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历劫的日子》啃冰块

15、第一劫 灾难末世

　　第十五章
　　冼尘和硕风眼睛都亮了，在透气窗下吊火炉不过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姑且一试的，没想到竟有如此好的效果，这样一来再下大雪也不用愁了。
　　两人分别找了块窗边的冻雪，用铲子将其往下推，冻雪下方本来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外力，很轻易就向下滑去。沿途推起了高高的雪墙，直到雪墙厚得再也推不动为止。
　　将温室最高处的雪都清理干净后，露出下方屋顶小半太阳能电池板，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家中储电量小有增长，总算缓解了干出不进的窘境。
　　太阳的余辉落尽，由漫天星光接掌夜空，冼尘在仙界览遍仙家盛景星河璀璨，还不觉得如何，硕风自小生长在城市中，从没见过如此绚丽的夜空，一时都有些痴了。
　　冼尘不去看星空，反倒看硕风看得起劲，星光映在清澈的眼中，泛出点点光碎，好似眼底也荡起了星海一般。少年仰着头，颈部延展出好看的弧度，像是扬翅展颈膜拜仙帝的仙鹄，虔诚又神圣，青色的血管却又带着种禁忌的诱惑，好想亲一下。
　　……我在想什么啊？冼尘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亵渎朋友的想法，他捧着脑袋踉踉跄跄的冲进最近的房间，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闯入了最让他头疼的厨房。
　　好吧，往常都是硕风做饭，这次有现成的馄饨面，热一下而已，再是厨艺白痴也不至于烧掉厨房吧。
　　冼尘带着愧疚赎罪的心理，把晚饭热好，摆了两个塑料凳子和板凳在中庭，又端上盛着面的海碗，然后招呼还沉醉在星空下的硕风，吃饭皇帝大呀亲，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硕风在冼尘的招呼声中回过神，看到已经摆好的晚饭，他轻笑出声，边吃边与冼尘说起了父亲生前的往事，小时候他难得见到父亲一面，每次父亲回家他都紧紧粘着。
　　父亲对他很疼爱，经常与他讲起警队的一些趣事，提得最多的就是在野外执行任务时看到的星空，两人还约定等硕风长大了也当武警，说不定父子俩还可以一起执行任务，一起躺在星空下数星星。可惜，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硕风难得伤感，冼尘简直手足无措，他最不会安慰人了，兄姊每次难过第一反应都不是哭，而是先让他闭嘴，硕风在他心里早已比糟心的手足更重要了，他生怕说出惹人更加伤心的话，只好扑过去将人抱住，无声告诉伙伴，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硕风被勒得差点吐了，暗自后悔回忆什么不好，偏偏说起父亲，这下让人误会了吧。他对父亲的牺牲已经伤心过劲了，现在还有的仅仅是遗憾，遗憾他们父子之间可供回忆的东西太少了。
　　好言安慰一番，才将身上的八爪鱼给扯下来，硕风揉着被顶到的胃，看到冼尘泛红的眼睛，噗呲一声笑出来。
　　冼尘此时如果还不明白自己干了傻事，那他真的要成傻子了，羞恼得耳朵都红了。
　　硕风在他恼羞成怒之前将人轻轻抱住，“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我非常非常开心，真的。”好开心能再次拥有亲人，好开心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度过。
　　“嗯。”冼尘把头埋在硕风的肩上，不好意思的应了声。要说冼尘在凡界最喜欢的地方，唯有硕风的怀抱，味道清新又温暖，好想一直赖着不离开。
　　两个人今夜过得温情脉脉，第二天不得不再次面对伤脑筋的现实，太阳能电池板只露出五分之二，还有大半见不到阳光呢。本来隔着玻璃就影响太阳能的转换率，再有多半数不能工作，他们的用电迟早得出问题。
　　菜地不能见光问题更加严重，只使用补光灯种出的蔬菜也不知还有没有营养，不会吃出毛病吧？
　　越想问题越严重，两人只能再次拿着工具爬到温室上面，这回没有透气窗和火炉加持，只能先用盆装雪再倒掉，一点点清扫。
　　干了没一会儿，姑姥家院子里有动静了，他家温室门前的雪时不时会往下陷一点，大概也是采用挖洞的方式往出挣扎。冼尘边铲雪边关注那边的进展，等看到积雪表面出现个洞口，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从积雪中突围出来，手机就重新有了信号，冼尘拿上手机是为了听歌，否则扫雪的时候太无聊了，这会儿姑姥家也出来了，正好接通电话。
　　“喂！小舅，你们还好吗？”冼尘急切的问道。硕风也凑过来，他俩已经悬心好几天了，可大雪堵门，除非会飞否则根本过不去，只好把担忧放在心里。
　　“我们能出什么事？主要是担心你们俩小子，你姑姥天天后悔怎么没在开始下雪时把你们接过来，等出不了屋了我们才反应过来，可把我们担心死了。”小舅从前可是个斯文人，冼尘第一次听到他用如此大的声音说话，语气又快又急，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我们也好着呢，放心吧！”冼尘心说就算来接，我们也不能过去呀，就算鸡和羊能带过去，还有一温室的菜需要照顾呢。“我们昨天雪停就出来，现在温室顶上的雪已经清理小半了。”
　　冼尘说到这个就得意，顺便分享一下新发现的清雪方法。小舅那边正为这个犯愁呢，听到冼尘的办法小舅大喜，放下电话回去尝试。
　　快到中午时，陈小叔那边也出现了洞口，硕风的手机随即响起，下雪期间最让大家担心的，就是独居的两个少年，手机有信号第一时间就是确认他们的安危。
　　硕风也先安抚了一番陈小叔，然后分享清雪小妙招，陈小叔听后大呼天才。硕风还问起昨天为什么不出来，听到陈小叔的想法，他们才知道，昨天之所以全镇都没动静，是因为大家真的都在等待太阳把雪晒化，毕竟昨天的阳光那么灿烂，现在是春天温度不可能一直低下去，等雪化就可以轻轻松松出门了。
　　所以现在这叫什么？梦想很性感，现实很骨感？等了一天毛都没化掉一根，前天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只好认命挖雪自救。
　　硕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告诉陈小叔，外面阳光虽好，可温度特别低，大概是因为雪层太厚，将热量反射出去了，所以想等积雪自然融化，短时间大概没戏。
　　陈小叔沉默半晌，只能苦笑着表示知道了，陈奶奶接过电话，提醒两人小心雪盲症，扫雪时要带上墨镜。
　　出来一上午，眼睛已经有些发酸的两人，一直以为是温度太低冻得，此时才明白原因，索性爬下温室，吃过午饭再带墨镜出来。
　　到了下午，镇子上出来的人更多了，街道wx的公共群开始活跃，街道主任一家家点名，确认辖区居民的安全。冼尘硕风只报了自家平安，就埋头干活不再关注群里的消息，等发现各家屋顶忙碌清雪的人都停下来，默默伫立，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妙，立即点开群消息翻留言。
　　他们的镇子规模很小，一个镇政府两个街道办，把镇上两万多人几千户管理得明明白白的，而之所以有两个街道办，还是因为之前流动人口过多的关系，否则一个镇政府就可以搞定了。
　　全镇才这么点人，他们所在街道就有十多户失联，过世的人二十多个，其中还包括一个才三岁的小娃娃。
　　冼尘硕风还处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请忽略某人的岁数，就算再活一千年他也是少年。之前雪下那么大，他们虽然也挺苦恼的，却从没想过会发生足以致命的危险，此时忽然直面死亡，两人紧紧靠在一起，难以想象如果失去了对方该怎么办。
　　镇上的伤亡如此惨重，冼尘硕风也想到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到底要不要打开班级群看看，在镇子上家家都能烧东西取暖，就这样还出现了伤亡，他们班同学大多住在市里的楼房中，停电停水后万一暖气也停了，大家都还好吗？
　　他俩的性格一个冷落一个懒散，都不是喜欢交际的人，平时与同学的关系也不热络，而且自打考上高中也没上过几天课，平时看班级群挺多看看留的作业，停电后自动理解为没有作业了，一次也没关注过群里的情况。
　　冼尘是真有点怕了，他盯着手机半晌，努力为自己的逃避找借口，“你看啊，我们这边是先停电，WIFI也就挂掉了。再是大雪封顶，4G信号也白白了。住在高层的同学就算手机有信号，无法充电也只能干瞪眼，所以就算现在失联，也不代表人家就怎么样了，对不对？等到能上学了，大家肯定还好好的，对吧？”
　　硕风拼命点头，对，就是这样，同学们还年轻着呢，有大好的人生在前头，下个雪而已，多大点事，不可能把小命搭进去的，他们都和家人在一起，大人肯定能想到办法生存下来的。
　　两只鸵鸟用了五天时间，总算把温室上面的积雪清扫干净，经过这几天日照，上层的雪也出现了融化迹象，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夜北风又把上层化掉的雪冻成了冰。
　　冼尘的心情很复杂，如果雪不化的话，大风卷起表层的雪到处飞扬，他们几天的劳动成果可能就报废了，这样先化再冻，是老天爷不忍心再折腾他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