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肆》林大袅有

45、EYE（十九）

　　西街市场。

　　按照往日，房东维克先生用完晚餐后会散步，半个钟头后站在外院锻炼身体，时不时带着他饲养的猎鹰巡视他拥有的廉租公寓楼。

　　不过近日纷争四起，麻烦也多，故而他只能龟缩于别墅内看电视阅报，盯着滑稽的有色人种哈哈大笑。

　　维克先生看不起黄种人。

　　在维克的租房条例中明文规定不允许黄种人租房，他甚至拒绝黄种人的高额租金，他憎恶那群如同害虫的家伙，他愿意让自己穷死，也不乐意接收他们肮脏的金钱。

　　这一日，他窝在皮质沙发上看电影，房门突然被人敲起。

　　维克推开门，扬起下颚粗声道：“租房的？”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斗篷，维克看不清他的脸，但从露出的肌肤看，这是个白人。

　　“维克先生，你好。”男人扬了扬手里的执行令说明身份，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维克，礼貌道，“请问你见过这个男人吗？”

　　维克扫了眼照片，嗤笑：“没印象。容我有眼无珠，不知这又是哪位德高望重的贵族？还是狗眼看人低、肮脏低下的家伙？”

　　男人道：“哦？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维克打量面前的年轻人，看在其为同类的份上，他收敛脸上的傲气，耐心道：“哼，前几天有个贵族曾带着一个黄种人来过这里。说是要租房，我拒绝了。那个狗娘养的贵族，仗着身份就想坏了我这儿的规矩，他也不想想，他又有多大的权力。”

　　男人点头：“原来如此。你怎么知道那是贵族？”

　　维克翻白眼：“那家伙穿的衣服是我忙活半辈子都买不到的。”

　　男人轻笑一声，抽出另一张照片：“是这个人吗？”

　　维克看了照片，笃定道：“没错。是这个人。”

　　男人又道：“你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吗？”

　　维克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蔑视：“带着一个黄种人，能去哪里？自然是十几公里外的慈善院咯。”

　　“你能帮我带路吗？”

　　“……现在？”

　　“对。”

　　维克冷峻的看着他，朝男人脚边吐了口水，挑衅地竖起中指：“别以为我好说话。老子才不去。还想我给你带路？门都没有！”

　　高大的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既不恼也不怒，他的眼睛从维克的嘴上扫至脚底，轻蔑地发出一声嘲笑。

　　“你笑什么？！”

　　男人微微耸肩：“没什么，感谢帮助。”

　　话刚落音，男人便从怀里抛出一把小刀，下一刻，刀锋瞄准了维克的嘴巴。维克反应很快，他连忙避开刀的准向，向前跨了一步，举起拳头。岂料下一刻男人袭上前，速度极快，他狠狠拉扯住维克引以为傲的金发，紧跟着甩了下手，将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维克的脖子。

　　维克惊恐的发出求救声，胆怯恐后争先爬满了脑子。

　　他的□□失去控制，尿液倾泻而出，慢慢的，他失去了所有力量。

　　“嘭——”

　　硕大的壮汉滑倒在地，男人面不改色，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随手一插，将其深深插入血肉中。

　　“感谢帮助。”仇簿德冷声道。

　　他转身离去，消失于街角。

　　苟于角落的小孩发现了这一惨状，慌张跑到警察局报警。

　　警察一边记录，一边询问小孩当时的情况。

　　维克到死也不会想到，最后发现他尸体报警的既不是他钟爱的白皮妻子，也不是饲养宠爱的鹰，而是他万分憎恶的黄种人。

　　此时，待在外边的裴丧正忙得不可开交，对仇簿德刺杀维克的行动一无所知。

　　忽然间，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动作一顿。

　　“怎么了，顾？”贝拉推着仪器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停下来了？”

　　“没什么。”裴丧回答。

　　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在裴丧身后的少艾手里拿着糖果，没说话。

　　贝拉道：“顾，咱们得快点，希安先生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呢，得把麻烦先解决了。”

　　裴丧道：“嗯。”

　　半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完毕。

　　裴丧站在慈善院三楼阳台上，挂了电话，他默默收回视线。

　　随后他悄声走进一间病房内，在黑暗中摸索，弯腰抓住病人的手，轻声道：“还不醒？”

　　寂寥无声。

　　裴丧依旧没有得到病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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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诺乘车来到西街市场后，发现附近有警察，警鸣声扰人心烦。

　　司机有些不耐烦，恨不得逃离这个闹哄哄的场面：“怎么又有人死了？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张诺心道：看这架势，死的多半是白人。

　　司机看向张诺：“先生，要下车吗？”

　　张诺瞥了眼被封锁的地点，思忖片刻，摸了摸鼻子道：“先去慈善院吧。”

　　“好的。”

　　同一时刻，仇簿德已经潜入了慈善院。

　　此时夜幕已深，他扫了眼系统地图，记下了慈善院的所有路线。

　　“系统，检测。”

　　【正在检测——请稍后——】

　　【滋啦——】

　　【检测完成——】

　　【三楼房间302号内有三位女性，走廊内有8位女性活动，有2位男性活动，四楼房间421号内有两位男性，其中一位躺在床上，疑似任务者与任务角色莫丞同。】

　　“收到。”

　　仇簿德戴上面具，他极为从容，站在慈善院顶端，甚是惬意。他盯着慈善院进进出出的人们，等待时机。

　　12分钟后，外头的人少了很多。

　　仇簿德翻身一跃而下，宛如一只漂亮的飞燕。紧接着，他的手臂稳当抓住了四楼窗台，匀称的肌肉爆发力量，给人一种骇人的印象。

　　系统未发出任何提醒，这说明四楼房间内的两个人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仇簿德思考几秒，决定破窗而入。

　　“哗啦——”

　　仇簿德打碎了玻璃，翻身进入四楼，脚下踩了一地的碎玻璃，他立刻起身，动作没有半点犹豫。

　　——动静比较大，三楼的人察觉到了，他必须在30秒内刺杀目标。

　　仇簿德聆听耳畔的声响，急速冲进421房间，余光不忘观察身后。

　　——没有任何人，这很好。

　　这个男人的速度快的惊人，他粗暴地踢开门，手指翻转利刃。

　　421屋内点着烛火，没有开灯，待在病房内的另一个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看不到仇簿德的脸，凭只觉察觉对方来者不善。于是他从病人枕头下摸出手枪，迅速抬起对准仇簿德，毫不犹豫开枪。

　　“砰——”

　　第一发子弹射了出去。

　　仇簿德屏住呼吸，在微弱的烛光中，深陷黑暗的他看到了子弹射出时迸发的亮光，在那一瞬间，他立刻做出判断，与子弹擦身而过，下一刻，他已经袭至床头，举起利刃，好似要刺向开枪者。

　　开枪者睁大了眼睛。

　　仇簿德是个杀手，他身手高强，极为冷血，但在某方面他又极为恶意。就好比现在，他甚至想慢慢欣赏对方眼眸里的惊恐之色。

　　不过算了，仇簿德想，主人的心愿最为重要。

　　仇簿德将刀狠狠刺进开枪者的胸口处，快速捅了好几刀，中刀者失去行动力，摇摇欲坠，瘫跪在地。

　　然而即便如此，系统未发出任何提示，任务者的数目依旧是鲜红的“1”，没有下降。仇簿德见状，不悦“啧”了一声。

　　——上位者果然对任务者做了手脚，他无法将所有的任务者杀完。

　　开枪后，走廊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三楼的人听到了响亮的枪响，已经奔了过来了。

　　不急。仇簿德翻转利刃，眯起眼睛扫了眼躺在床上的人。

　　他刀锋一转，竟对准了躺在床上的莫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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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方法。这个方法可以解决当下所有的问题，哪怕顾守一直被人护着，哪怕任务者全部活着也无所谓。

　　以入侵者的身份，把本次任务关键莫丞同杀了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非任务者诛杀任务关键，将会导致任务者无法完成任务。

　　这是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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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刀刃刺进血肉中，溅出一片红，染红了仇簿德的眼睛。

　　仇簿德居高临下，望着脚下气息奄奄的任务者，宣布死刑：“恭喜你，任务者裴丧，本次任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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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开车抵达慈善院后，扭头喊睡意渐浓的张诺，张诺刚打了个哈欠，却又听到了警鸣声。

　　张诺：“……”

　　警察：“……”

　　警察看向停在马路边的车子，心道：错觉吗？刚刚的案发现场……是不是也停了这么一辆车？

　　张诺无视警察投过来的视线，强作镇定，用手轻轻拉了一下帽檐，大步流星走进慈善院旁边的仓库，左拐右绕，他走了十二分钟后才停下脚步，不远处停了一辆车。那是专门等他的。

　　张诺轻轻敲了下车窗，车门随即打开。

　　“快上车。”里面的人道。

　　张诺没说多话，直接上车。

　　车内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裴丧，还有一位就是浑身是血的白人男子。白人男人被绑了起来，张诺一上车，就对上了他恶狠狠的目光。

　　张诺没掩饰自己的惊讶，他错愕道：“入侵者？”

　　裴丧镇定地看向入侵者：“就是他。”

　　张诺啧啧称奇：“真没想你竟然能抓得到他。当时我还奇怪呢……这么快派人给我通风报信，也不怕被别人起疑。”

　　裴丧道：“因为你是目前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这些天他毫无行动，多半找不到我的踪迹，所以他可能会跟踪你。为此我特意抛了个诱饵，引他上钩。”

　　话说得简单，谁知道裴丧背地里做了多少准备。

　　张诺扭过头观察入侵者，入侵者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张诺道：“你也没十足的把握吧？”

　　裴丧道：“确实，原本只有五成的把握。”

　　仇簿德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个聪明人，不然不会连续杀了两个任务者。在被抓的那一刻，仇簿德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很明显，裴丧专门引他入局，而他自己就像一头蠢猪一样乖乖上钩了。

　　待在医院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莫丞同，而是裴丧找的替代者！

　　不仅如此，原本中刀的裴丧毫发未损。这家伙事先穿着防御衣物，准备了血袋，他刺进对方胸口的那几刀宛如一个笑话！他低估他们了！

　　张诺听到裴丧的话，奇道：“五成把握？不是吧？”

　　裴丧沉声道：“没办法。他的身手很厉害，下手快准狠，找的时机都很好，每次他杀人时周围极少有人出现，他准备得太好了……若不是他过于着急，也不会让我有机会抓住。”

　　张诺皱眉：“他很着急？有吗？”

　　裴丧回答：“这次任务没有时间限制，现在剧情世界只过了将近2个月，半年都没有，任务完成度遥遥无期，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快现身。可听你说，在第一天刚进入剧情世界时他就对任务者下手了。这个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张诺恍然：“你是因为这个才起了疑心的。”

　　“嗯。”裴丧看向仇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