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剑自有天收》倒啃甘蔗

30、开山大队（8）

　　这一整天，杨数也不知道那两人溜哪里去了。

　　一早起来，找不见人，也打不通电话，他赶忙联系了张助理。

　　张助理比他还急，几乎要挠秃了脑袋，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得找人帮忙。

　　说来奇怪，看见有人比自己急，杨数反而淡定了，沉吟片刻，得出结论——“他俩不是莽撞的小孩，一块出去肯定有什么事，但是电话打不通，说明他俩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可能在山上。”

　　张助理：“……这我也知道。”

　　杨数决定，待在招待所等等，说不定他俩一会儿就回了。

　　可这一会儿，从上午一直等到日薄西山。

　　终于，看到一个蹦跶着的小男孩领着两人出了山口，往镇上来。

　　张助理擦擦一脑门的汗，“我的祖宗啊，你们去哪了啊？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李人剑拱手，“张哥，抱歉，抱歉。”

　　大壮仰起脑袋，“祖宗哥哥他们迷路了，我带他们回来。”

　　张助理看看他，“是大壮啊，谢谢你，做得真棒。”

　　大壮得了夸奖，笑得开心，挥挥手，准备往回跑，却被李人剑揪住衣领。

　　“大壮，等等！”

　　李人剑把一兜子东西塞给游天。

　　游天接过，看着李人剑提上大壮，拐进了镇里唯一的小卖部。

　　“你们迷路了？”杨数问。

　　游天：“嗯，对不起，杨哥。”

　　“哦，没事，没事就好。这是什么？”那兜东西又被转移到杨数手里，“好香啊！”

　　游天：“米糕，大壮他奶奶做的。”

　　杨数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又问：“大壮也是葛子村的？”

　　张助理摇摇头，“不是，是隔壁钩子村，跟我们村一河之隔。但是，现在也算不上一个村了。”

　　“钩子村原来都是猎户，在以前，大壮他爷爷是猎户长。但是现在，山上没什么野物了，所以后一代，渐渐没人打猎，早就出门谋生。现在钩子村，除了他家，人都搬走了。”

　　杨数：“他家为什么不搬？”

　　张助理叹口气，“大壮他爸爸，在外面做活的时候出意外了。老两口一辈子住山里，就这么一个孩子没了，不知道该往哪搬，也不知道搬出来怎么过活。一开始，大壮他妈妈还来山里看他们，带些吃的用的，后来听说是改嫁了，再也没回来。”

　　游天盯着小卖部门口，见大壮出来了，一手提着一堆零食，另一手是一袋子书本笔。

　　大壮举着袋子看着里面的练习本，小眉头直皱。

　　看见人走过来，张助理赶紧嘱咐：“这些事大壮不知道，你们别说啊。”

　　游天他们点点头。

　　张助理招手，“大壮！过来！”

　　大壮眉头解开，拎着塑料袋呼啦啦跑过来。

　　李人剑花了钱，大爷一样跟在后面。

　　张助理：“大壮，有没有谢谢大哥哥？”

　　“谢谢哥哥！”大壮的小脸红彤彤。

　　“行了，快回去吧。”李人剑拍了拍大壮后背。

　　大壮“嗷嗷嗷”叫着，跑没了影。

　　张助理见人安全回来了，也走了。

　　当然，临走前，“心平气和”得把游天和李人剑说了一顿。

　　李人剑放甜了嘴，好声好气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刚买的香烟塞给张助理。

　　“去哪都先跟我说一声，散步也是，这里走丢了人，可不好找！”张助理下了死命令。

　　白瞎了这一天，全耽搁在山上了，李人剑懊恼啊，坐在椅子上揉脚踝。

　　一事无成，而且吧，还把脚脖子走伤了。

　　李人剑愤恨，仔细想想，这事要怪，肯定怪心机狗啊，要不是他娘的心机狗非要跟着他上山，他怎么会迷路！

　　李人剑眼神如刀，直向游天背上戳，立志把心机狗戳成千疮百孔。

　　游天摸摸背，怎么觉得后背有点凉，可能降温了……

　　水烧开，游天把热水温水混在一起，试试温度，递给人，“小贱人，喝点热水，别感冒了，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下雨。”

　　晚上的碰头会，游天把大壮家情况跟李人剑说了一遍。

　　李人剑明白，如果县里不重视这一片，单靠村民自己，难以支撑起哪怕只是基础设施的费用。

　　不仅是葛子村村民，乃至附近人家，尤其像大壮家，将会更加难以为继。

　　开发景区确实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搭起交通线，大壮家也能有水有电，但是除此之外呢？

　　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葛子山的绿水青山，毫不逊于电视里、电影里的风景胜地。

　　片刻沉默后……

　　“我有个想法，”李人剑眯起眼，舔舔嘴唇，“和剧组合作，引剧组来这拍戏、拍电影，既利用了这里风景资源，而且，可以扩大葛子山知名度。还有综艺，有的综艺节目也不错。对，还有网红。”

　　“我反对。”杨数推推眼镜，“风险太大，万一破坏了环境怎么办？万一节目不火呢？万一网红不够红呢？”

　　嘿嘿，他李人剑穿越回来是白穿越的吗？！哪一档节目会火，哪些网红会红，他可太清楚了——想想以前，确实没少被要求陪看剧。

　　这一层风险，在他李人剑看来，简直为零。

　　李人剑起身，扶窗眺望，高瞻远瞩状，“杨哥，要相信我的眼光。”

　　他闭眼，仔细回想一番那些将在未来几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剧，已经在心里开庆功宴了。

　　等他想好，再回头，发现杨数和游天已经讨论起来，分析这个方案的利弊。

　　李人剑：“……”

　　他娘的，他的话是白说了吗！

　　游天同意思路，但也有些犹豫，想了片刻建议：“我们明天和葛村长他们商量商量吧，这个方案也还需要更多人参与讨论。”

　　李人剑点头，行行行，商量就商量——反正不听他李人剑言，就是吃亏在眼前。

　　他们和村长约好，第二天上午再去山上看看，顺便聊聊他们这些新想法。

　　谁知当晚，村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老天爷也不打算收着，雨势渐猛，到早上时，瓢泼起来。

　　张助理一个电话，表示雨太大，今儿出不了门了。

　　看来张助理昨天被吓着了，再三嘱咐祖宗们千万千万别再上山溜达。

　　出师不捷啊，李人剑郁闷，说下雨就下雨，心机狗个乌鸦嘴！

　　于是，摸回床上继续睡。

　　昨天在山上奔了一天，今天又遇上阴雨绵绵，倒是懒觉好时节。

　　李人剑能一直睡到晚上——如果不是游天把他拎去吃什么狗屁午饭。

　　李人剑起床气忒高，气得牙痒痒，心机狗胆敢把睡得正香的人弄起来，简直他娘的不识时务。

　　更惹人冒火的是，午饭后，心机狗竟然看准备午睡了！

　　好嘛，李人剑心想：你不让我睡，还想自己睡，做梦！

　　李人剑一屁股坐到游天床上，哼歌、弹跳，就觉得少个锣和鼓。

　　暗乐：“嘿嘿嘿，我让你睡！要这样都能睡着，我他娘的跟你姓！”

　　游天躺在床上，居然也不恼，只笑着看他折腾。

　　片刻后，游天一伸手，将人拉进被窝，从后面搂着，“好了，小贱人，陪我睡会。”

　　李人剑：“……”

　　什么玩意？！心机狗把他当陪睡？！活腻了吧！

　　李人剑气得，扭啊扭。

　　游天收紧手臂，喃喃：“放心，我不动你。”

　　李人剑一脸黑线，心机狗什么意思？！威胁他吗？！难不成还想动手打一架！

　　行啊，比试比试拳脚，他也没在怕的。

　　他完全可以一个左后蹬腿，加一个转身右手直拳，紧接一佯攻，一右边退……

　　李人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睡过去了……

　　睡梦中，隐约感觉额头被羽毛划过。

　　因为阴雨，纵然才下午三四点，天色已然昏暗不清。

　　李人剑懵懵的，怀疑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又想起刚才是跟游天挤在一块睡着的，暗骂自己没出息。

　　为了战略性掩饰自己的窘迫，李人剑开电视——

　　他娘的，电视断了信号！

　　李人剑打游戏——

　　一局游戏掉十几回线，被队友举报了！

　　李人剑想骂人，不，想骂天。

　　时运不济啊流年不利！

　　李人剑琢磨，今年也不是他本命年啊，咋这么背！

　　今年……

　　李人剑脑袋里一根弦抽了一下——

　　对啊，今年有罕见的秋洪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想在上个轮回，这年中秋后，连降数天大雨，连公司都不得不停了两天班，收到通知时，他还因多了两天假乐呵了半宿。

　　这场临幸中部地区的大雨，城市尚且内涝如此，更别提山沟沟里有多惨烈。

　　完蛋了，完蛋了，被困在这，要几时才能回公司啊。

　　正在李人剑无比哀伤之际，又接到张助理电话。

　　明显下雨也影响了电话信号，但倒不影响弄明白张助理的意思——

　　无非是再次确认，他们是不是一直待在招待所。

　　李人剑：“张哥，我们真的没出门！我跟你发誓，否则天打雷劈，行不行？”

　　张助理：“好，出门太危险……太大。”

　　李人剑：“是啊，村里有没有雨灾准备？”

　　张助理：“有，有，有……葛村长……我们正在通知……村里人收拾东西，万一……集中转移。”

　　那边声音越来越小，李人剑扯着嗓门：“这雨吧，没个三四天停不了！”

　　张助理：“嗯，好……你们……”

　　李人剑叹气，得了，这回真要困在这逼仄的小房间里。

　　而且是跟心机狗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