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多你两眼》星期午时戊

7、食堂

　　家到学校不到两公里，今早运气好，一路绿灯，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学校。

　　这所学校外地生很多，走读管理得又严，也就高三申请走读的学生多一些，所以其实整个学校的走读生不算多。

　　江仲秋和柳知许到的时候七点过三分，校门口就零星几个学生。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虽然才七点过，但是太阳已经当空照了。

　　江仲秋见着太阳就心里烦躁，付钱下车后，直接往校门走去。

　　柳知许落后于她，提了步子跟上。

　　到门口的时候，两人考场不一样，一个左拐，另一个右拐。

　　“中午还和昨晚一样，你在门口等我。”要分开时江仲秋叮嘱了句。

　　学校午休时间还算充足，中午十二点放学，下午两点半才上课，回家午休也来得及。

　　柳知许点点头，二人就此别过。

　　其实考试的时候管得不严，说的是七点十五上早自习，但守班老师往往七点半才到校，胆子大不怕被巡逻的老师抓到的话，甚至八点再到班也无所谓。

　　每班总有几个不守规矩的学生晚到或者不上早自习，加上高二其实算不上紧张，所以江仲秋气喘吁吁到达考场时，原本四十人一个的考场才到了十二三个学生。

　　四十个座位被分成了五列八行，江仲秋在中间那列第三个，不是她偏爱的靠边靠后的位置。

　　早上考英语和物理，因着才分完科，高一学九门时都是分科考，还没有文综理综的合卷，所以这次开学考试还是六科分开考。

　　江仲秋各科都挺好，虽然也没有特别突出的一科，但也没有明显的弱项，所以总成绩一向都不错。

　　唯一稍薄弱的科目就是物理，她看了几篇老师让积累的英语范文后，就把重点放在了复习物理上。

　　八点十分准时开考。

　　这次英语听力不知道出题老师从哪找来个口音这么重的朗读者，说话时就像嘴里包了一口水，囫囵不清的，第一部分只读一遍的对话题中，有道江仲秋不太确定的。

　　听力切忌死纠结一道题，江仲秋没困恼太久，新一段对话开始时迅速调整好状态。

　　开学考试一般都不算太难，学校大概也知道暑假期间每天还好好学习的学生寥寥无几，试题难度中等偏下。

　　江仲秋的英语向来不错，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十分钟的时候就只剩了作文题。

　　算是全国统一吧，总之好像全国的高中生都被老师教育英语作文要用衡水体写，那种圆润规矩，一笔一划的字体，虽然没什么个性，但在电脑上显示的时候确实挺让人赏心悦目的。

　　江仲秋初中的时候一直写那种连笔的圆体字，上了高中被教育几次后，头并不铁的江仲秋果断弃圆体从衡水体，因为圆体虽然也很好看，但是显示在电脑上的时候多少会有点乱。

　　英语作文可比语文的好些多了，写来写去就那几种套路。

　　李华的外国朋友又来了，李华又要给笔友介绍中国传统文化了，李华又要竞选某社团组织的会长了……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套路也是全国统一的，开头结尾和中间的连接词几乎都是固定的模板，再把题目要求包含的信息串进去，字写好看点，尽量不要有涂改，一篇二十五分的作文，江仲秋往往能拿个二十一二。

　　英语老师让写作文的时候一定要打草稿，江仲秋懒，把大纲列出来就直接提笔，但实力在那儿，所以也没翻过车。

　　写完还剩将近三十分钟，江仲秋检查完一遍后，便无所事事地在那儿把试卷上有圈的字母涂黑，甚至开始默写起了物理公式。

　　十点十分结束考试，二十分钟后考物理，由于是单科考，所以物理考试时间是九十分钟。

　　英语结束后，不少人出去透气，或者结伴上厕所，要么就是讨人厌的对答案行为。

　　走廊上挤满了人，江仲秋不想和他们挤在一块儿，拿了物理复习资料后便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翻看。

　　她前面坐着个其他班的女生，此时那个女生的桌子旁边站了另两个女孩子，大概是同一个班的吧，又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三个人在一起悠闲地聊着天。

　　江仲秋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爱好，但奈何三个人离她太近，声音也不小，所以她还是被迫听了一耳朵。

　　高中生们每天谈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去哪个食堂吃什么，狗学校食堂还是可以的，一共有三个食堂，每个食堂都有三层楼，一层楼有十多个窗口，时不时的还开发点新菜品，虽然有不少都是可以入选黑暗料理的程度。

　　但总的来说味道还是可以的，种类又多，所以“今天吃什么”在这个学校一直是个每天都会被谈论很多次的话题。

　　江仲秋每天中午回家午休，但是没人给她做饭，她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孩，可以想吃什么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什么，所以她中午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学校吃午饭，然后再回家。

　　本来在好好复习的江仲秋不可避免被影响到了，忍不住开始思索中午该在一二三食堂如何抉择。

　　一食堂的肥牛饭、二食堂的铁板烧、三食堂的大盘鸡，每个食堂的每层楼几乎都有江仲秋喜欢的菜品。

　　心思逐渐偏移到奇怪方向并陷入纠结的江仲秋在监考老师抱着物理试卷走进来后才回过神来，老师已经在催促考生们把复习资料和书包拿到外面去了，江仲秋看着物理错题本上还没复习的几道题，匆匆扫了一眼便按照要求把东西都放在外面走廊上了。

　　原本每个班都有六十多套桌椅，但考试的时候一个考场只能放四十套桌椅，多的桌椅都搬到了外面走廊上。

　　江仲秋把书包随便放在一个桌子上，站在五楼，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她一只手轻轻搭在书包上，垂眸看向不远处的德宏楼，一楼的化学实验室外，也有不少出来放书包的同学。

　　她好像看见柳知许了。

　　对方抱着藏蓝色书包，随着其他人一起放下书包，却在转身时抬头望向江仲秋所在的扬志楼方向。

　　像是偷偷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江仲秋身体反应速度大过大脑的思考速度，在对方刚抬起头时就果断后退一步走进了教室。

　　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躲什么躲，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有点郁闷，又有点不解，江仲秋坐在座位上不太明白这莫名其妙而来的情绪。

　　她向来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不喜遮掩和躲闪。

　　奇了怪了，她食指轻叩桌面，皱眉思索。

　　罢了，可能是要考物理，心里紧张吧，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江仲秋摇摇头将这股情绪抛之脑后。

　　柳知许在一楼，没戴眼镜，望向五楼的时候其实只能瞧见一个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也就只看了几秒，她也转身走进考场。

　　十二点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学生们交完试卷后就飞快下来，冲食堂跑去。

　　废话，抢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江仲秋照例在教室磨磨蹭蹭了十分钟后才下楼。

　　十二点太阳正大，光线强烈得要命，空气又燥又闷，吹来的风都是火热而滚烫的。

　　江仲秋把伞撑好才走出教学楼，没了建筑物的遮挡，更是一股子热浪扑面而来。

　　伞只遮得住头和上半身，腿部有时会暴露在阳光下，江仲秋生得白皮，但还是担心被晒黑，在学校的时候一般穿长裤。

　　她今天穿的是条破洞薄牛仔裤，说是破洞其实也只有两个地方装饰般带了点破洞的元素，又被线给遮住，其实也没露出什么。

　　江仲秋个高腿长，腿又细又直，原本不是宽松版型的牛仔裤也被穿成了XL的既视感。

　　柳知许像昨晚一样站在实验室外面静静等待江仲秋。

　　虽然知道对方会晚一会儿才到，她大可以在考场里面坐几分钟再出来，但她还是考完试就站在了走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四面八方涌过去的大部队，担心错过了江仲秋。

　　那股汹涌的人流过去，教学区域活动的学生逐渐减少后，柳知许才看见江仲秋不紧不慢走过来。

　　江仲秋撑着伞走到柳知许旁边，问她：“你想在哪儿吃饭？学校还是外面？”

　　二人站在实验室外面，有教学楼的遮挡晒不到太阳，但江仲秋还是举着伞。

　　“都行。”柳知许说完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态度敷衍，又补充句：“你一般中午在哪吃？”

　　“我一般在食堂吃，吃完再回家午休。”

　　“那就去食堂吧。”

　　江仲秋点点头，打着伞和柳知许朝食堂走去。

　　柳知许没带伞，二人共撑一把伞。

　　太阳伞一般不会太大，一人还绰绰有余，两人就有点力不从心了，走一块儿挨近了的话，难免会碰到对方。

　　柳知许猜测对方不是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所以有意和江仲秋保持着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但这样一来，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阳光下了。

　　影子如实地反映这一情况，江仲秋也注意到了，心念一动，她不动神色地将伞往对方那边倾斜了一下，换成自己半边身子被太阳晒到了。

　　柳知许只好离对方近了点，但还是小心翼翼避免碰到江仲秋。

　　图近，江仲秋带柳知许去了一食堂，想想对方还不知道每个食堂有哪些吃的，便也没有问柳知许“你想去几食堂几楼”这种愚蠢的问题。

　　江仲秋一般在一食堂三楼就餐，虽然价格会贵一两块，但是种类会多点。

　　上下楼的人很多，食堂的楼梯和教学楼一个样，窄，不愧是同一个学校的。

　　但食堂的楼梯显然更窄一点，最多容纳三个人并肩而行，江仲秋把伞收好，和柳知许靠右上楼。

　　她们二人来得晚，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了，现在正准备出去，三楼门口挤了一堆人。

　　好不容易进去后，江仲秋走在前面，正回头准备向柳知许介绍一下有什么，就看见旁边一个男生端着一碗汤，却在靠近柳知许时脚滑了一下，随后不可控制地向她所在的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