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经理是男友》一坨懒肉

58、我很想你，新年快乐

　　凌幕远独自走在B市街头，刚毕业那会儿他也曾在B市打拼过几年，这里的一切都有一种熟悉的年代感。

　　后来，他因为业绩出色，人也正直，在晋升的路上顺风顺水，不到五年就当上了运营经理。再后来，当时的南大区总监离职，Semon硬是扛着压力把凌幕远给顶上去了。

　　凌幕远年轻气盛，虽然能力很强，但能否胜任总监这么重要的职位，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底。这种核心岗位十分考验一个人的综合素养，不是你能拼能打就足够的。

　　所以凌幕远当上总监的时候，其实是遭到很多非议的，就像当初赵扬来南大区的时候一模一样。

　　集团都在盛传凌幕远靠关系上位，说不定还卖脸，闹得最凶的时候真的是什么荒唐流言都有。

　　凌幕远也不是不介意，但他向来认为说什么不重要，用事实打脸才最具说服力。最终他还是不负Semon所望，将南大区一个离总部最远、业绩平平的分公司一举做到了全国最强，扎扎实实地让那群混蛋闭上了嘴。

　　Semon近些年有了要退的意思，所以一直在拼命物色接班人。虽然候选人的范围覆盖了所有总部的高管和分公司的总监，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凌幕远才是那个最有可能上位的人。

　　这个时候，拼的就不仅仅是谁的能力更强，而是谁更能苟得住。明里暗里大家都在等着同行衬托、对手出错，所以每个人都做得格外小心，也格外容不下错处。

　　这也是凌幕远当时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选择辞职的原因之一。

　　他想保护赵扬是真的，他失去很多也是真的，但是他权衡再三，就算最终留在LT也几乎不会有什么发展了，至少要熬过一个漫长的等待期和洗白期才会有继续往上走的机会。

　　既然这样，不如弃一保一，扶赵扬上位也没什么毛病。

　　凌幕远跟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脑子里无意识地滚动着这些陈年旧事。

　　他的嘴角略微挑了挑，忽然惊觉，原来赵扬跟当初的自己竟然如此相像。

　　这就是缘份吧？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凌幕远才发现自己已经沿着马路走了很久，竟然都没觉得冷。

　　来电显示上是Semon的名字，凌幕远接了起来。

　　“今天要回去了？”一接通Semon就直奔主题，聊天风格一点都没变。

　　“嗯。总要回去的，又不能在B市待一辈子。”

　　“好。回去以后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先休息一阵子吧，缓缓，心太累了——”

　　“好……”

　　通话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感觉他们都有事情想对彼此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凌幕远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他还是……不肯见我吗？”

　　“……嗯，”Semon叹了口气，“Loron，不要怪他，给他点时间。”

　　“我明白……”

　　调查期间他们两人是严禁见面的，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时，凌幕远却再也找不到赵扬了，他都快急疯了。

　　最终还是Semon告诉他，赵扬因为这次事情受到很大的打击，那些陈年旧事、往日情伤都是他不愿意触及的事实，没想到这次被人利用造成今天的这种局面。赵扬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凌幕远，也觉得自己是个很失败的人，所以想一个人静一静、独处一段时间，好好抚平这些事情带来的冲击与伤害。

　　真是个傻子，怎么又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了呢？明明你才是这次事件里的受害者啊？

　　在得知那些前尘旧事时，凌幕远的心都要碎了。虽然他知道那些八卦小报上写的一定是杜撰捏造的，但赵扬受过情伤这件事，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发生过。

　　怪不得他总是那么小心翼翼，怪不得他总是那样若即若离，应该只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吧？

　　凌幕远觉得很心疼。要是他再细心一点就好了，就不会让赵扬那么没有安全感了。

　　“方便的话，您能帮我转达一句话么？不管他在哪里，也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在原地等他，不会变的……他一天不回来，我就等他一天，他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他一年，他要是一辈子不回来，我就等他一辈子……”

　　凌幕远说完，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戒指。触感冰感，再无温度。

　　Semon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很心疼这两个孩子，他答应说：“好，我会帮你转达的。不过，你也不必太焦虑，有些事情，是要等他自己解开这个心结才可以，勉强不来的。”

　　“嗯，我懂。”

　　凌幕远刚想挂电话，Semon又补充问道：“如果你还没有别的安排，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不过头一年可能要在国外开展业务，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凌幕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了，我还是回S市吧，休养一段时间再考虑找点感兴趣的项目做做。”

　　“……不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我把项目资料发给你看看？”Semon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不了，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关心这些。”

　　“……也好。”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此结束了通话。

　　凌幕远觉得有些奇怪，觉得最近几天Semon给他介绍工作的热情似乎有些空前高涨。本来他是有点心动的，可是一想到要去离家很远的地方工作，他就不愿意。因为他想留在原地等赵扬。不然等到赵扬什么时候想回家的时候，他却不在，那该有多失落……

　　凌幕远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里，把手拿在嘴边呵了呵气，感到有些冷。

　　天气这么冷了，也不知道赵扬现在在哪里，就算不在S市了，也不要来北方，北方城市太冷了，他会受不了的。

　　赵扬，你什么时候回家？

　　***

　　时间一天天在流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放慢脚步。

　　圣诞节很快过去了，元旦也一转眼就要到了。

　　凌幕远回到家以后，发现赵扬在他之前已经回来过了。虽然大部分东西仍然留在家里，可是赵扬的贴身物品都已经打包带走了，甚至把猫也抱走了。

　　凌幕远站在空荡荡的客厅，看着原本热闹起来的家一瞬间又空了，心里就像被扎漏了的汽球似的，委顿至极。

　　反正现在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索性褪下以往的紧绷，颓废一点也无妨。

　　凌幕远趴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饿了就爬起来在冰箱里随便翻找点能吃的东西就算对付了肠胃。过得不知时日，不辨春秋。

　　手机也开启了静音模式，丢在了床头柜里，所有的来电和信息统统都不看不听，直到手机自动关机了都没有发现。

　　他并不是想放弃自己、放弃人生，单纯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好好地发泄负能量，为自己新的征程续能。

　　可能是近些天睡得太多了，这一天凌幕远在睡醒以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把被子一掀，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由于窗帘很厚、不透光，凌幕远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知今夕是几何的错乱感。

　　他光着脚下了床，一把拉开窗帘，瞬间眼睛就被刺得很疼，外面竟是阳光满地，亮得刺眼。

　　凌幕远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起眼前的光亮，心里默默地算了算，自己竟然就这样昏天暗地睡了好几天。

　　也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了。

　　凌幕远到处找手机，后来终于想起来是被自己丢进抽屉里了。等他把手机翻出来以后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

　　凌幕远自嘲地笑了一下，好像自从毕业以后就没这么放肆过，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24小时待命，头一回发生手机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的情况。

　　果然，颓废也是很奢侈的，是要付出成本才有资格颓的。

　　凌幕远把手机充好电，自己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把自己从头到尾打理个遍。

　　看着镜子里睡得容光焕发的自己，凌幕远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工作没了，媳妇丢了，自己竟然还能养得白白胖胖的，气人不？

　　洗完澡后，他想在冰箱里翻找点东西吃，无果。冰箱里的那点存货早就被他稀里糊涂地吃完了，最后他只能返回到卧室里，拿起手机点给自己点份外卖。

　　等到凌幕远拿起手机时，这才发现上面显示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已经炸了。

　　我这是与世隔绝了多久啊——凌幕远在心里感慨道。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12月31日，AM 9：14，很好，他竟然整整昏迷了一周时间。

　　凌幕远点完餐，就拿着手机靠在床头发呆。

　　12月31号，年底了，也不知道南大区的业绩怎么样了。以往在这一天，他都是全天候守在公司里，等着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跟大家一起开香槟庆功的。

　　想到这一点，凌幕远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不舍起来。

　　毕竟那是一个他奋战了整个青春的地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退出，心里没有不甘是不可能的。

　　正想着，手机忽然又开始久违地震动起来，是向明明打来的电话。

　　“喂——”凌幕远接起了电话，声音里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质。

　　“卧槽！卧槽卧槽——”

　　像是没想到凌幕远会接电话似的，向明明在另一边疯狂爆了N个粗口。

　　“啧，”凌幕远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好好说话，一接话就骂我？大过年的这样不好吧？”

　　“不是不是，卧槽老大你怎么接电话了？”

　　“哦，我不该接是吧？那我挂了——”

　　“哎哎别呀！卧槽把我激动的！老大，你都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关机，你再失踪几天我都要去报警了！”向明明在另一头哀嚎。

　　“别，我都失踪一周了，你现在才想着报警，我怕不是早就被撕票了……”凌幕远翻了个白眼，“有事说，没事就挂，别骂人。”

　　“老大！你今天来公司吗！我们都盼着你来公司呢！”向明明嚎道。

　　“去公司？我去那干吗？你不会不知道我已经辞职了吧？”

　　“不是不是，是我们邀请您过来，做为重量级嘉宾！”

　　“嘉宾？你们要开新闻发布会啊？请嘉宾干吗？”

　　“老大，你不知道，咱们分公司这个月干得特别好！虽然因为这次事情，对整体的进展有了点影响，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超出目标的15%完成任务了！而且这还没到半夜十二点呢，到时候业绩结果可能还会高不少，老大咱们做到了！”

　　向明明在那头急着报喜，凌幕远边听边无声地笑了。

　　多好，还好没有因为他的事情影响到分公司的业绩。

　　分公司在缺了两个高管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做得这么漂亮，可想而知向明明等一干人是有多拼。

　　凌幕远很欣慰，也很满足，“辛苦你们了——”

　　听到凌幕远这么说，向明明瞬间从刚刚的兴奋劲里冷静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道：“老大，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凌幕远愣了一下，“不会吧？你多大个人了，你可别哭啊，我可不会哄巨婴……”

　　“真的，老大，没骗你，我们都特别想你。而且这半个月来我们过得特别艰难，你和老赵的事，明明就不是你们的问题，却要被人利用这么搞你们，我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谈个恋爱怎么了？违法吗？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凌幕远笑了笑，“行了，都过去了……”

　　“老大，我们都知道你和老赵就不是那样的人，什么受贿，什么利用灰产为自己牟利，你们平时有多拼命多自律，我们都不瞎，这群王八蛋的，迟早要遭报应。所以咱们兄弟们都带着你们两的希望，拼了老命也得把任务完成，不说为了你们，就算是为了南大区，我们也不会让人看笑话的！”

　　凌幕远很感动，可是他也不想让公司的人因为他们而受到影响，于是便开玩笑地安慰他：“哟，我们向总监长大了嘛？这才几天，上位者内味儿已经出来了，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老大，你就别取笑我了……说真的，你不在，老赵不在，我是真的有点吃力，要不，你还是回来吧……”

　　“别，我好不容易解放了，正想趁机好好休息一阵子，你可别忽悠我再去跳火坑，年纪大了，拼不动了，安心接你的棒，干你的活，把南大区带得好一点，替自己争口气，千万别再惦记着让我回去这件事了，我可谢谢你向总监的惦记了——”

　　向明明噗哧一声被逗笑了，随后也放松了下来，不再伤感，“知道了，放心吧老大，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诶光顾着伤感了，正经事又给忘了，老大你晚上来吗？”

　　“庆功宴吗？”

　　“对啊，老传统，不会变的。”

　　“不来。”

　　“为什么呀！”

　　“睡觉……”

　　“老大！！”

　　最终凌幕远还是拒绝了向明明的诚心邀请，既然他离开了，那就走得彻底一点，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不放，属于他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就这样留在所有人的回忆里也挺好。

　　南大区有了好的结果，凌幕远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看来，每个人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少了谁，世界都会照常运转。

　　认识到这一点，让凌幕远感到十分欣慰，同时又有点感伤。

　　吃过了饭，凌幕远又陆续回复了一些信息，总算把积攒的未读信息和邮件都处理完了。

　　下午的时候，凌幕远给老爸老妈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下二老，跟他们说今年元旦就不回家了。两位老人远隔千里，自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凌幕远太累了想休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要好好吃饭注意保暖，这才念念叨叨地挂了电话。

　　凌幕远原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爸妈的，但是又怕自己远在外地，凭白让老人家担心，就想着还是等过完年的时候，找个机会回趟家，亲自跟爸妈认个错、讲清楚，请求他们原谅自己的冒失，也希望他们能够接受自己的选择。

　　整整一下午时间，凌幕远都坐在椅子上冲着阳台发呆。

　　他原本想看会儿书打发时间，可是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他又想看会儿电影解解闷，可是电影进度都过半了，他只管盯着屏幕愣神，电影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他放弃似的把电脑扣上，结束了这种无意义地自我蒙蔽。

　　他很想赵扬，特别想，想到心脏都疼。

　　可是赵扬，你人在哪里呢？有想我吗？你什么时候回家……

　　窗外光影变换，日头逐渐西斜，一转眼就到了晚上。

　　凌幕远看着天光渐暗的窗外，这才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

　　以往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不习惯，可现在，他却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赵扬不在了，小暮暮也被抱走了，凌幕远觉得世界怎么会这么安静，安静得他有点心悸。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但小区里却依然很热闹。

　　今天是跨年夜，小区里有不少居民都在外面带着孩子放仙女棒，家家户户也都是一派繁忙迎新的景象。

　　透着那些闪着灯光的窗户，凌幕远看到大家都在欢声笑语地团聚跨年。但这些热闹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的周围只剩下昏暗和寂寞。

　　凌幕远没有开灯，透过黑暗看向外面的世界，这样才会更清晰一些。既然无法融入到那些欢快的氛围中，那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也是很好的，至少证明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大家也都是幸福的。

　　所以，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也终将会拿回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对吗……

　　客厅里的电视依旧在播放着跨年晚会，欢天喜地的声音跟跨年的氛围很搭。零点的时候，外面准时放起了烟花，凌幕远看着漫天的璀璨，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新年快乐！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