭后人们总喜欢偷半日闲,小睡一会儿养养精力。
但这些闲谢清词偷不来,因为她是自力更生的打工人。
谢清词备上笑脸,360度无死角的笑对各位观众姥爷。
“对,在剧组,带各位观众朋友们在解题的过程中观赏真正的楚门的世界。”
狗屁系统压榨劳动力,说好的预支任务奖金,结果奖金就那么点,谢清词的衣服首饰又奇贵,所谓的丰厚的奖金只够她穿一套衣服,如果还挣不着钱她就等着一套衣服穿到地老天荒吧,前提是那时她还没饿死。
谢清词曾问过系统能否预支本月工资,但无情系统以多播少播的因素回绝,坚持工资必须要到月底清算。
“……那我该怎么办?”告诉她该如何活下去。
“直播,向观众要打赏,为观众解题。”
没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谢清词不愿当那英雄汉,她要当一个有铮铮傲骨的守财奴。
【你真的是高考状元吗?看着不像。】
“当然是真的,谢清词,去年理科状元,你去查,百度上有。”你可以质疑谢清词,但不能质疑她高考状元的身份。
【查到了,真是状元。】
【对对对,现就读X大。】
【操,真是学霸。】
“各位观众朋友别急着聊天,真人版中华题库在线解题,有什么难题疑题给我就好,如果能收到打赏,主播感激不尽。”为了生活她甘当解题工具。
谢清词迅速收到一道题,是一道二次函数,看题型应该是高考用的。
一道题写完,叮铃一声,是报酬入账的声音,谢清词连忙打开余额看
……
十个铜板。
谢清词看了一眼满柜子的华贵衣饰,这……能穿到一个线头吗?
或许是老天爷见她可怜,叮铃叮铃的入账声接连不断,谢清词猛抬头。
余额剩余五百两银子外加十铜钱。
是哪一位大哥菩萨心肠,救她于水火之中,谢清词差点行跪拜大礼。
只见贵宾榜有位一枝独秀的金主大哥,一次就是五百两的打赏,实乃是大贵人。
金主大哥无简介也无头像,名字倒有一个,短短二字:
不群。
“二小姐。”一个年长的丫鬟走过来行了个礼,看衣服是张夫人院里的,“夫人请您一聚。”
张夫人正在屋内候着,那里有两个生面孔,皆为男子。
与张夫人坐的近的三十来岁,面容刚硬正气。
另一位年轻的多,最多不过弱冠,英俊的清冽。
【靠!帅哥!】
【好帅啊,主播,他是你朋友吗?】
【直播间的各位知道那位小哥哥是谁吗?】
弹幕一时炸开了锅,如烧沸了的沸水在耳边咕咚咕咚。
“清词。”张夫人朝她招手,“来见过先生。”
她指的是年长的男子,那是张夫人托母族找来的老师,名为赵晋生,早年当过太子的老师,来头很大。
谢清词不敢怠慢,忙行了礼。
“这是?”年轻的男子开口问道。
“这是小女谢清词,祝公子可见过?”张夫人道。
她问的那位是祝知谦,当今攘夷侯的小公子。
小公子虽然身世显赫但手中无权,朝堂内有个闲散的差事,是个京城浪荡子。
“看着面熟。”祝知谦笑道。
“可清词未曾与祝公子碰过面。”谢清词惊讶于他的颜值,却觉得搭讪方式甚是俗套。
难倒您是当代贾宝玉,开口便是这位妹妹好生眼熟?
祝知谦没被她给呛到,反而笑了:“那便是祝某与小姐有缘。”
啧,说不过他。
谢清词决定放他一放,先与赵晋生谈论一番。
两方交谈甚欢,赵晋生便提出要看谢清词的字。
张夫人知道这是有了要收她的意思,自己自然不好久留,找了个说辞便出去了。
笔墨都已备好,谢清词抓着细豪笔不知该如何下手。
“为何久不下笔,莫不是不会写字?”赵晋生眉头紧皱,收徒的打算少了大半。
她用惯了现代笔,哪里会用毛笔,谢清词放下笔:“先生恕罪,清词不习惯用这种笔,请先生等清词一刻,清词去取笔来。”
谢清词匆匆跑了个来回,手中攥着支中性笔。
“这是什么?”
“是笔,先生。清词手受过伤,当时叫工匠打了几支笔,现在手恢复过来,用往日的笔略显手生。”
谢清词说着迅速写完一页纸呈给赵晋生看。
“你写的是什么?这不是雅言。”赵晋生连连摇头。
大周的官方文字为雅言,与现代的繁体字无异,简体字也是能写,但不能用作科举。
若说认的话那些繁体谢清词都能认出大概,但要是写就实在难以确定。
“笔不会拿,雅言也不会写,我该如何收你?”
“此言差矣。”祝知谦此时冒出头来,“至科举还有一年有余,字可以再练,重要的是脑袋里的学识。”
赵晋生想了想问:“你对科举理解如何?”
“清词昨日倒是列了个单子。”谢清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纸折了几折,展开后有半张桌面大。
纸上密密麻麻皆是四书五经,诗词道义,还写有一些古老的数学算法。
各个角度应有尽有,就差把孔门七十二贤一一列上。
【这就是学霸吗,牛哇牛哇。】
【兄弟们都愣着,别截图。】
直播间内不少正值考季的学子,都匆匆撰写。
赵晋生看完整张纸,没想到她一个女流之辈,对科举,对时政的理解竟如此之深。
可能是对她素养的感叹,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谢小姐聪慧,既然如此,我也愿收尔为徒。”
作者有话要说: 蔻儿仙:来跟我念,蔻儿仙。(儿化音)
众人:好的蔻儿仙,知道了蔻儿仙。(儿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