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剑自有天收》倒啃甘蔗

73、清理门户（6）

　　显然，大块头不是吃素的，且训练有素，立时五指成爪抓向李人剑漏光的口袋。

　　游天只手格挡，却发现力量悬殊，只得侧身拿出全身力气抵挡大块头布满横肉的臂膀。

　　“快！”游天奋力咬牙低吼。

　　再顾不上口袋里隐藏，李人剑当即拿出手机。

　　却在此时，年轻秘书“啊——”一声尖叫直向李人剑撞来。

　　“哐当”一声，手机落在地上，屏幕上拨号界面闪烁着刚来得及输入的两个“1”字。

　　李人剑一个箭步，飞速捡手机。

　　可为时已晚，眼睁睁见着他“儿子”被郑总一脚跺在鞋底。

　　一声令人心寒的碎裂声。

　　“你他娘的！”李人剑誓要为“儿子”报仇雪恨，躬身收力，手肘狠狠攻击郑总腰际。

　　攻击的冲力却被腹肌劲力尽数化解——并非郑总的腹肌，而是大块头。

　　郑总嘴角挤出一个“嗯”字，表示对保镖和秘书的表现非常满意。

　　秘书似乎难得得到称赞，更加急于表现，忙捡起脆裂的手机，擦去灰尘双手呈给郑总。

　　李人剑一脚向这拍马屁的秘书之屁直踹而去。

　　大块头挺身拦截，但他受游天掣肘，行动不便，这一下没能拦住。

　　秘书捂着屁股“哎呦”一声叫。

　　郑总缩紧目光，向大块头使了个眼色。

　　收到指令，大块头嗓子眼里含混应声。

　　此时的李人剑见目标偷袭成功，自信心暴涨，只觉得自己是功夫大侠，功夫大侠自然无所畏惧，自然要与恶势力的头头干到底，于是低头“呀——”一声一猛子扎向敌方头目。

　　其气焰之嚣张，犹如武二郎打虎，孙猴子冲破五指山。

　　可惜，嚣张的气焰戛然而止。

　　游天：“小贱人！”

　　大块头一记手刀稳准狠地砍向“大侠”后颈。

　　李人剑一个趔趄，忽然满眼星光璀璨，不觉自己已喘着粗气跪在地上。

　　身后似有重物袭来，其感觉犹如鬼压床，他干脆的扒倒，只朦朦胧胧听见姚经理不停惊呼“郑总、郑总、别打了啊！搞出人命就不好了！游天！你快道歉！快给人郑总道个歉！”

　　直接导致李人剑在神魂飘入迢迢银河之际，心里只一个念头——个姚狗，吠起来真是难听！

　　待三魂七魄终于从大气层外飘荡回家，李人剑发觉自己双脚双手被缚，手上的绳结还被系在了窗户铁网上，而其身下，则是一片废物残渣。

　　这是一个三面环墙，一面临窗的房间，房间不小，和楼顶茶艺室郑总的包间面积相当，且一侧还有能作成暗间的隔墙。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郑总办公室，不过辨不清是还未装修还是刚被拆了家。

　　看来，确实难却郑总的盛情，他最终还是被“邀请”进了其办公室。

　　当然，受邀方不止他一人。

　　一米开外的窗户另一边，一人缚坐在地，额头、眼角、颧骨、嘴角处俱是擦破的红痕，撕破的衣服露出其下凝固的斑斑血迹。

　　李人剑侧头望去，这个人沐在残红的夕阳余晖下，双眉深锁，牙关紧咬。

　　“你醒了？”游天深锁的眉倏尔散开。

　　李人剑赶紧挪开视线，红着眼瞪向天花板，口气鄙夷：“弱鸡，被人打成这副德性。”

　　游天闻言而笑，小声问他：“你眼睛怎么了？”

　　“他娘的！下面好像有块玻璃！”李人剑立刻掉头，拱拱屁股，拱了半天，好赖成功拱出一块玻璃渣，算是为他的回答作了证。

　　“他们人呢？”李人剑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问。

　　“小声点。”游天向门外扬了扬下巴。

　　这间世界上最残破的办公室，连一块超过巴掌大小的木屑都找不着，也只有这一扇门完整无缺了。

　　即便如此，门锁已坏，已经失去了开关功能的门，估计也命不久矣。

　　门外传来姚经理低低的吠声，忽而“嘭”一声，门被人推开，一行四人走进来。

　　一迈进这间办公室，姚经理立刻冲上前，扎扎实实给了李人剑一脚。

　　游天：“姚总！”

　　李人剑：“我靠！”

　　姚经理：“郑总，您看，我绝对是跟你们一头的！我还指望跟您合作呢！妈的，我也没想到这两个小孩会来坏事！要是我知道，早就把他们开除了。”

　　郑总冷哼一声，语气平淡：“既然这样，那你亲自处理掉吧。”

　　“郑总，”姚经理脸上堆笑，“不至于、不至于，您也说了，办公司嘛，就是不想再染手是非了。这事吧，只要别闹出人命，顶多只能算什么打架斗殴，两小孩嘛，不敢说出去的，威胁威胁让他们长长记性就行了。”

　　大块头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俯身指向游天。

　　“我来，我来。”姚经理恭恭敬敬冲大块头伸出双手，可大块头回头听郑总旨意。

　　郑总嗯了一声。

　　大块头这才把刀交到姚经理手上。

　　“欸，谢谢，谢谢。”姚经理接过刀，刀刃指向李人剑，再次给他一脚。

　　为了给锋利的刀刃一个面子，这一脚，他李人剑忍了。

　　“你们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姚经理恶狠狠的晃了晃小刀，“你们要知道，郑总可不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郑总冷哼一声，对这种威胁方式嗤之以鼻。

　　他在被捆的两人面前慢步踱了两圈，停在李人剑面前。

　　停顿片刻，就见他抬起脚，这只将手机踩裂的脚，缓缓压向李人剑胯部。

　　一时间，连窗外的嘈杂声也似乎被彻底压制。

　　李人剑身上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绷紧了弦，气也不敢出，生怕这只脚再往下半寸。

　　幸而郑总的脚悬在了那里，“小东西，今天的事，只要外面有半点风声，你的命或者你的根，我肯定取走一样。听明白了吗？”

　　李人剑拨浪鼓似点头。

　　直到郑总收了脚，李人剑发觉，自己后背已是一片洇湿。

　　郑总回头，转向唇齿咬出了血的游天，却竟然向他淡淡笑了笑，“这小孩，倒是蛮讲兄弟义气，你考虑考虑，以后可以跟着我干，我给你的好处肯定比华山的多。”说着，又转向姚经理，“姚大哥，你跟他爸认识，不如你去跟他家里打声招呼。”

　　“好，好。”姚经理脸上堆笑，硬着头皮点头。

　　这时，游天却咬着牙一字一顿：“不可能。”

　　郑总头也没回，朗声大笑，“在我这，没有什么事不可能。”

　　“那是。”姚经理点头，又向游天瞪去一眼。

　　“行了，姚大哥，咱们该干嘛干嘛去，这里，就让他俩守着。”郑总一声交代，秘书和大块头两人齐声喊“是！”

　　“郑总，您不放他们俩？”姚经理笑得尴尬。

　　“姚大哥啊，我看您有点老糊涂啊，”郑总嗤鼻一笑，“放他们也得等到明天招标会以后吧，总不能给他们耽误我们公司做生意的机会吧。况且啊，姚大哥，我看招标会结束以前，您也哪都别去了，就跟着我吧。您看呢？”

　　“这……”姚经理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行，我听您安排。这您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郑总没再说话，只是笑着踏出办公室。

　　紧跟其后的姚经理，回头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这眼神一言难尽，半是怨恨，也半是担忧。

　　他怨自己时运不济，不过想赚点私钱，想为自己多备一条后路，结果搅出了这么一件要命的事。

　　现在，他只希望后续能够顺利，千万别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希望这两小孩吃了教训能守口如瓶，从此这事便可不了了之。

　　金乌缓缓坠落，未通水电的房间愈加暗淡。

　　大块头从房间外拖进一个只剩一条腿的椅子，徒手将仅存的残腿掰了下来，如同掰一根玉米。

　　椅子成了十厘米高的矮椅，被大块头抵在门上，而后他自己一屁股坐下，算是这个办公室的门神了。

　　李人剑汗湿的后背渐渐风干，受惊的小心脏也终于跳回了原来的节奏。

　　也是委屈了这颗小心脏，刚找回节奏不久，再度咣咣直蹦。

　　不过这次，是被气顶的。

　　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李人剑像开了水的壶，怒气直冲天灵盖。他娘的！他李人剑是这种逆来顺受的角色吗？！什么狗屁郑总！等他出去了，绝不会放过他！命和根统统不放过！

　　“受伤了吗？”气到耳背，游天问了两遍，他才听见。

　　“我怎么可能……”话刚冒了个尖。

　　“闭嘴！”大块头挥着椅子腿当棍棒，一棒砸在墙上，整个房间为之一震。

　　地上两人没什么，倒把站一旁的秘书吓得不轻。

　　不知什么时间了，李人剑舔舔嘴唇，后悔下午的茶没多喝两杯，扛不住饥渴，他试探着问：“两位大哥，就算不给口吃的，好歹赏点水喝吧。”

　　大块头怒目相向，棍子打了打地，示意他老实点。

　　好在秘书没有没什么看押犯人的经验，以实相告：“我们也没有水。”

　　李人剑气绝，“没有，你可以去买啊！”

　　秘书本人一下午只喝了两小盅茶水，也是口渴难耐，向大块头瞧了一眼，但见他座山雕一样抵在门口，不敢再开口说话。

　　“人如果长时间不饮水，会因脱水导致死亡。”游天开了口。

　　“是啊！”李人剑顺竿爬，“你们郑总都答应了放过我们，君子一言九鼎，你们不会抗旨不尊，要把我们渴死饿死吧！”

　　秘书犹豫着看向大块头，“大哥，那个……不喝水会死是真的。”

　　“没出息。”大块头让开了道。

　　冲着人背影，李人剑大喊：“顺便带点吃的啊！”

　　可不及十秒，秘书已返回房间。

　　“这么快？水呢？”李人剑翘首张望。

　　秘书摇了摇头，“出不去，大门上了锁。”

　　他娘的！李人剑简直要吐血，“我说，你们老板也太狠了吧！对自己人也这么狠！这是要我们抱团饿死渴死吗！”

　　“闭上你的嘴！”大块头一声猛呵。

　　“好、好、好，大哥，我错了。你们老板是世界第一大慈善家，是富豪榜榜首，是感动中国年度人物，行不行？……对呀，可以找开锁师傅来开锁啊！”李人剑来了精神，坐直身子。

　　“别他妈做梦！”大块头一手拿着棍棒，直直抵着他鼻尖。

　　识时务者有命活，李人剑好歹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