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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画楼有鬼 ...

  •   那姜太公似的秦欢见鱼上了钩,自然是高兴坏了,他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但那对眼珠子波光流转,几乎要渗出蜜来,果然他起身上前一步,非常爽气地答应了下来:“好。”
      南槐安得到了秦欢的应允,梨花易碎的面容终于现出些微的喜色,但仅过了一个弹指,那张脸又黯淡了下去:“秦先生,在下的妻子可能……可能并非死于人之手……”
      秦欢:“哦?”
      南槐安:“在下怀疑……不,是确信,是妖杀死了她。”
      妖?我坐在一旁,差点一口茶从嘴里喷出来。
      我直瞪瞪地看向秦欢,脑子里影戏般地掠过秦欢在黑虎寨里的各种事迹——他救过前大当家一回、还助黑虎寨逃过一次围剿,听说他在黑-道白道正道邪-教都有朋友,也游历过许多地方。我与他聊过天,也见过他和前大当家比过武,秦欢的能耐也的确配得上他的自恋。
      可降妖除魔这档子事,他也会?
      我悄悄给他递眼色:人家死了老婆已经很可怜了,你上别人家里招摇撞骗也该有个限度。
      可秦欢眼睛斜都没往我这儿斜一下,南槐安这么一说,反倒更引起了他的兴趣,这姜太公眼光一动,收起扇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一手端起茶碗,一手支着下颚,问:“南公子为何如此断定就是妖呢?”
      南槐安:“她出事的地方,就在园子北面的画楼里。我从外面赶回来时,她手脚筋骨都断了,全身上下每一个像样的地方……她流了许多血,许多许多……我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竟……竟可以流那么多血……”
      秦欢:“可是人狠毒起来,并不比妖心慈手软。”
      “可那是她亲口说的!”南槐安声带哽咽,“她看见我来了,便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告诉我:‘是妖’。”
      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南槐安:“是。”
      秦欢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眯着眼,深缓地吸了口气,就像一只隐匿在草木深处的狐狸,已然嗅到了猎物散发在空气中的气息,手中碗盖轻轻刮蹭着茶碗边缘,在死寂的客堂里,一声一声,清冷而嘶哑。
      我对秦欢不算陌生但今时今日却觉得此人一身谜团,要么是个本领通天的魔头,要么是个坑蒙拐骗的高手。
      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三更。南槐安仿佛生怕秦欢这位煮熟的高人飞了,说此刻我们回丽春院怕是要惊动护院,便让崔老准备了两间屋子,让我们住下。
      月色透过窗绡,在灰黑的地面投下一片霜白。风中轻摇的树影有如鬼影幢幢,在森白的月光下变幻着模样。兴许是先前在丽春院睡够了的关系,此刻躺在南家又软又宽大的床上,我的精神却好得很。晚风如刀,掠过窗前,将满树的合欢花淅淅沥沥打落了一片,树枝像细瘦的手指,不时轻弹着窗,笃笃声响令人愈加难眠。
      我推开窗,窗口正对着的,是南宅的后花园,目光穿过起伏的树影,隐约可见一座孤零零的三层木楼,静静伫立在花园的另一边。晚上南家宅子每隔十来步就点着一个灯笼,然而那座木楼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灯光,仅借着月光和我极好的眼力,才将它的轮廓看得真切,不知是不是南槐安之前提到的那座画楼。
      我见隔壁秦欢房间的灯还亮着,便去找他说说话。
      进屋时他正侧坐在窗台上,一手端着本书,一手握着个青花瓷的小酒壶,一见我进了来,笑了笑:“深更半夜,授受不亲吧?”
      我:“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哪像你……”
      秦欢将眉一皱:“哪像我什么?”
      哪像你,早饭还没吃,就跑去丽春院。
      我上前轻轻抬起他手中的书,只见那青绢封皮上印着清瘦的六个大字——地藏王本愿经,“看这个,就能除妖?”我问。
      “这个当然不行,不过,这个行。”他摇摇手中的酒壶,“黑虎山泉水酿的‘醉娘子’,听说是隔壁丽春院的‘三宝’之一。”
      “哦?”我问:“那另外那两宝是什么?”
      秦欢:“一个是丽春院自酿的‘含笑半口倒’,听说喝半口就能醉生梦死地睡三日,每年都只酿一坛,还有一个……”
      “自然是那天资绝色又善解人意的薛媚娘薛姑娘了。” 我拖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捧着脸,笑眯眯地道:“不要告诉我不是她!”
      秦欢牵了牵嘴角,干笑两声道:“你大半夜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聊这些八卦?”
      我:“闲着无聊,找你聊聊天,话说……你当真能帮南槐安?”
      秦欢:“那是自然,不然我答应他作甚?”
      我:“你是神棍?还是骗子?”
      秦欢:“猜猜。”
      我:“都是。”
      皮厚如他,将这番回答当做了夸奖,欣然接受,“猜得好。”
      我:“秦欢,我说正经的。这南槐安看似弱不禁风,却是个情种,可怜他至爱惨死,悲伤过度,脑子也不清楚了,此刻如若在其伤口撒盐,无异于沉石于溺江者……”
      “我懂你意思了,原来小青你是来劝我向善的,”秦欢笑了笑,将那《地藏王本愿经》往手边“啪”地一放,说:“我可是吃斋念经的人,何必多此一举?你就是不信我,也该信前大当家看人的眼力,他老人家生前最是厌恶装神弄鬼、招摇撞骗之人,我若是那块料,他还会把我往山上带?”
      我不解:“那你是何打算?”
      “你还记得他提起过,他夫人临死前说的话吗?——她说:‘是妖’。”秦欢将手中的酒饮尽,轻推开窗。
      长风夹杂着些许湿气,直贯入室,他深深吸了口气,似在嗅那混杂在风中的暗香。忽地,他转过脸来,眼珠子闪着光:“要不我们去看看?”
      我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看什么?”
      秦欢:“去看看他夫人出事的那座画楼啊。”
      未待我反应,人便被秦欢拉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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