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剑自有天收》倒啃甘蔗

79、时间漩涡（4）

　　礼堂门外，李人剑于心中默念：“5、4、3、2、1！”

　　就听主持人高总宣布：“下面我们掌声欢迎咱们华山咨询表彰先锋人物，我们的同事游天、李人剑！”

　　两侧的礼仪小姐随声拉开大门，李人剑抖擞精神，神采飞扬。

　　游天已经迈出一步，又被李人剑从身后拉住，“等等，别急嘛。”

　　直到稀稀拉拉的掌声趋于热烈，李人剑这才满意的迈步向前，神态庄严的踏上红毯。

　　他一手执着花束，另一手忽然挽住旁边人手臂。

　　游天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却扬起嘴角，小声问：“这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李人剑三缄其口，只啧啧埋怨：“你能不能配合点？！”

　　游天笑而不言，配合的屈起手臂由他挽着，也配合的由他控制着行进速度，缓步而行。

　　享受够了掌声与注目礼，李人剑站在主席台上，频频向大家微笑点头。

　　他又趁机看向坐首排的季总，见他难得的展露笑容，李人剑更乐了——季总啊季总，不不不，应该叫岳父大人，一会呢您儿婿保证让您笑得更欢。

　　“说两句！”
　　“说两句！”

　　他期待已久的呼唤声出现了。

　　高总：“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

　　李人剑笑吟吟拿起话筒，刚要开口，却意识到他钦点的背景音乐还未响起，这个DJ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于是，他只得向背后使眼色，好在对方看到他挤眉弄眼，终于想起自己被交代的职责。

　　音乐声缓缓响起，全场一片哄然大笑。

　　“这不是那个音乐吗，怎么放这个？”

　　“对啊，结婚进行曲啊，放错了吧，哈哈哈！”

　　扶不起的DJ也怀疑自己点错了键，手忙脚乱的切断了音源。

　　李人剑刚调好的情绪被突然断裂的音乐声搅成了糊糊，恨恨在心里踹人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关系，没关系，没有音乐也可以。他一个深呼吸，重新找回神采飞扬的状态。

　　一番小波澜过去，礼堂里渐渐恢复平静。

　　李人剑清清嗓子，目光环视全场，“其实今天……今天是对我们而言意义非凡的一天。感谢大家来到这里为我们做见证，感谢各位领导，尤其感谢季总，为我们精心准备了这样一场盛大而隆重的——”李人剑特意停顿3秒，复款款深情的说道：“结婚仪式！”

　　全场的眼神不约而同问着一句话：“我没听错吧？”

　　就连游天也惊异侧头，“小贱人？”

　　李人剑侧脸而笑：“你说过的话想赖帐？晚了！”

　　他向身后DJ一个手势。他娘的！这倒霉催的家伙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正不停掏耳朵呢，压根没往台上看。

　　求人不如求己！李人剑愤愤冲过去，亲自动手点开视频。

　　礼台正中的高清屏展现出某餐厅包间模样，包间里装饰着气球、彩带、横幅、圣诞树，一派节日气氛。

　　画面里，一高挑挺拔的身影携着一嬉皮笑脸的男子，高挑身影单膝跪地……

　　全场一眼不眨的盯着屏幕，唯有游天，他目光紧锁在从后侧方控制台跑回他身侧的人身上，似乎一瞬也不肯错开。

　　而他身侧这位正嬉皮笑脸的看着画面中嬉皮笑脸的自己，简直相映成趣。

　　“小贱人，”游天开口，语音低沉。

　　“嗯？”李人剑看得津津有味，自己当时也太好笑了吧？好在他还挺上镜，没给自己丢人。还有那时的心机狗，啧啧啧，想笑就笑好了，总是那样欲笑又止，真是城府深似海。

　　“小贱人，你怎么没有事先和我说一声？”

　　李人剑转头，看他按捺情绪眼眶泛红的样子，实在可乐。要是事先说了，哪有这样来的有趣刺激？

　　“天儿，上次的求婚呢顶多算个开胃菜，今天咱们把正餐上了吧。”

　　他再度拿起话筒：“诸位，俗话说的好，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话还没说完，全场已是一片哗然。

　　高总的话筒“吧嗒”一声落地，留下一串刺激着鼓膜的长音。

　　尽管如此，也丝毫不影响所有人看热闹的激动心情。

　　“天哪！有这种事！真是活久见！”

　　“你知道吗？你跟他俩一个部门的吧？”

　　“是一个部门，但我真不知道，你问问雪姐，她跟他俩一个组呢！”

　　“这能不能上新闻？咱们公司是不是要出名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我的天啊！快拍照片，不行，快录视频！”

　　“别急，杨树正录着呢，一会找他要。”

　　窃窃私语渐渐成了高谈阔论，李人剑不停做手势想让大伙安静一点，结果却是徒劳。

　　直到他又拿起话筒。

　　“快、快，他又要说话了！”

　　“嘘—，听他说什么！”

　　李人剑侧转过身，笑眯了眼睛，“游天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与帅气聪颖智慧善良的我结为连理，从此并辔而驰比翼齐飞，矢志不渝白首不离？”

　　这一句，引发全场海啸新高潮。

　　李人剑自鸣得意，余光向季总方向觑一眼。

　　一如他所预计，季总脸色黑沉，眼神阴鸷，青筋暴起，眼见就要发怒暴起。

　　李人剑已经在心里开香槟庆祝了，这感觉实在是扬眉吐气。自从他在黑洞先生那意外发现上个轮回真正把他踢出公司的就是季总，这笔账他一直记在名叫“复仇”的小本本上呢。要不是他还需靠着季总提拔往上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早就将人气死为快了。既然现在他有这样一个“做坏事不用付代价”的机会，当然得好好用来气一气季总，既解他心头之恨，又有趣得很呢。

　　至于他为什么选择这种气人方式——上个轮回，季总是因反对儿子的“不伦不类”之情，怒而开除了他李人剑，说明季总的软肋在此，他便直擢人软肋，一剑封喉，真是刺激又大快人心！

　　季总的脸色每沉一分，李人剑嘴角随之上扬一寸。

　　打铁需趁热，李人剑决定在其怒火上再浇一桶油。

　　他摸摸下巴，看着对面的人，“天儿，你傻盯着我看什么啊？我问你问题快回答啊！”

　　游天含笑垂下眼眸，“不好意思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李人剑气厥，大着嗓门吼：“我说，你丫愿不愿意跟我永结连理，矢志不渝白首不离！这次听清楚了吗！”

　　“嗯。”游天笑出了声，“其实我只是想听你再说一遍。”

　　李人剑白眼翻上天，简直想一脚踹去，心机狗这是拿人寻开心呢？！

　　“我发誓，”游天又开口，“矢志不渝白首……”

　　“闹够了没有！”季总拍案而起，“玩什么把戏！还敢玩到公司里来！”

　　见季总终于火冒三丈至无法继续坐视不理的地步，一改往日大家眼中沉稳冷静的姿态，李人剑当然更加鸣然自得。

　　但他面上却摆出着实委屈的样子，一脸认真，“季总，我们不是在玩。”

　　季总的茶杯淬在地上，一声惊心动魄的爆裂声响，全场的躁动戛然而止。毕竟老总发飙，没人不怕丢了饭碗。
　　噢，还真有个不怕的。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季明月两手组合成人间小唢呐，以结婚进行曲为他们人声伴奏。

　　李人剑用眼神向她致意感谢。

　　“季明月！”季总一声厉喝，闻之者不禁降了音量。

　　作死者却还不死不休，拉着游天冲向季总，“天儿，快！我们来拜高堂！”

　　“这是公司！不是给你们玩过家家的地方！”季总一拳击在桌上，斥骂声响彻礼堂。

　　猛烈的震慑力袭来，即便是李人剑，也不由得脚步一顿，心跳骤然加速——YES！就是要这种刺激感！

　　他重整旗鼓，笑眯眯迎着怒火向前，“季总，不对、不对，我应该改口叫您岳父了，我们真不是在玩过家家，你看、你看！”他秀了秀自己和游天指上的戒指，“这是对戒，一模一样！岳父大人，实不相瞒，您家白菜已经被我……嘿嘿……拱过了。”

　　“胡作非为！把公司、把秩序放在眼里了吗！”季总雷霆大怒，眼看就要动起了手。

　　一旁的高总赶忙拦下他，从中调停规劝：“你们年轻人做游戏也得注意场合！这里毕竟是公司，公司就是公司，是严肃的处理工作的地方！现在也是工作时间，你们耽误了大家时间，给大家、给季总道个歉！”

　　可他的好言相劝终究是错付了，李人剑看看暴怒的季总，又满脸哀伤的面向自始至终眼神勾在他身上的人，“天儿，你爸好像不肯认我这个儿媳……儿婿啊，怎么办呢？”

　　游天笑着启唇：“没关系，我认。”

　　对此回答，李人剑甚是满意的点点头——等等，不对！心机狗占他便宜呢！

　　“滚！给我滚出去！”季总强压的怒火使他听起来犹似狮子威胁的低吼，在场人哪敢轻举妄动，只怕呼吸的声音都会让自己一命呜呼。

　　可偏偏李人剑吊儿郎当，满一副“我要听你的我就是小狗”的神色。

　　季总怒而离席。

　　贪图刺激，对着他背影，李人剑还口头挽留：“爸，您别急着走，好歹喝杯喜酒吧！您儿子婚礼一辈子可就这一回啊！”

　　“你们、你们！”高总跺脚叹气，“你们适可而止吧！”

　　领导们都离了场，大伙儿终于喘上了气，一双双眼睛投向主席台，看他们如何将这场闹剧适可而止。

　　李人剑趾高气昂。止？还没上大餐呢，怎么能止？

　　所谓大餐，是名副其实的大餐。他打了个响指，随手一挥，“上菜！”

　　礼堂大门复又推开，一列服务生推着、捧着、端着、顶着五花八门各式菜肴鱼贯而入。

　　美食上桌，李人剑摆阔：“感谢大家做我们婚礼的见证人。为表感谢，我呢特地从国宴订了餐。一点小礼，不成敬意，只能为大家饱饱口福。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在场同事相觑几眼，珍馐在前难免垂涎欲滴，却没人敢做这出头鸟。

　　他们怕领导怪罪，可有人不怕。

　　季大小姐不客气，端着个盘子，这捞一点那取一筷，当成了自助餐满场跑，“天呐！这竟然是豆腐！我还以为是冰块呢！这道菜叫什么，飞天？也惊艳了吧！果然中华美食博大精深！”

　　雪姐咽下口水，“那……我也来尝尝？”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看大伙品着美食赞不绝口，李人剑倍觉有面儿。

　　游天：“小贱人。”

　　李人剑拍拍人胸脯，“甭客气，不用谢。”

　　被游天抓住了手。

　　李人剑转头，“哎呦，进哥啊，抱歉、抱歉，拍错了人。你找我？”差点忘了进哥找他道歉的事，“算了进哥，一点小事，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真不用道歉。”

　　“我不是在跟你道歉。”进哥表情严肃，“我是让你们去向季总道歉，你们不应该这么玩。”

　　李人剑还没开口，季明月捏着狮子头插话：“他们不是在闹着玩。”

　　游天：“嗯，进哥，我们很认真。之前我向他求婚，出乎他意料，吓了他一跳，所以这次他想给我一个惊喜吧。”

　　进哥瞪大了眼睛。

　　“是啊，是啊。”李人剑嘿嘿笑，“至于季总那边，也不用担心。他老人家一时接受无能，等晚上睡一觉，气也就消了。”

　　“不过，”季明月嚼完了狮子头，向李人剑扬起拳头，“这么好玩的事，你居然不找我帮忙！”

　　为避拳脚，李人剑躲去了游天身后。

　　为给她弟面子，季明月决定暂放弟媳一马。

　　雪姐趁乱挤进他们这个小圈，瞪着游天，“季总真的是你爸？”

　　游天头还没点下去，李人剑已在他背后嚷嚷开：“是啊，千真万确，如假包换！难道我骗你们不成！”

　　“哦。”雪姐点点头，可再抬起头时，满脸不爽的低气压，“好啊，既不跟我们坦白你俩的关系，连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也竟然瞒着，还拿不拿我们当朋友、当队友！”

　　“就是！”季明月随声附和。

　　眼看又将挨雪姐的揍，李人剑积极甩锅，“不能怪我啊！是天儿不让我说！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早就失去了言论自由！

　　雪姐挥起的拳头终究是放下了，毕竟现在她眼前的人身份不同了——公司老总的儿子、儿婿，惹不起惹不起。

　　尽管这边的拳头放下了，但游天仍是“咚”“咚”挨了两拳。

　　杨树推推眼镜，“雪姐不敢动手，但是我敢。”

　　不过他一文弱书生，打的两拳不痛不痒，游天按按肩膀，感谢的笑了笑。

　　李人剑松一口气，佩服自己反应快，不然杨哥的第二拳可是向着自己来的。

　　“真的是你拱我弟？”季明月凑上前，小声问他，“我可不信，毕竟我弟他……”

　　被她弟暗中瞪了一眼。

　　季明月吐吐舌头，耸耸肩，笑得狡黠，“那就……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