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剑自有天收》倒啃甘蔗

49、不破不立（8）

　　台上，姚经理的“表演”还在继续，“李人剑同志为我们做了非常好的表率。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咱们华山人应有的敬业精神。所以，新的一年，我希望大家以他为标杆。并且，我们也将制定更高标准高要求的绩效考核制度，帮助大家向他看齐！”

　　但凡涉及到个人利益，谁能不生气！

　　狠，实在是太狠了，如果前面的话还不够招恨，这么一句，足以让李人剑彻底成为众矢之的。

　　“姚总怎么能这么说话。”游天蹙眉。

　　杨数推推眼镜，看过来，“这么一来，大家肯定认为你是导致绩效考核难度变大的主要原因。”

　　李人剑气到无语，就差头顶冒白烟了。

　　一番招黑完，姚经理从台上走下，特意经过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好好干！”

　　李人剑直接“哎呦”叫的大声，揉了揉被拍的地方。

　　姚经理脸色微变，又快速调整回来，哈哈笑，“小伙子，身体不好啊？可得多锻炼，不然讨不着老婆喽。”笑完，鼻子里微不可察冷哼一声，走了。

　　“姚总肯定不知道，你都已经订婚了。”雪姐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嗯，自季明月这条路封死之后，李人剑索性拆了绷带，大伙问起，他也说自己订了婚，反正大伙也不知道订婚对象是谁。当时，雪姐还感叹，组里好不容易新来两位帅哥，竟然这么快就双双被标记了，连当红娘的机会也没留给她。当然，“标记”是什么意思，李人剑没听明白。

　　茶话会结束，晚宴还未开席，公司同事三五成群聚在一块儿做游戏。

　　但李人剑心里膈应着事，无论无何也玩不痛快，况且背后的指指点点苍蝇一样不绝于耳。

　　“我休息会。”他干脆出了局，走向长廊。

　　经过大门时，又听到几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人气愤不已，“告诉你们，其实在职场，不怕狼一样的对手，也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老黄牛一样的同事！看看，好好的生态圈被破坏了，恐怕咱们以后得吃更少的草，跑更多的路哦！”

　　一片哀叹声此起彼伏。

　　另有一人问：“听说这个李人剑主动加班，主动出差。会不会连累我们，会不会以后连加班没有加班费，出差也没有差旅补贴？”

　　又一片唉声叹气。

　　“后生可畏啊！逼得我们老家伙要么秃头，要么滚蛋！”

　　李人剑越听越气，重来一轮，他不能再选择忍受窝囊气、不白冤！更不能连累同事！

　　“去哪？”

　　他一转身，迎面撞上一张俊脸。

　　“去找姚行廉理论理论！”李人剑切齿。

　　游天没说话。

　　李人剑态度坚决：“别拦我！拦不住的！”

　　游天压根没想拦他，而是——“我跟你一起去。”

　　晚宴正式开始之前，领导们向来在休息室等待。

　　向服务员问了休息室位置，李人剑怒气腾腾，大步流星。

　　正巧，郭总急匆匆从里面出来，随手带上门。

　　门只微掩，漏出季总声音，“老姚啊，刚才台上那些话，说得可不太好啊。”

　　李人剑一听，心情激动，这是季总在为他鸣不平呢！

　　他赶忙示意游天停步，竖起隔墙之耳。

　　“是吗？”姚经理哈哈干笑两声。

　　“小剑这小孩是不错，很有潜力。”季总说。

　　李人剑热泪盈眶，还是他“公公”好，他“公公”慧眼识英雄，伯乐识良驹。

　　“是不错。”旁边有其他领导附和。

　　其他领导都是夸赞，这姚狗总该闭嘴了吧。

　　谁知，姚经理张口又扣一盆黑水，“哎呀，我也觉得他不错嘛。就是没想到，这小孩少年老成，世故的很。”

　　“怎么说？”窦经理问。

　　“唉呀，”姚经理叹口气，“之前吧，他给我送了两瓶酒，让我多关照关照他。我告诉他，一心工作，别搞这套。可是，他又犟得跟驴似的。那两瓶酒可不便宜啊！欸，他是不是，也给你们送了？”

　　休息室里片刻沉默。

　　“你真给他送过酒？”游天问。

　　“他放屁！他自己觍着脸找我要的！”李人剑气得脑门青筋突突跳，姚经理拉同事仇恨不够，又来招领导偏见，背后诋毁人的功力可见一斑。

　　“真没想到，这小孩会做这事。”季总说。

　　姚经理摇摇头，“这小孩有些城府，得提防着。”

　　“嘭！嘭！嘭！”门被敲得响声震天。

　　“请进！”

　　李人剑进门，向各位领导打招呼，又笑着面向姚经理，“姚总，我找您有事。”

　　姚总点了烟，屁股没挪地，“不要搞特殊，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当然要在这说，李人剑特意降低音量，但又让在场各位听得清清楚楚，“姚总……就是，上回吧，您让我帮您买两瓶酒，可是酒钱……您拖到现在还没给我呢。”

　　果然，姚总脸色一沉，“小剑啊，那酒是你自己送……”

　　“姚总，”没等他说完，李人剑又补充，“等我以后攒到钱，我一定孝敬您。但是您看，我这刚工作没多久，口袋里钱不够，为了帮您买酒，跟朋友东拼西凑借的钱，所以您看……”

　　姚经理脸露愠色，暴怒而起，“小子不要胡说八道！”

　　“姚总，您别生气啊。”李人剑笑笑，“主要是，您上次答应会尽快给我，但是您看，都快过年了……”

　　这就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从姚经理口袋里掏钱，犹如从老虎屁股拔毛。但这根毛，李人剑拔得痛快。

　　他也清楚，如此算是跟姚经理摆明了要直面硬刚的态度。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怕，反正在他眼里，姚经理是个快要滚蛋的老家伙。再说，他还有季大公子撑腰呢！

　　“走吧，天儿。”出了口恶气，李人剑心情甚好，勾上季大公子肩膀，一跳一跃回宴会厅。

　　见他俩回来，季明月兴冲冲招手，“快过来看！雪姐中了一等奖，猜猜是什么？”

　　“我猜是新款笔记本电脑。”李人剑笑答。

　　“Bingo!”季明月竖起大拇指。

　　雪姐手捧一等奖大招牌，见李人剑比她还高兴，笑问：“怎么，你是中了特等奖吗？”

　　季明月惊讶，“还有特等奖？”

　　李人剑扬眉吐气，“跟恶势力做斗争比中特等奖还刺激！”

　　宴席开桌，菜也喷香，酒也爽口，心情一好，有一种错觉——干吃不胖，千杯不醉。

　　金樽清酒斗十千，唯一美中不足，旁边的心机狗太碍事。李人剑每次一端酒杯，就见游天目光转来，眼神似乎在问：“你是不是答应过什么？”

　　答应过不会再把自己灌醉呗，李人剑讨好地笑，“放心，我今晚不多喝。”

　　雪姐也笑，“你要喝多了，遭殃的可是小游。”

　　听到这句，季明月也扑哧笑出声。

　　李人剑睁着大眼，“遭殃？他遭什么殃？我喝多的时候很老实的，不打架也不骂人，酒桌上的素质模范代表。”

　　雪姐更乐了，打着笑嗝问季明月：“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季明月乐得说不出话，只是摆手。

　　游天瞪她一眼，她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再瞪我，再瞪我就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李人剑一脸疑惑。

　　“没什么。”游天斩断话题。

　　心机狗嘴里问不出话，李人剑转头瞪季大千金。

　　季明月：“你瞪我干嘛？”

　　李人剑：“你不是说，再瞪你，你就告诉我吗！”

　　大伙乐得抚掌笑。

　　“其实也没什么，你喝多以后吧，确实不打架也不骂人，但是……”季明月觑一眼游天。

　　“但是一点也不老实。”雪姐帮她把后半句补上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李人剑左瞄右看，寻求解答。

　　但季明月和雪姐偏偏这时选择卖关子，摆出沉默是金的姿态，只捂嘴乐。

　　没辙，李人剑只能向游天求解。

　　“我……吃完饭再告诉你。”任他怎么问，游天只丢下这么一句。

　　李人剑不依不饶，追着人要一个解释，直追到了卫生间门口。

　　可是，拿到回答后，他又后悔了——原来自己这么丢脸，嗐！还不如不知道！

　　他偷偷瞄两眼游天脖子上的红点，“我这是……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

　　“一直是这样。”

　　“一直？！”李人剑拒绝接受现实，不，一定是心机狗搞得鬼，“那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你自己想想，你每次喝酒，我是不是都在？”

　　李人剑一想，好像真是，无论上个轮回，还是现在轮回，凡是他去的酒场，心机狗从不缺席。

　　“因为我不放心你。”游天看看他。

　　“呃……这……谢谢？”

　　“你吧，从大学就这样。”游天又说。

　　“大、大学？！”李人剑心下悲凉，“那岂不是长毛、暴牙他们都、都……见过？”

　　游天点头。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李人剑想跳楼，“那、那我也祸祸过他们？”

　　游天：“长毛。”

　　李人剑：“啊？！”

　　游天：“差一点。”

　　妈的，心机狗这大喘气，喘得他差点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