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剑自有天收》倒啃甘蔗

65、奥斯卡大队（4）

　　为免扰得人家鸡犬不宁，游天押着李人剑告辞。

　　许海送他们下楼，出了楼梯口，忽然开口：“李总，游总，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谈婚论嫁……”

　　“不是吧？你真考虑结婚？！”李人剑惊掉了下巴。

　　“我……”许海面色为难，“我也不知道……我跟我爸、我妈杠了很多年，我妈现在这样……我不想再杠下去，可是……”

　　脚下的石子快被他搓成圆球。

　　“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游天劝他别心急着做决定。

　　“就是！我们帮你想办法！”李人剑冲游天挤眉弄眼。

　　许海点了点头。

　　游天停下脚步，“别送了，回去陪陪你妈吧。”

　　许海又点了点头。现在的他似乎只会点头，忘了该怎么摇头。

　　“哎呀！”李人剑非常夸装的一叫，“我手机呢？我手机落你家里了！”

　　取回手机，李人剑又向着游天挤挤眼。

　　他们下榻在许海介绍的小城镇里唯一一家三星酒店。

　　酒店里，手机摆在正中央，李人剑的脸在左侧，游天的脸在右侧。

　　“小贱人，我觉得……”

　　游天刚开口，被李人剑打断，“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但是我真的没骗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许海他妈演技太他妈好了！而且他爸他妈连口供也对上了，这绝对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游天：“我知道你没有……”

　　李人剑：“我确实没有病！我脑子正常的很！我也知道，这事我没法为自己辩白，你看，所以我是故意把手机落他家里。”

　　能不能证实他回穿的身份，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李人剑一个深呼吸，点开播放键。

　　录音机里传出悠悠的道别声，紧接是大门吱呀扯开，又吱呀合上。

　　“就是这会，许海送我们出门！”李人剑竖起耳朵。

　　随即一阵叮铃咣啷炸响险些没把他魂吓了去。

　　叮呤哐啷后是许父的话音，“死躺着还累着你了！”

　　病床上的许母中气十足，“你躺半天试试！快，拿水来，渴死我了！哎呦！我的背呦——”

　　这一句足以让李人剑活过来了，激动的手舞足蹈，一手拽游天，一手指手机，“你听，你听！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就说是不是！”

　　游天食指在嘴前，示意他镇定一点，先把“故事”听完。

　　许母：“幸好早做了准备，不然就你那样，还不得露馅？”

　　许父：“快喝！还嫌不够遭罪！这小孩犟的，指不定答不答应！”

　　许母：“不答应就生米做成熟饭，我好不容易跟人姑娘家说成了，为了给那丫头留下好印象，我可没少吃减肥药啊！我儿子我了解，还是心里有我的，就算不答应，也不可能丢下我这病老娘再往外跑。我还偏不信了，就不能把他栓跟前……把白粉拿来，给我再搽点……嘴上也搽点……”

　　许父压声催促：“回来了、回来了！快！快收进去！”

　　退出播放，李人剑早已经在庆祝胜利，心机狗竟然敢质疑他，打脸了吧！

　　而且他要听心机狗亲口承认，“你就说吧，他妈是不是装病？我是不是没骗你？”

　　游天笑着点头，“是、是。”

　　李人剑觉得自己英明神武、运筹帷幄，什么障眼法也甭想逃过他火眼金睛。

　　游天笑着看他得意样，所以合上了准备开的口，没告诉他其实进门不久他就发现许母的“病”疑点重重。

　　“重点是，”李人剑站得顶天立地，“从未来回来，我还保留着记忆，这事你现在肯不肯信了？”

　　要是心机狗还不肯信，他就……就……他娘的，大不了就冒险带他去找黑洞先生！

　　事情确实难以置信，难怪游天沉吟半晌。

　　但是最终，他抬头看看李人剑，笑问：“小贱人，你说的发生过一次的时间里，我们也是在一起吗？”

　　李人剑挠挠脸，摸摸发痒的笔尖，心虚的咳两声，“这……呃……当然、当然在一起。只是……呃……不过……对！上个轮回吧，咱俩浪费了好几年才走到一起呢。所以，你看，这次我一穿回来就开始追你，为咱们节约了多少时间！对了，还有……”李人剑一拍桌子，“上个轮回，你可欠我不少人情，还有、还有不少钱，还有……还有上个轮回，我可是上面那个，你看看，我为你牺牲多大！”

　　扯到最后他自己也编不下去了，摆出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姿态，表示自己宽宏大量，饶了游天的恩将仇报。

　　“是吗？”游天笑问。他本来听得认真，但听着听着感觉变了味，也就玩味笑开。

　　“当然……咳……是啊！”李人剑挠挠头。

　　“嗯，你说的没错。”游天贴近，“你做得对，时间不能浪费，良辰美景不能辜负。”

　　李人剑：“是、就是啊。”

　　游天：“前两天欠你的东西，我想现在补上。”

　　李人剑：“！”

　　他娘的心机狗！喜欢看蛙跳也就算了，还偏偏喜欢青蛙抱对！

　　李人剑睡了个好觉，荒唐难以置信的秘密，出乎意料的，有人愿意全盘相信，足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况且，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最大的秘密吐给游天，无异于彻底告别所有的复仇心计，李人剑心里久违的踏实。

　　早知如此，他怎么没早点交待呢！

　　这感觉简直舒畅！

　　至此，他思虑尽消，心无杂念，神思清爽，无忧无虑。

　　哦，无忧无虑是不可能的。

　　眼前，许海的家庭矛盾有够让他头疼。

　　“这件事我们不能不管。”游天提醒他，“按你之前所说，如果我们置之不理，即便许海自己能识破真相，但到时会使他们母子关系僵硬，而且也会引发不利于许海的舆论。所以，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制止许妈妈再继续装病。”

　　道理是这么回事，但李人剑一时拿不出主意，难免想打退堂鼓，“大哥，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别的不说，我们可只有两天时间，还得赶回公司呢！无故旷工，我就等着被姚行廉穿小鞋吧！”

　　“一起想想吧。”游天轻弹他脑门，“你不是自诩诸葛转世吗，还说是从未来而来的天降神兵，怎么想认输了？”

　　李人剑干笑，他娘的心机狗，把他架到高台上，还不给他留个台阶！

　　得，台阶他自己找，“你！我累死了！脑袋转不动了！”

　　“嗯……”游天沉入思索状态。

　　李人剑忍，隐忍，一忍再忍。要不是看在心机狗思考问题的面子上，他早一巴掌掀过去了！

　　心机狗想问题就想问题，拿他脑袋当阿拉丁神灯擦来擦去是什么毛病！还不如他踱步思考的好习惯！

　　李人剑忍无可忍，握拳出击。

　　“小贱人，”游天开口：“我是这样想的。”

　　拳被忘在半空，“你说。”

　　“许海识破真相以后，之所以会那么生气，我想，一部分原因是他妈妈以欺骗的方式让他回家，还有部分原因是他父母因此威胁逼迫他立即结婚，而后者比前者更难以让人原谅。”

　　李人剑：“是啊，把许海那傻小子吓得，觉得自己亏欠太多，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结婚了。”

　　游天：“所以不如我们去帮他父母向他摊牌。他父亲说话冲，最后难免闹得不欢而散。但如果我们去说，一来我们可以把后一部分原因略去，重点说前者；二来我们说话委婉一些，或许能让他原谅父母一次。只要他们父子、母子关系能够重归于好，或者只要别闹得太僵，于他自己、于公司都是利大于弊。”

　　李人剑踱起步，“但这可太便宜他父母了。这件事，明明是他父母有错在先，犯错的结果呢，是收获了一个心胸宽广既往不咎的儿子。别跟我说什么“子不言父过”的大道理，有错就有罚，怎么罚呢？让我好好想想啊……”

　　他们把许海约在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家小饭馆。

　　即便做了好一番铺垫，听到录音后，许海仍然气得浑身发抖。

　　李人剑庆幸，昨天没在他面前放录音简直太明智了，不然他指定当场跟父母翻脸，拦都拦不住。

　　现在，好歹拦下了。

　　许海重新坐下，整张桌子跟着他抖动。

　　李人剑理解，许父许母这招太损，要是李老爹李老娘干出这等操蛋事，他活着能被气死，死了能被气活。看看人许大歌星，活生生被担心、焦灼、自责、痛苦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许海的声音如在寒风中颤抖：“假的……早上，我妈昏迷了有一刻钟……都是骗我……我还……他们怎么能这样……”

　　游天把热水推给他，“我想他们是想见你，你也说过，离开家已经几年没再回来过。”

　　许海低头沉默，渐渐平静下来，热水等成了凉水，他才一饮而尽。

　　“所以，他们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当年离家出走？我……我那时候，确实也有不对……但是……他们从来不理解我……小郑哥让我换个艺名，我没同意，我怕他们以为……以为我是真的想跟他们断绝关系……所以他们惩罚我，对不对？”

　　游天：“我认为，他们只是用错了方法，他们不肯低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许海喃喃，“我也有错，我以前不懂事……”

　　“你有错，他们也有错！”李人剑替他打抱不平，“你也别自己强压着火，咱们来个小惩大戒，消消气。”

　　许海愣愣仰起头。

　　愣愣的听完，他看看游总，又瞧瞧李总，“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心中疑惑，脸上却也挂出孩子样的调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