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hate

3、chapter 3

　　第三章幻境

　　温暖的怀抱，砰砰跳动的心脏。

　　他——在被谁抱着吗？

　　“凌儿，该起床了。”轻柔的女声唤醒少年，晨曦下女人嘴角含笑，瀑布般的长发飘飘：“今天天气很好，就不要睡懒觉了。”

　　“这里……是哪里？”顾神凌茫然失措地躺在女人的怀里：“母、母亲？”他的心猛然被攥住，剧烈颤抖起来。

　　“做了什么梦？怎么哭了。”白皙的手指伸向少年的眼角，轻轻一擦：“果然还是孩子啊。”

　　顾神凌抓住女人的手，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见过母亲的容貌，她长得并不柔美，只是眉间的温柔淡化了英气。

　　“来，我们走吧。”女人拍拍他的头，捡起一旁的箩筐：“先去山上采些灵芝去卖，顺便给你煮些蘑菇汤。”

　　她穿着朴素，推开木门回头微笑：“来，你昨天不是撒娇着说想喝吗？”

　　顾神凌点头，从硬板床上一跃而起。虽然不知道哪里奇怪，但总之不能让母亲久等。

　　他们翻过一座山坡，往更高处攀爬。顾神凌紧紧跟在女人后面，生怕她一瞬会消失不见。

　　“母亲，你的大剑呢？”

　　听到少年的问题，女人弯腰采摘蘑菇的手一顿：“你忘了吗，母亲生下你后就决定放弃一切专心抚养你长大了。”

　　“嗯，我怎么忘了这种事……那母亲再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好，那我们先找个地方生火煮汤。”他们在山中捡了一堆树枝生火，架起小锅，把捡来的蘑菇灵芝丢进去泡。

　　“从哪里开始讲呢？”女人从箩筐里拿出佐料，倒入锅中搅拌。

　　“那便从你出生起开始讲吧。我生下你后，被夺去了正义之剑，家族的人试图将你培养成杀人机器。”

　　她搅拌完毕，舀起蘑菇汤，递给少年，怜惜地微笑：“要是我没有把你带走，你一定会被他们利用到死吧。”

　　“母亲……”顾神凌点点头，投进女人的怀抱：“有你在真好，你再讲多一点吧。”他伸出双臂紧紧缠绕着她，像蟒蛇收紧尾巴。

　　女人察觉到不对，正想安慰他，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手中的碗飞出去，鲜美的汤喂了泥土。

　　“凌、凌儿？”女人不可置信地低头。

　　只见少年的手穿透了她的心脏，胸腔的血液喷溅他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顾神凌哭泣着道歉，似癫狂般地抬起流泪的眼：“对不起妈妈，你忍一忍。”

　　对不起……
　　他不断道歉着，就像真的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顾神凌很痛苦，比任何时候都痛苦。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向来他要杀谁都不会流一滴泪。

　　“你不想……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女人支撑不住身体，被少年揽在怀里，颤抖着染血的手去触碰他的脸颊：“只要相信我的存在……”

　　顾神凌没有应答，只是抓住了她的手，泪如雨下。

　　顾长音是一介武神，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放弃一切逃到山中隐居。

　　所以他此刻是在幻境中。他只有狠心杀死找个伪冒者才能从里面走出来。

　　“你再讲多一点吧，这样就不会疼了。”顾神凌恳求道：“母亲，母亲？”

　　他像幼崽呼唤母亲一般，呜咽着摇晃怀里的身躯：“母亲，求求你……”

　　顾长音生下他死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苦呢？她会不会后悔生下他？

　　说到底，害死母亲的人是他才对。对父亲的怨恨也只是转嫁，为了忘记真正杀死母亲的凶手。

　　他在慢慢破碎的幻境中熄了声，缓缓地笑了。

　　…………

　　程羽拖行着顾神凌的身体往前走，黑暗中只有靴子踩踏发出的“叩叩”声。

　　“啧，又回到这里了。”程羽抬眼一瞥，手中的一柱香只剩下三分之一。

　　“呜……呜呜——”从刚才开始，顾神凌就不知道在哭什么，悲痛地像被谁捅了一刀。

　　直到他杀死伪冒者从幻境里出来，程羽才终于从通道里无尽的循环跳出来。

　　“你醒了？比我预估的时间早了一点啊，还以为你会在里面乐不思蜀，看来是我误会你了。”程羽微笑着松开少年的衣领。

　　但顾神凌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的黑瞳阴沉沉的，失去了最后一抹光，但唇角却奇异地在微笑，一副被弄坏的样子。

　　“噗。”程羽感到有趣，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神凌？哈哈哈哈哈哈！”

　　他停下大笑，凑近顾神凌：“是看到她了，对吧？”

　　他们呼吸纠缠不清，鼻尖相触，仅隔几毫米。

　　“我好嫉妒啊……”白发少年呢喃道：“神凌，来爱我吧？”

　　顾神凌霎时清醒过来，躲过少年想凑过来的唇，厌恶地眯了眯眼：“你想干什么？真恶心。”他心情很不好，丝毫不愿意顾虑自己的话会给人造成什么伤害。

　　手里的香还有五分之一，他迈开腿往出口走去。

　　第二项测试淘汰了差不多一半的人，林业把名单上的名字划掉，盯着无脸。

　　这次她也是第一个走出来的，而且只花了不到十分之一柱香，这代表她根本没有心魔，道心之稳令人害怕。

　　恐怕最后一项测试也难不倒她。

　　无脸默默缩在主人的身后，毫无察觉地处于呆滞状态。

　　“呜呜呜——真难过，呜呜呜。”程羽阴阳怪气地在顾神凌旁边念叨：“你看你的表情真可怜啊，像被丢掉的小狗。”

　　“你烦不烦，倒是不装正人君子了？”顾神凌原本深深沉浸在关于母亲的故事里，被这么一嘲讽，暴躁起来：“离我远点，不然我杀了你。”

　　他语气不善，阴沉着眼警告。

　　林业注意到他们的争吵，不悦地皱眉：“如果你们如此不和，那最后一项测试怎么合作完成？立刻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

　　握手？

　　顾神凌很想忽视掉程羽伸过来的手掌，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便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用力攥紧交握的手。

　　程羽似乎是真心在笑，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暗地使劲，反而用小手指在顾神凌的掌心挠动调情。

　　被莫名其妙一挠，顾神凌瞬间抽手厌恶地深呼一口气，压抑着声音：“恶心！”

　　他指挥无脸横在两人的中间，把讨人厌的家伙隔绝到一边。

　　林业让人将困在幻境里的淘汰者送下山去，开始介绍最后一项测试：“你们必须通力合作，想办法杀掉邪祟。第一关是考验你们的天赋，第二关是道心，最后一关就是你们是否拥有合作……”

　　“合作？真正的强者才不需要合作！”有人反驳道：“在极端的实力前，什么都是假的。”

　　“对啊什么合作？难道楚山的宗门之长也会借助普通弟子的力量吗？”

　　“………”

　　“那也要等你们成为强者再说，难道你们觉得自己现在很强吗？那也没必要来楚山了吧！”林业吼道，很快压制住骚乱。

　　“邪祟被我们关在远处的冰洞里，很快会苏醒。你们最好选一个人指挥，若是发生意外向我们呼救。”

　　顾神凌他们穿过通道后已在极高极寒之地，单加了一件衣袍也不足以抵御风霜。

　　除了体内灵力充裕自主护佑身体的人外，大多都有些强撑着往冰洞走去。他们虽不赞成林业的话，但还是推选了一位队长。

　　走进雪洞，温度非但没有稳定，反而越来越低。顾神凌操纵木偶一般，让无脸在前面开路。

　　关于邪祟这种怪物，他见得多了。从丑陋的人心诞生，吸食负面能量，引诱人堕落，最后把陷入黑暗的灵魂吞噬。

　　顾神凌就经常被这样的怪物追杀，它们似乎是很喜欢他的灵魂，直到被完全杀死才肯放弃。

　　静谧的空间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顾神凌侧耳倾听，耳畔微动，捕捉到一声隐秘的低语呢喃。

　　少年“咔”地飞速拔剑，冲到最前面将右手的长剑插进黑暗中。

　　“噗呲——”剑似乎是刺进了肉里，但不知道是哪个部位，少年眯眼一看，对上了一双巨大的红眼。

　　它鼻下喷出大量热气，伸出爪子拔出眼里的长剑，将少年甩向一边。

　　有五米高的邪祟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嘴里的唾液落地腐蚀，强度可比硫酸。当然，邪祟有长得好看的，也有长得像这样的。

　　顾神凌躲避着被吸引住的邪祟，反手将长剑丢给无脸。

　　女人接过剑，把灵力凝结在剑尖，飞跃而起一刀狠狠刺进它的后颈，颤抖着双手往下插，血液“噗噗”地喷溅出来。

　　邪祟没有察觉到后颈的灵魂气息，就这样被突袭哀嚎倒地，它的悲鸣响彻云霄，声浪引起了雪崩。

　　“快出去！”顾神凌大吼一声：“要雪崩，它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人群往出口骚乱奔涌。

　　呆在冰洞不远处的林业听见巨响，迅速大喊：“是雪崩，所有人御剑！能救一个是一个！”

　　藏蓝色服装的弟子们踩上佩剑，飞行至冰洞，将地上飞窜逃命的人接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