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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EYE(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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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司机手心沁出汗,颤抖着唇,“他们扑上来了!”
张诺忙道:“有没有别的路?绕开他们就可以了。”
“嗯?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啊?”系统问。
张诺心急如焚:“因为邓艺是个疯女人啊!”
他生怕邓艺发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对邓艺有所了解,张诺知道这个女人疯起来完全不把那群人当人命。
司机迟疑道:“有条小路可以走,夫人,您看……?”
张诺看向邓艺:“母亲,我们走小路吧。”
邓艺目露怒意,她推开张诺颤抖的手,把他赶到一边去,寒声道:“走什么小路!”
她微微扬起下颚,盯着窗外的人群,他们张开嘴喊着什么,神情愤怒,有些甚至口吐唾沫、丢散发臭味的鸡蛋。晨光熹微中,张诺的脸白得宛如戴着张苍白面具。
邓艺抚了抚梳理得整齐服帖的头发,一字一顿道:“直接撞过去。”
张诺睁大了眼睛,急忙扑过去制止:“别!别这样!!!”
司机是邓艺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向只听她的话,在人潮汹涌的情况下,他竟然直接把车子开了出去,撞飞几个青年,血猝然从他们嘴中喷出,就像是晴天突如其来的雷雨一般,让人猝不及防,难以接受。
张诺眼睁睁看着车窗上飞溅了一大团鲜血,嘴唇嚅动,脸色苍白。
他难以置信的瞪了一眼邓艺,又将视线放回那片鲜血之上,车窗外引起一片哗然与尖叫,嘈杂无序,混乱至极。在这种环境下,有人靠近他,握着张诺冰冷的手,将温度传递给他。
“希安,你还好吗?”眼前殷富的女士注视着他,温柔道。
张诺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片血红上:“母亲。”
“嗯?”
仿若所有人都退出他的视线范围内,血从车窗上缓缓渗出,似在诉说什么。
张诺顿了顿,狠狠吞下“母亲”这个字眼,喉结微动,语气带有一股愤怒:“你还好吗?”
“……”
邓艺依旧注视着他,目光柔和平静。
“希安,我很好。”
是吗?
张诺垂下头。
可是我不好。
这个任务为什么还不能结束?
为什么还不能完成?
为什么……
他还能活着?
张诺抽回自己的手,将痛苦的情感死死的压抑住,不让邓艺窥探到半分。
之后,事态愈演愈烈。张诺屡屡找借口推辞各种贵族会议,私底下有时会利用小通道跑到私人医院那儿跟裴丧交流外界情况。
而任务角色莫丞同依旧在昏迷中。
梅丽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医院的病人数量急剧增加,有时还需要招志愿者协助医者。
裴丧进入莫丞同病房的时候,张诺已经坐在椅子旁打瞌睡了。
张诺察觉到旁人的靠近,努力睁大眼睛,他强打精神道:“哎,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裴丧盯了几秒张诺,然后道:“来的这么早……你有事找我?”
“确实有事情找你。”张诺脸色微变,讪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看出来的。”裴丧淡淡道。
莫希安的私人医院和平常一样门禁森严,摄像头密布。可最近,在莫丞同的病房周围多了一些生面孔,虽然很不起眼,但自从遭遇刺杀事件后,令裴丧不得不警惕每个人。
而在这个时候,看望莫丞同的张诺却比负责照看的裴丧来的还早。这太巧了。
张诺有些纳闷,嘀咕了句:“看出来的?”
但他没放在心上,顿了顿,对裴丧继续道:“咳咳,你看了报纸,应该知道上面很少提及平民暴动的事件,不过,你我都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裴丧点头,漫不经心道:“听贝拉说过,好像前几天还发生了贵族驾车恶意撞人事件。”
“对……”张诺眼神黯淡,“撞死了2个人,还有5个人……还在医院。”
裴丧深深看了张诺一眼,但张诺似乎沉迷在某个情绪中,没注意到。
张诺微微垂着头,继续道:“因为这件事,激怒了不少人的怒火。我可能无法让莫丞同继续待在这家医院了。一方面是莫希安的身份特殊,万一牵连到你们的身上就不好了。另一方面……邓艺已经察觉到莫丞同的存在了。”
裴丧一怔:“这么快?”
张诺涨红了脸:“是我的失误。其实,这家医院是邓艺的,不属于莫希安。我不知道邓艺对她儿子的控制欲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就连他置办的医院商场都敢肆意插手。”
裴丧思忖片刻,问道:“她对莫丞同没好感,对吗?”
张诺道:“的确如此。邓艺一开始就想用钱打发他的,奈何我软磨硬泡,就决定把孩子从孤儿院接出来。没想到……咳咳咳,没想到你先一步带莫丞同离开了。”
裴丧若有所思。
张诺继续道:“裴丧,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入侵者可能知道你还活着。敌在暗,你在明。总之,你还不能回顾守的别墅,至于租房……我认为不安全。裴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裴丧轻轻敲打桌面:“入侵者是个问题,但我更担心邓艺。按你所说,邓艺不关注莫丞同,那么,躲在医院监视这间病房的人是谁派出来的?”
“你也发现了?”张诺道,“医院里多出来的那些人……你怀疑是邓艺干的?”
裴丧道:“可能性最大。”
张诺想起邓艺对莫希安的疯狂控制,耸耸肩:“唔……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我吧。这个疯女人可能看出我对你们的重视了。监视你们只是顺带的。”
裴丧:“也有可能。”
张诺咳嗽几声:“那你们做好准备,尽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安排新的见面地点的。你放心,不会打草惊蛇的。”
裴丧:“嗯。”
张诺松了一口气,冲裴丧笑了笑:“那就这样了,其余没别的事了。”
正当他抬脚往病房门口走时,裴丧的声音响了起来:“张诺,你还好吗?”
“我还好。我当然很好。”张诺扭头,好似疑惑,“你怎么这么问?”
裴丧抿嘴。
张诺笑道:“是不是我脸色太差了?哈哈哈,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吧。你放心,莫希安身为贵族公子,生活水平高,又有仆人伺候,我怎么能不好?”
说完这句话,张诺等待对方的回答,却见裴丧只是轻微叹了口气。
裴丧道:“张诺,你是你,莫希安是莫希安。这里只是剧情世界。”
张诺全身一震,他深吸一口气,花了好大的功夫去平复心情。
他低声道:“我知道。”
在这段时间,他一直睡不好。
张诺想方设法劝说自己忘却那段撞人的画面,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剧情世界,可他实在忍不住,他亲眼目睹了一场血淋淋的屠杀却无能为力,怎么不让他难受?
裴丧道:“你——”
张诺轻笑一声,打断了裴丧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为我好。只是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也适应不了这个世界。裴丧,你还是尽快完成任务吧。这样,我就可以脱离邓艺的掌控,脱离这个身份。我就可以解脱了。”
张诺说完,挠了挠头,扭回头穿过门口消失了。
一天后,裴丧带着莫丞同悄然离开私人医院。
与此同时,入侵者仇簿德依旧在查询刺杀目标的位置。
近段时间,他与裴丧一样,从未好好休息过一日。可即便如此,依旧毫无成果。
仇簿德溜进一间简陋的小屋,那里是他的居住点。他叼着根烟,紧锁眉头,极为专注看着眼前的系统地图。
许久,他闭上了眼睛,将系统地图关闭,又打开了监控系统。
附在顾守身上的裴丧辞去了教师职务,所住别墅空无一人,就连唯一的保姆都下落不明。显然,经历了刺杀事件之后,这家伙立马想好了对策,甚至利用原主的人际关系掩饰了自己的去向。
之后仇簿德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确定裴丧与莫丞同的位置,他精心策划一番,结果到了执行计划的第二日晚上,两人又离开了私人医院,不知所终。
“真狡猾。”仇簿德拭去前额的冷汗,有些后悔。
或许他当初就不应该把查询任务者位置的两次机会用在其他任务者身上。他轻视了裴丧,以为这只是碰巧通过开放式关卡的家伙,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仇簿德没有太多时间了。
既然高位者插手了本次扮演任务,定期检测剧情发展的系统A一定会发现仇簿德,到时候,系统A会强制剥离他,并对他进行惩治。
惩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那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答应了主人的要求。
仇簿德看着监控画面,目不转睛,认真观察张诺的一举一动。
监控画面内,张诺与梅丽莎走在僻静的小道上轻声交流,某一刻,他们的目光相遇,紧接着,他们拥抱分别。
仇簿德将画面录制下来,把它反反复复看了六遍,到了第七遍的时候,仇簿德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猛地摁下暂停键,目光紧盯着张诺的口袋。
“果然不出我所料,”仇簿德眼眸透着异样的光彩,他轻笑一声,“再怎么掩饰,同为任务者一定会相互联系。这就是集体任务最大的缺点。你们相依为靠,却暴露了致命的缺点。”
——接下来的几天内,张诺一定会跟存活的任务者联系,到时候他就可以顺藤摸瓜,完成主人的心愿了。
仇簿德继续盯着监控画面。张诺与梅丽莎告别之后,他坐车回到莫家,对监视一无所知,他完全没料到入侵者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
之后过了五天,张诺这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仇簿德极为沉得住气,他提着啤酒罐,冷漠注视监控画面行动的人,精力丝毫不减。
张诺钻进车,对上司机询问的眼神,同时,他的神情也呈现在仇簿德的监控视线内。
“先生,回家吗?”司机探头道。
张诺摇头,漫不经心道:“不,先把我送到西街市场那儿,之后还去趟钟表店,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要为母亲准备礼物。”
仇簿德全神贯注观察张诺,在张诺说到“西街市场”这个词时,说话者的神态有些不自然,语气较轻。
仇簿德没放过这些细节,他伸出舌头慢慢滑过上唇,随后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