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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报道 ...

  •   江宇正站在皮卡车后面的车厢上收拾行李,抬眼就瞧见江仲秋拎着个包裹怀里还抱着个玩偶走来,江宇有些诧异,深知自家女儿的脾性和身体素质,本以为江仲秋什么都不拿或最多帮忙拿件衣服,没想到还拎了这么大袋东西。

      原来自己的女儿表面看着不情愿,实际上还是很喜欢柳家母女的啊。

      还是渴望亲情的吧。

      因着江仲秋这随手帮忙拎了十多米远包裹的举动,江宇脑补很多。

      一下子又想起小时候独自拉扯江仲秋时,江仲秋那偷偷投向其他有母亲陪伴的小孩身上的充满艳羡的目光。

      江宇半是愧疚半是欣慰,愧疚于江仲秋从小缺失母爱,欣慰于江仲秋终于长大,懂得体谅和帮助他人。

      江宇的眼神难免复杂了起来,看着江仲秋,犹豫地想要说些什么。

      江宇祖籍北方,江仲秋的爷爷几十年前南下闯荡并在此扎根,江宇生得人高马大,长相刚毅,浓眉大眼,眼眶深邃,有些国字脸,又是个敦默寡言的性子,不说话时自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见江宇那奇怪的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的眼神,江仲秋起了身鸡皮疙瘩,想了想好像没做错什么,于是将东西递给江宇,按照计划好的说辞开口道:“我有点头晕,好像有点中暑,先去车上休息会儿。”

      本来准备把小熊也交给江宇的,但江仲秋瞄了眼皮卡车后车厢,觉得脏,人抱的东西怎么能放在那种地方呢?便抱着小熊玩偶坐在车后座上。

      江宇没拔钥匙,江仲秋长手一伸,把车发动起来,将温度调低,风速调到最大。

      舒服了。

      江仲秋灌口冰水,只觉身心都愉悦起来,没有比炎炎夏日里待在有空调吹的地方更舒服的事了。

      江仲秋抱着小熊,困倦一下子将她包围,她顺从地闭上眼,和周公约会。

      迷迷蒙蒙睡了好久,稀里糊涂的梦都做了好几个后,江仲秋感觉车门被打开,随后有人上车。

      她本来坐在车后座的右侧,察觉到左侧一股热浪袭来,有人靠近,她有些不满地将头扭向窗外,人也本能地朝右边挪了挪,几乎贴在了车门上。

      上下楼来回五六趟,趟趟八楼,且肩扛手提一堆东西,纵是柳知许再能忍,此刻也是到了极限,仅靠鼻子有些难以供应她此时所需的氧气,柳知许微张嘴喘着气。

      总算搬完上车后,打开车门就看见江仲秋一副睡得舒服的模样,帽子摘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大概是扎着马尾睡难受,头发也散了下来,舒缓着眉眼,胸膛均匀地起伏,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熊。

      察觉到有人上来后江仲秋平静的表情变了下,开始有了一丝裂缝,却只是挪了挪身子,头跟着转过去,但到底没醒过来。

      大概是累着了吧,睡这么沉。

      虽然柳知许觉得江仲秋拿的那些东西并不很重,也没有很多,但人与人之间的身体素质差异那么大,听江叔叔说过,这个姐姐生的时候就不足月,从小体弱多病,幼儿园四年,一半时间几乎都是在医院住院部度过的。

      柳知许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上车,也几乎是贴着左侧车门而坐,怕扰了江仲秋的睡眠。

      江仲秋一向浅眠,在察觉到有人上车后就醒了过来,原本想要睁开的眼睛在想到进来的是谁时强行忍住,闭了回去。

      不是不喜欢柳知许,坦白说江仲秋对柳知许的印象挺不错的,知礼节知进退,话少安静,又是个独立不爱麻烦别人的人,她是喜欢这种性格的。

      只是这种内敛文静性格的柳知许,和同样不爱说话的江仲秋碰撞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大概是“本就沉默的现场更是鸦雀无声般安静,静到可以听见自己心跳那种”。

      太要命了,光想想睁开眼睛后会遭遇到的尬聊场面,江仲秋就巴不得自己永远醒不过来,从此沉睡下去。

      总之一路装睡,直到车开到江家楼下后,再不能装下去时,江仲秋才装着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

      江宇和柳家母女又一起搬东西上楼,江仲秋照例抱着那个小熊玩偶悠闲上楼,看着三人忙来忙去。

      别问,问就是中暑,问就是早上没吃饭低血糖犯了,问就是从小体弱多病身体素质差,受不得一点累。

      忙到下午两点,总算搬得差不多了。

      在家煮饭是来不及了,况且三个人都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唯一最轻松的那个人完全指望不上,因为江仲秋做饭的水平差不多停留在煮面、煮水饺、煮各种冷冻速食食品的程度上。

      四人跑去楼下餐馆每人吃了份盖浇饭,吃完后江宇看看时间,下午三点了,五点半学校报名截止,于是让江仲秋和柳知许带好东西一会儿就去学校了。

      怎么说搬家也都出了身汗,江仲秋难以忍受黏糊的汗液,跑去冲了个澡,等柳知许也洗完澡出来后,二人开始收拾要带往学校的东西。

      两人都不住校,又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天,新书什么的都还没发,江仲秋便只装了暑假作业和几个复习要看的笔记本、错题本准备下午看看,因为学校每学期都有开学考试,时间通常是报名的当天晚上。

      报名当晚考一科,第二天上午考两科,下午两科,晚上一科,六科刚刚好。

      时间紧凑得像是校领导忙着要去投胎一样,晚一步下辈子就进了畜生道,当不了人,连带着考试也安排得生怕耽误一秒正常上课的时间一样。

      陈思恬不止一次冲江仲秋骂过这个狗学校,江仲秋倒是无所谓,考试也是上学,上课也是上学,对她来说两者没差,何况考试的时候自习时间还挺多。

      江仲秋成绩挺好,火箭班里基本是全班前五,偶尔没发挥好,但也能进前十,两千人的年级排名中,一两百多名的水平,考好了冲下年级前一百。

      要说火箭班前五怎么年级才一两百多名,没办法这狗学校的分班实在太多了,最差的是平行班,有十几个,好一点的是火箭班,也有十几个,再往上还有什么清北班、培优班、竞赛班,加一起零零散散总共六个。

      这几个班各个都是精英班,两个清北班,几乎都是由前一百的学生组成的;两个培优班大概是一百到两百的水平;两个竞赛班则都是些老师觉得有机会拿奖的竞赛生,总成绩有好有坏,好的有年级前十的,差的也有一千三四的,毕竟学竞赛嘛,只钻研一门,竞赛生也不都是些全才,平时训练又多,或多或少会影响常规成绩。

      按理说稳定发挥江仲秋可以进培优班,运气好的话清北班也能冲一冲,但奈何上学期期末考试刚好撞上了江仲秋发挥不好的时候,三百名出头,班上第十。

      时也,命也。

      江仲秋其实还好,也没啥失望难过的,她不是那种易受环境影响的人,哪怕把她丢平行班,和一些不怎么学习整日游手好闲的人待一起,她的成绩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自学自的,外界干扰无效。

      所以,火箭班和清北培优班对江仲秋个人来说差别不大,什么更浓厚的学习氛围吸引不了她。

      至于师资力量,江仲秋就读的高中是所私立中学,某教育投资集团兴办的,建校不算很久,江仲秋入学时也才十年的样子。

      学校拼命抓升学率,目标是打造全市前三,全省前十的高中,但教育行业竞争激烈,学校又抠,老师有限,什么班都要教,上一节课还在教清北的老师转头就教火箭班去了,像生物这种排课不多的课,以及老师更少的科目,还有老师清北、培优、火箭、平行四个层次的班都在教。

      总之清北培优对江仲秋完全没有吸引力,她是个懒人,只想着不挪窝就行。

      恰好班主任是个教化学的,分科后这个班理所当然是个理科班,江仲秋得以继续苟在该班。

      柳知许这学期刚转过来,东西更少,听江仲秋说今晚考语文,只带了几个高一时的课本笔记本什么的,也轻装上阵随着一起报名去。

      柳芳本来想一起去,但江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柳芳信任江宇,又觉得女儿都高二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便应了,一个人待在家收拾行李。

      到校已经四点了,柳知许转来的班级恰好是江仲秋的班,她很难不怀疑这是江父的刻意为之,因为学校一行政处的老师刚好是江宇的初中同学。

      江宇领着柳知许向江仲秋的班主任说明情况,江仲秋交完学费后就想回教室,被江宇一个眼神叫住,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在旁边当背景墙。

      各种资料证明信息办理好后,江宇说了再见,班主任徐老师也乐呵呵地让江仲秋领着柳知许回教室,他自己还得留这儿收学费、登记报名的学生。

      江仲秋带着柳知许从办公室出来,从二楼爬到四楼,走到28班门口。

      江仲秋不喜欢走前门,后门又是大开的,便率先从后门进入,柳知许不发一言地跟上。

      她们两个人到的时候有些晚了,班上已经到了大半学生。

      原本就在这个班上且相熟的人老乡见老乡般泪汪汪凑一起坐,而那些外班分过来的同学,外向的已经交到好几个新朋友和周围人打成一片了,内向的自己寻个无人的课桌,面上是认真复习的学霸范儿,其实内心又忐忑又不安地猜测一会儿什么人会坐在自己旁边。

      班上都是两个人坐一起的,单人单桌实在实现不了,每个班都几乎满当当塞了六十多个人,两人坐都挤得不行,遑论单人。

      眼下还有几个没人坐的双人位,江仲秋喜欢坐后面,于是挑了张后面的课桌,坐了下来,柳知许看着江仲秋选定张没人坐的课桌,本想直接坐下,但又担心江仲秋有想要一起坐的人,便问道:“你旁边要坐谁吗?”

      江仲秋闻言一愣,拿书的手顿了顿,疑惑地看向柳知许:“你不和我一起坐吗?”

      柳知许微赧,却又放下心来,一边放书包一边回答江仲秋:“我以为你有要一起坐的朋友。”

      朋友?江仲秋想想,高中朋友好像还是陈思恬一个人,其他大都是泛泛之交,因为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住校,江仲秋不喜住校,向江宇提出了严肃的抗议。

      江宇也是个心大的人,觉得高中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便又找那个行政处的老同学讨了关系给江仲秋办了走读。

      高中生们白天几乎都在上课,也就回寝室时有点时间和同学聊天增进感情了,江仲秋这个人,白天冷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晚上又不住校,于是完美错过了和班上人搞好关系的机会,整个高一平时结伴聊天的对象几乎都是陈思恬。

      想起陈思恬,江仲秋才想起忘记给这厮说自己到校了,考试时严禁携带任何电子产品,想着晚上考完就回家,江仲秋也就没拿手机。

      好烦,陈思恬肯定又要吵闹一番,说些什么“你来学校居然不告诉我你怎么这么喜新厌旧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黄没新鲜感了我今晚就投湖写张遗书告诉全世界的人你是个心肠歹毒的负心妇”之类的话。

      江仲秋的耳边仿佛已经听到陈思恬那聒噪的声音了。

      她顿觉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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