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缠情》风月剪

9、第 9 章

　　因记着不甚清楚，温衍没想到观音庙那一段来得那么快。
　　那晚之后就开始阴雨绵绵，到了下晚时却又停了。
　　江澄在书房里又开始看永远看不完的账本，温衍则非常堕落的和莲花坞众人打起了牌。
　　打了一会儿，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落雨。正想着，忽然听得一阵不甚清晰的犬吠，仔细听时，竟似是“仙子”的叫声。
　　其他人尚未注意到。温衍听了片刻，说是有事让江潋帮她代打一下，便起身去外面看。
　　刚出门厅几步，就见江澄风似的出来，往那犬吠声方向跑去。
　　江澄见她立在那儿，想也不想便一手携了她手腕：“是金凌！”
　　余音未尽，就已经带着她一起出了门外。果然是仙子，见温衍江澄出来，又是一阵狂吠，立刻转身便跑。
　　“金凌出事了。”江澄面色一紧，尚未等温衍反应过来，就带着温衍追着仙子跑了出去。
　　温衍既喜又惊。
　　喜的是，事关金凌安危时，江澄竟下意识携了她一起。
　　惊的是，观音庙这一场，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场外因素进入，要怎样才能让原剧情不动。
　　这番还没纠结完，仙子已经停了下来，到了观音庙门口，然后就见一群人看守的人围了上来，江澄一语未发拔剑便打，不过片刻，雨伞落地浸了满地鲜血。
　　最后一剑尚未收势，江澄一抬手，一道紫色光电便击破木门，温衍就见苏涉被击飞吐了口血。
　　温衍第一眼便看见惊喜站起来的金凌：“舅舅！”
　　“叫！现在知道叫我！刚才你跑什么？”
　　温衍咬住嘴唇，才没在这本该严肃的气氛中笑出来。
　　每次这两人说不过三句话，都能让对方炸毛。江澄总是说不过就假装要动手，她是金凌她也跑。
　　不过从气江澄方面来说，金凌大概也是个复刻版的魏无羡。
　　金凌讪讪低下头。
　　温衍又不由朝魏无羡看去，就见他先是一脸笑着看自己，目光移到江澄脸上时又撇了撇嘴。温衍不由暗自发笑。魏无羡依然时长保持着少年的可爱，但她在江澄脸上却已经几乎不再见少年的影子。
　　温衍甚至还没没听见仙子的叫声，就见魏无羡已经瑟缩着往蓝忘机身后藏去：“蓝湛！！”
　　蓝忘机毫不犹豫举起一臂横在魏无羡面前。
　　金凌见仙子进来，则指着苏涉叫道：“仙子，快咬他！”
　　魏无羡则抓着蓝忘机的袖子，跟着金凌喊：“咬他，快咬他！”
　　“……”有男朋友就是不一样。
　　温衍想着，也往江澄身后藏了藏。谁还没有个男朋友了。
　　江澄大概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也稍微后退一点，与温衍靠的更近，姿势充满了保护意味。
　　温衍不由勾起一丝轻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人保护，不过……感觉不错。
　　忽听得琴声骤起，便听得有人道：“江宗主小心琴声。”
　　温衍这才发现一旁几乎在线自闭的蓝曦臣。
　　江澄一手出剑，一手祭出紫电，便听得一阵极为难听的铮响，大殿之内的人都皱起了眉，魏无羡甚至捂上了耳朵。
　　“……”这声音……温衍有点明白每次自己吹笛子时，金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金光瑶又开始了他的言语攻击，而江澄……还真是给钩就咬。
　　连蓝曦臣提醒他不要听金光瑶的花言巧语，他为了那点骄傲死不承认是为了魏无羡而来，每一句都要拼命辩驳，一步步落入金光瑶的言语陷阱中。
　　温衍不想改变剧情，毕竟江澄对魏无羡的结还是要解，如果不是这样激烈的情景冲突下，温衍觉得江澄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把他心里的嫉妒、憎恨与歉意说给魏无羡。
　　但……她又并不想江澄在她眼前受伤。
　　温衍甚至来不及纠结完，袖中一道碧色在金光瑶的剑要刺到江澄时，立时飞了出去。
　　那碧色遇剑，瞬间就断成两节。
　　温衍大惊，那飞出去的竟是自己的法器。她甚至还只是心念一动，“晚吟”便自行现身冲了出去帮江澄挡了这一剑。
　　江澄堪堪避过这一剑。
　　温衍立刻便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左胸之处，心中不由骂了句娘。果然，剧情之内的改变，只能以伤换伤。
　　本该由江澄承受的那一剑，因为她的介入，便应在了她身上。只不过，因着“晚吟”的断裂，帮她承受了大部分，所以她就只算得上是轻伤。
　　因着气氛胶着紧张，本来并没有人注意到温衍和这无缘无故而来的伤口。
　　这不合理的伤口，解释起来真是无比麻烦，温衍正想自己解决，就听得金凌一声惊呼：“你受伤了！”
　　“……”你叫的真是时候。
　　温衍指尖那刚凝起的灵力，立刻消退下去。这可叫人怎么解释。
　　温衍挤出一丝微笑：“金宗主的剑气……实在是厉害。”
　　见江澄握紧了剑，紧张分神看她，笑道：“就是划破一点，没事。”
　　连魏无羡也要站起来，眼中有不掩饰的关切之意。温衍不由心中一暖，也朝他笑笑：“真的没事。”
　　要说起来，连魏无羡脖子上那道血痕都比她这点伤怵目惊心的多。
　　江澄见状，又要挥鞭而上。温衍大急，立刻捂着浅到近乎不存在的伤口，在大殿一边软倒下去。
　　“阿衍。”江澄见状急步退来，扶着跌坐在地的温衍。连金凌也快步过来看她。
　　“没……没事。”温衍见他焦急，又把那作态收了一点，“你让我靠会儿就好。”
　　大概是觉得这种紧急事态，温衍却突然故作柔弱起来，江澄有些无语：“……金凌，照顾好她。”
　　江澄站起身来要与金光瑶再战，紫电一飞出去，却突然眉间深拧。
　　金光瑶接了那一鞭，一时也愣了起来。应是两人同时发现江澄没了灵力。
　　正常情况，就算丢失灵力也不过是暂失七八分，但江澄身上的灵力此刻全如被封住一般。
　　金光瑶虽疑惑大甚，却也因心中有更重要的事不便深究，愣了片刻就笑起来，脸上酒窝更深：“既如此，我也不意再多事端，江宗主还是自行坐下吧。”
　　温衍则坐在地上，轻轻拉了拉江澄的衣摆。
　　江澄低头看她，定定看了温衍片刻果真乖乖坐下来。
　　只是金光瑶怕他灵力再复，又给他上了捆仙绳自又去了殿后。
　　金光瑶走后，温衍觉得似乎有什么细节上的不对，却又因记忆模糊一时想不起来，最后只得作罢。
　　江澄一在温衍身边坐下来，温衍便无骨似的靠着他。
　　“是你封了我的灵力？”
　　温衍眨了眨眼睛：“对不起。”
　　江澄的叹息几乎轻不可闻：“别道歉。”
　　“只是我原本不是应该出现在观音庙的人，而你原也不该是毁了金光瑶计划的人。”
　　江澄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对不起。”
　　温衍道：“你也别道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下意识带着我去找金凌。”
　　江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问道：“那你受的这道伤，本该是由我来承受，是吗？”
　　这个人不该聪明的时候却又该死的聪明。
　　江澄说着，那道捆仙绳突然应声而落。
　　“……”温衍惊，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江澄见温衍疑惑中闪着崇拜的眼神，无奈又勾起唇角：“那四百张缚仙网可不是白毁的。”说着便小心帮着温衍看起她肩上的伤口来。
　　温衍懵了一下，不由下意识侧过脸去看那个毁了四百张缚仙网的人。
　　蓝忘机脸上依旧冷若冰霜，旁边的魏无羡却似也被这寒霜冻住了，连那张笑脸似也变得僵硬起来。
　　见温衍看向他，半天才有了点表情，但那表情竟是嫌弃的，仿佛见了鬼似的。
　　“……”
　　温衍猜，他大概是见惯了总跟他吵嘴斗气的江澄，第一次见到这样温柔说话的江澄有点不习惯……
　　江澄见温衍侧过脸去许久，也抬头顺她的视线看过去。魏无羡见江澄看过来，慢慢将那表情收回去，露出一点示弱又尴尬的笑意。
　　温衍见魏无羡的表情渐渐弱下去，又回头看江澄。那真是……双目自带凶光。
　　温衍又不由看了看蓝忘机，那真是……想把江澄瞪死。
　　……这奇怪的目光食物链。
　　温衍便也替江澄瞪蓝忘机，可惜他并没接收到。因为魏无羡此刻将身体微微□□靠在了他身上，蓝忘机便低下头去，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敛下的眉目掩去了他目中寒霜，连下颚线都显出一股温柔之意。
　　这个人，大概只有在看魏无羡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们……”
　　温衍听得身后江澄仿佛从气管之间被压迫出来的音节。
　　温衍第一反应就是：糟糕，我嗑的cp连直男都看出来要在一起了。
　　她立刻也靠的江澄更紧一些，还演的非常不上心的哼了两声。但江澄果然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又去看她伤口。
　　温衍又袖中摸出一个小药瓶，笑着拿给江澄：“我有药，你帮我。”
　　江澄看了伤口，确实只堪堪破了一点小口，大概还不如她上次在厨房做菜切到手的伤口深。但见温衍一脸期待的眼神，终是应下了一声“好”。
　　温衍立刻开心起来，又扔了一瓶给蓝忘机：“你……帮他？”
　　蓝忘机淡淡点头，道了一句：“多谢。”
　　温衍又摸出一个瓶子来扔给金陵：“单身狗，自己上药。”
　　金凌：“……”

　　大殿内竟一时无声。江澄却突然开了口。
　　那一声开口把温衍吓了一跳，几乎要站起来。
　　江澄竟说了声“对不起”。
　　语气是缓慢的、平和的，像一池如镜的静水。
　　一开始，温衍甚至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
　　可片刻之后，他竟抬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魏无羡。”
　　连蓝忘机都顿下了动作，朝江澄看了过来。
　　江澄垂下头，慢慢开始控诉魏无羡自以为伟大的牺牲，又说他自己的不甘，说他的不满，说他的怨恨。眼泪混着哽咽里，江澄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温衍终于想起有什么不对，因为缺少了金光瑶的一顿刺激，江澄竟不像原剧那样歇斯底里的愤怒与悔恨。
　　如今的他，只是这样平和的说着这一切。
　　魏无羡本来在和蓝忘机闹，只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脖子受点伤还要别人来上药云云，蓝忘机却不肯听硬是拿了那瓶药要抹过去。
　　在听的江澄那句对不起魏无羡之后，魏无羡便呆了，然后眼睛里渐渐也起了层薄薄的水雾。蓝忘机本来看了一眼江澄，后又专注盯起了魏无羡。
　　等江澄终于止住了话语，魏无羡才露出一点笑容：“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才不想告诉你。”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预定中的走了下去。
　　唯一改变了的，大概就只有江澄的道歉，在这场激烈的冲突，竟如此的安静平和。
　　只是，顷刻间这观音庙便只剩断壁颓垣。如莲花坞，如金光瑶，如他们的少年锦时，跌落残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一夜雨深，冲淡了庙前鲜血，也洗的院中那一树梧桐灿如黄金。
　　江澄与金凌站在那树下，目送着魏无羡远去。
　　温衍便站在他们身后，含笑看着他们。
　　一切……终于尘埃落地。真好。温衍觉得心中于这初秋的天气一般明朗了起来。

　　“就是因为你这样！大家才都离开你！”
　　金凌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江澄又作势要打他。温衍唇边笑意更深。
　　江澄站在树下看了良久，终于回过身来。转头便遇上温衍含笑的眼睛，带笑的唇角，仿佛她一直等在那儿，永远等在那儿，不管自己何时回头，都能见她用春山尽暖的笑容等着他回来。
　　“走吧。”江澄的嘴角也绽出笑意。
　　温衍上前抓着江澄的手腕，也道：“走吧。”
　　又一手抓着金凌：“走吧。”
　　“去哪儿？”
　　“去挑个黄道吉日。”
　　江澄本笑着随温衍一起走，听她这话愣了一下，立刻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温衍：“选黄道吉日……做什么？”
　　温衍坦然回看他，大声道：“我想早点把自己嫁给你！”
　　她这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连原处的树冠中都惊吓的窜出几只飞鸟来。
　　金凌被她吓了一大跳。
　　只有江澄似是在意料之中，一手握住温衍抓着他的手腕，笑意渐深：“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我还要做些什么？”
　　“第一，要爹娘和阿姐答应；第二，要金凌答应；第三，要……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江澄说完便自己慢慢往前走了。
　　温衍目瞪口呆，半晌才转头对着被温衍那一嗓子惊呆的金凌问道：“你舅舅的傲娇是不是日益精进了。”
　　见他未懂不答，温衍又问：“那第二……你答不答应？”
　　金凌似是才回过神来，也慢慢说了句：“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
　　？？
　　？？？
　　“……那请问我又要做些什么？”
　　“第一，我想吃莲藕排骨汤的时候，就要吃到莲藕排骨汤；第二，我做一件只有我能做到，而你却做不到的事；第三，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
　　舅甥二人，在线套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