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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宫苑深深锁珠玉 ...

  •   凌波匆忙回宫,在廊下喂不知何处飞来鸟儿的阿青被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咳了一下。
      惊魂未定的凌波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壶水,神色才缓和下来。
      阿青去梳妆台拿了象牙梳,慢慢梳理着披散下来的长发。
      凌波的头发养护的很好,乌黑发亮,拢进掌中顺滑柔软。

      “婕妤的发簪头饰去哪儿了?”明明出门时,还仪容整洁,怎么回来时如此狼狈?
      凌波摸了一下光溜溜的头发,大喝一声,很快镇定下来,自言自语道:“宫里那么多女人,掉一两件发饰是常有的事……”随后她便如丧考妣道:“可是,商皓送我的松木簪子也不见了……”
      凌波又道:“没关系,天这么黑,谁注意得到地上的一点小物件,等会儿我提灯笼去找一下不就行了?”

      凌波惯会自我安慰,一番心理斗争,终于把自己说服。
      阿青习惯了她的神神叨叨,她不相信世上有神仙,更不相信凌波平时言语,只当她是不得圣宠而郁闷出的病。

      凌波枯坐到五更天,才和阿青去找发簪。
      这时间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为了皇帝安全,宫中禁止子时以后外出。
      她们打着灯笼,高调出紫宸殿,才迈出门槛,就被敏捷的金吾卫拦了回来。

      凌波吹熄宫灯,躲在门后,等巡逻的金吾卫走远,才慢慢转出来。
      她得赶在宫女洒扫前,找到那根其貌不扬的簪子,不然被当成枯枝落叶扫走烧掉就不好了!
      阿青和凌波到丢东西的地方,匍匐在地,用火折子照亮,一点一点的找,连石头缝儿都找遍了,也没找见。倒是被去上朝的皇帝看到了,问她们是丢了金子还是银子,竟值得不睡觉来找。
      凌波把火折子丢给阿青,愁眉苦脸道:“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就是一普通的松木簪子。”
      皇帝问:“什么形状?”
      “没什么形状,就是随手从树上折的松树枝,稍经打磨,便成了簪子。”
      皇帝略一思索,回忆起凌波平时的样子,确实她常戴一根不加修饰的木簪,还以为她是穷到疯才用其束发,没想到竟是凌波看重的物件,想到此便笑道:“行了,你先回紫宸殿补觉,朕命宫人好好替你找,不比你们两快多了?”
      凌波罕见的对睡觉没兴趣,她摇了摇头:“找不到那根簪子,我睡不着!”

      太监总管催促皇帝,上朝时间快到了。
      皇帝把此事吩咐下去,就去了前朝。
      朝会散后,皇帝留下祁王楚浔,二人登上观云台,眺望百官离宫的盛景。
      楚浔紫色朝服随风荡漾,象牙白笏板插在腰上,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皇帝屏退所有宫人侍卫,问他:“昨夜祁王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祁王回过神来,说:“臣想请问陛下,宫中两年来添过几次宫女?”
      “四次。”
      祁王躬身请求:“陛下能否允许臣去掖庭局查阅宫女名册?”

      皇帝笑而不语。
      他一刻不答应,祁王一刻不起身,就这么僵持了半天,皇帝方朗声一笑,允了此事。
      谁捡了凌波的发簪?答案呼之欲出,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

      祁王楚浔片刻不等,和皇帝告别去了掖庭局。皇帝在观云台呼了半天冷空气,才下楼去找凌波。
      簪子既被祁王捡去,凌波当然一无所获。
      皇帝找到她时,正满身满脸的泥,坐在湖畔边。
      皇帝换去朝服,穿着淡绿色衫子走到她身后。
      凌波拍拍身边的草丛,皇帝便坐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凌波没提簪子的事,反而说起新进宫的许美人,说她今天一早就去荣德殿奚落了德妃一番,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简直比他这个皇弟还要气派。
      她又说:“你们凡人总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除去德妃身份,她是真的喜欢你,你抛弃她这件事狠狠伤了她的心,我想以后也不会好了。”

      湖面氤氲的雾气见到阳光便立刻散去,此刻风平浪静,湖面平静的像一面巨大的铜镜,然而皇帝曾坠入这个湖泊,险些丧生,只有他知道这安静的湖面下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皇帝说:“你见过皇后了吗?”
      凌波惊讶的看着他:“她也是你女人吗?”
      “朕的结发妻子。”皇帝目光深邃,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可是朕不喜欢她,甚至非常讨厌她。”
      “男婚女嫁不该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吗?”凌波奇怪道。
      皇帝说:“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就像你吃早饭,吃了充饥的小笼包便不能再吃喜欢的桂花糕,吃了喜欢的桂花糕也不能吃充饥的小笼包,朕只是选了填饱肚子的小笼包。”
      “你们说话就爱拐弯抹角。”

      下午,凌波正和阿青下棋玩,太监总管带着一大群宫人,抬着箱子,抱着布匹,全塞到了紫宸殿。
      凌波将那些描金箱子一个个打开,全是昂贵的翡翠白玉首饰,还有那些云锦蜀绣,全是凌波在人间没见过的东西。
      太监总管笑的像朵迎春花:“陛下口谕,只要婕妤收下这些,荣德殿那边也会收到一份一模一样的东西。”
      凌波收了礼物,让阿青把它们清点后记录在册。

      怕皇帝哄她,专程去了一趟荣德殿,见德妃喜气洋洋的拉着她,又是沏茶又是喂糖吃,便是额上那道伤疤在如花笑颜下也黯淡了不少。
      回去时,德妃嘱咐她要小心皇后那个老妖婆,万一她去紫宸殿,尽可能小心伺候,谨慎说话,不要做错任何一件事!

      凌波捻了一块桂花糕,离开荣德殿,果如她所料,阿青来传信,皇后去了紫宸殿。
      凌波慢悠悠的在僻静处散步,她觉得若是害怕自己办错事惹恼皇后,不如躲着不见,只要不见,那么她就没机会得罪皇后,两下清净!
      阿青跟在后面,担忧的说:“婕妤,我们这样做可以吗?万一皇后更加生气怎么办?”
      凌波看着地上,企图找出那根凭空消失的木簪:“我们要找木簪子,又不是故意不去见她。”

      两人没想到的是皇后竟在紫宸宫等到子时!
      凌波瘫了一样躺在假山下面的石头上,阿青也捶打着酸痛的小腿。
      凌波寻望一圈,不远处的房子灯火辉煌,房屋建造样式陌生,她才发现这里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迷路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凌波暗骂皇宫为什么修建的这样大,竟然在自家门口闲都能迷路!

      凌波让阿青在这里歇着,她则轻手轻脚的走到亮灯的屋外。
      已到后半夜,宫人懈怠,再加上她的脚步轻,没人察觉也正常,不幸的是,哪个宫女偷懒,没把石阶上的枯枝扫净,被她一脚踩中,咔嚓一声格外清脆。
      “谁?!”里面的人声音很疲惫。
      凌波不敢再上前,隐到柱子后。
      门扇被人从里面打开,高大的黑色人影落在台阶上,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关门回屋。

      凌波悄然到窗前,用手指戳破窗户纸,透过黄豆大小的孔洞观察里面的动静。
      林立的书架塞满书册,中间摆了一张方桌,那人背对着她,翻动书页,桌前一盏孤灯,让整个背影看起来凄凄凉凉的,有种孤独感。

      三年没见,商皓也该有如此身量了吧……
      或者说,他若是商皓该多好!

      “婕妤!”阿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一声巨吼吓得凌波一激灵。
      里面那人听到动静,迅速起身。
      不过凌波动作比他还快,等他出来早桃之夭夭。

      到了安全地带,凌波才慢下来,责怪阿青:“以后能不能别在背后一惊一乍的,我怕我早晚会被你吓死!”
      阿青愧疚道:“奴婢想说方才那间房子是掖庭局,那里记载了所有宫女的资料。”
      “有我的吗?”
      阿青说:“婕妤的名字应该在嫔妃那一栏,不过您以柳相女儿柳若的名字入宫,自然不会有凌波二字。”

      “那里面的人是谁啊?”
      阿青回:“是六皇子祁王殿下。”
      “六皇子?”
      “也是当今陛下的侄子楚浔。”阿青小声问:“婕妤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一问。”凌波讨厌死了周围的安静,便说:“你知不知道楚浔的来历?”
      “这个……奴婢倒不清楚。”阿青回忆道:“不过祁王殿下也算一个传奇。”
      “此话怎讲?”
      “祁王殿下乃楚太宗的嫡子,自小在外游历,见识广博,因此也避免了宫内一场恶斗,保住了性命。回朝后陛下欲退让皇位,祁王殿下却百般推辞,最后做了一个闲散王爷。”
      “听起来很有趣。”
      “有趣的不止这些。”阿青细数坊间传闻:“祁王殿下才及弱冠,便凭借俊美无双的容貌赢得一大批闺阁女子的芳心,每每乘车外出,总会瓜果盈车。祁王殿下便用那些瓜果分发给贫困人家,如此让他的威望又上了一层楼,喜爱他尊敬他的人更多了。听说只要他一出门,便会轰动整个帝都,所以这位祁王殿下平时不太爱出门,除非被陛下召见或者去一座叫落仙居的酒楼喝几壶酒。”

      凌波微笑着听完关于祁王殿下的奇人异事,其实商皓十六岁起,便成了村里的万人迷,每日趴在墙头偷看他读书写字的小姑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还有她们平时做的靴子和衣服,更是让她省了一大笔生活费。
      凌波对这些来者不拒,倒是商皓有点不高兴,他总觉得自己和勾栏里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都是倒卖青春和美色,不过他不需要讨客人开心,不用卖身。
      当然,如果他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凌波为了哄他,告诉他:“人在世上,首先得活下去,才有资格讲尊严,那些身在勾栏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无家可归,无一技之长?所以你要努力读书,将来考上状元,就不用再受这些苦了。”
      商皓半信半疑的望着她:“凌波,你什么时候会讲大道理了?”
      凌波佯怒道:“是你那位灵虚叔叔教的!”
      他不喜欢灵虚,尤其每次灵虚来,总是油腻腻的抱着商皓亲上一口,然后拿出糖块,引他唤自己一句叔叔。商皓小时候不懂事,蚊子似的喊过几次,后来慢慢长大,再看见灵虚便像仇人一般,甭说叔叔了,不在他酒里下二两砒霜都算好的。

      听阿青这样讲,看来自己讲的道理全都经不起推敲,只盼漂泊在外的商皓不要相信她的歪理。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欢迎收藏评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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