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君垢》公子玉玄

30、太子的身世秘

　　柳璟舒看向那个少年恳求的目光，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才发现这个少年差不多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他道：“殿下，你可知从古至今造反是什么下场？”
　　闻言。李衡头低了下去，他虽然没有哭，但是少年刚刚恳求的目光里已经挂上了泪珠。
　　少年恢复了哀伤的表情，淡淡道：“若是能够换上一位新帝，那么就不会有那回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脸上换上了一副狠绝，目光冷冷低盯上那已经闹翻了的宫廷。
　　柳璟舒带着他，绕过人多的地方，来到了李忠住的寝宫。
　　李筹在北疆的兵力已经被他们收缴了，而他的母族又被魔教的人在一夜之间剿灭，现在的李筹只有几万兵力，朝中大臣支持他的可能都没有几个了，看向那个单凭一人之力，就能杀到李忠寝宫的人，柳璟舒自觉这李筹的武力值也是不低。
　　李筹脚刚跨进李忠的寝宫，就有暗卫团团围住了他，李筹看向睡在床上的李忠，目光泛红，怒目而视。
　　声音很是愤怒，又带着不甘，“李忠，你不得好死。”
　　几十个暗卫齐齐挥起手中的剑，刺向他。李衡不顾柳璟舒的拉扯，向李筹奔过去。
　　少年还未近身，突然有一把箫插入了众人的中间，暗卫手中的剑相继落地，这些人皆是被人一刀挑断了手上的筋脉。
　　落于李筹面前的人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背对着柳璟舒。
　　单手抓起李筹的衣领，把他带到李忠的床边。
　　床上的李忠颤抖着声音，道：“逆子，你竟敢……”
　　到了李忠身边，李筹怒目而起，手中没有刀，而是□□着双手去掐住李忠的脖子。
　　此时门口的柳璟舒和李衡也走了进来。
　　柳璟舒拉开了李筹，李筹被拉了出来，他的双手是颤抖着的，李衡赶紧抱住李筹。
　　李忠被突如其来的掐脖子，双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颤抖的双手捂住胸口，不断地咳嗽。
　　看向李衡时，叫道：“衡儿。”
　　李衡紧紧地抱着李筹，听见李忠叫他，身体一怔，抬头看了看李忠，可眼里尽是冷漠。
　　看着李忠的柳璟舒此时，感觉有人时不时望向他，一侧头正好和墨云泽四目相对。
　　墨云泽出声道：“璟舒。”
　　柳璟舒又一转头，人直接闪到了李忠的面前。
　　李忠见他靠近，身体畏缩地向后躲，试探性的出声，“小初？”
　　柳璟舒冷冷一笑，一只手抓住了李忠的手腕，声冷道：“李忠，你这算是报应不爽吧。”
　　“众叛亲离的滋味怎么样？”
　　闻言，李忠苍白的脸上皱纹层层叠起，身体一阵一阵地抖动。
　　嘲笑道：“报应？我不信神佛，也不信报应，我只信实力。”
　　“小初呀，若当初不是看你和梦儿有几分相似，朕早就杀了你。”
　　柳璟舒嗔怒道：“你不配这么叫我。”
　　李忠又道：“我这么做，我从来不后悔，想必鹿玄也不后悔。”
　　提到鹿玄的时候，站在远处的墨云泽微微一怔，看向这边时眼里似乎泛起了几分冷意。
　　柳璟舒放开了他，站了起来，闭目呼一口气，问道：“若是当初母后没有死，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一场浩劫？”
　　此时，墨云泽也走了过来，站在柳璟舒的身边。
　　李忠咳嗽了几声，嘴角咳出了一口血，慢慢解释道：“你可知你母亲是因何而死？”
　　这一问把柳璟舒也问住了，当初他听说，他的母亲是因为鹿玄的死，最后自己郁郁而终的，可是在此期间他也没有见过他的母后，每当他向他父皇问起的时候，那人就会告诉他，他的母后把自己关在一座屋子里面，不愿意见他。
　　沉默许久。
　　李忠又道：“其实梦儿是被李昌毒死的，旁人都说崔皇后是郁郁而终，可只有我和鹿玄知道，刘昌早早就给她下了七幽断肠散。”
　　柳璟舒静静地听着，他突然怒道：“怎么可能，我父皇怎么可能？”
　　总是对他和颜悦色的父亲，怎么可能杀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是那样爱他的母亲，在他母亲过世以后，他总是见他父亲一个人每天都来他母亲住过的地方逗留许久。
　　柳璟舒觉得，就算全天下要他杀了母亲，他父亲也会忤逆天下人，抛弃皇位也不可能放弃他的母亲。
　　可是自从打他有记忆起，他的母亲总是一副病态的模样，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七幽断肠散这种毒。
　　李忠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知道你不会信，这话对谁说谁也不会信的。”
　　“所以当初你问我为什么会造反时，我让你去问墨国师，也许你会信他。”
　　柳璟舒此时才看向身后的墨云泽一眼，只见墨云泽向他点了点头。
　　柳璟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的戏做的可真好。”
　　李忠又吐出了一口血，慢吞吞道：“其实刘昌命里无子。”
　　闻言，柳璟舒差一点跌坐于地上，命里无子，命里无子，柳璟舒被这几句话砸得晕头转向，命里无子，那么他是谁？
　　李忠解释道：“你可知道刘昌为什么前面的孩子都是女儿，而偏偏到你时是儿子。”
　　“那是因为你不是他亲生的。”
　　柳璟舒觉得这些人可笑极了，连谎言都可以说得这么天衣无缝，这么可能呢？
　　一个皇帝就算命里无子，也不会去养别人的孩子，而且他对这孩子还是有求必应，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他，包括皇位。
　　除非这个人对他有利用价值。

　　柳璟舒怒道：“闭嘴，你们都在骗我。”
　　墨云泽也是轻轻解释道：“我师父也说过，的确如此。”
　　李忠眼里充满怒火，似乎是愤愤不平道：“我这一生最恨的人是鹿玄，第二是刘昌。”
　　“因为鹿玄和梦儿有了你，刘昌得到了她，而我什么都没有。”
　　说着，李忠居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柳璟舒觉得前面的话已经够他惊讶的了，没想到后面直接来一道惊雷，把他劈得连渣渣都不剩。
　　他是鹿玄的儿子，他不是刘昌的儿子，他不是他们的孩子，他……
　　柳璟舒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脑袋一直嗡嗡作响。
　　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好假，他还能信谁？谁说的话是可信的？
　　他已经不知道了。
　　不知何时墨云泽已经把他拉了起来，两眼朦胧着，脑子一直回荡着一切都是假的，所有人都在骗他。
　　过了许久，他恍惚精神一怔，回过了一点，继续问李忠。
　　“若没有母后，你会不会造反？”
　　李忠涔涔然道：“会吧，凭什么我努力征战沙场，和敌人拼命时，他们却在朝堂上吃喝玩乐，没有后顾之忧。”
　　柳璟舒了然，冷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逃不过他的野心。
　　此时李忠好像才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两个儿子，看向那方向的时候，目光似乎微微变得温柔了一下，他这一生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这些儿子们，还有他们的母亲，他这一生都献给了建功立业，为自己的野心超心，而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生得不到的人。
　　对于这两个儿子从来没有过关爱，甚至还时常打骂他们。
　　他向李衡招了招手，抱着李筹身体的李衡见了也不过来，李忠好像是忘记了，他刚刚还在忏悔着，对着李衡就是习惯性地吼道。
　　“过来。”
　　李衡瞪了他一眼，若是在平时，他连看他都不敢，可是现在那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没有什么畏惧的了。
　　李忠这一次，声音有些苦求道：“衡儿，过来父皇这里。”
　　此时李衡才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
　　李忠对着柳璟舒道：“小初，我把皇位还给你，你留他们一命吧，不要像我一样，可以吗？”
　　这一声可以吗，似是发自内心的，苍老的脸上流下了几滴眼泪。
　　他又道：“你是他的老师，放过他一条生路。”
　　柳璟舒沉默不语，看着李忠卖惨的景象。
　　他可能不知道，他这些儿子可以连皇位都不要，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送他归西。
　　柳璟舒把地上的李衡拉了起来，李忠颤抖着双手，从自己的床底下拿出一道圣旨，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字迹。
　　他声音虚弱道：“圣旨已写好了，自此以后，这中原帝国依旧是刘家的天下。”
　　柳璟舒接过了他手上的圣旨，突然不知何时爬到床边的李筹，手中的短刀直直插入李忠的胸口。
　　他泪流满面，神情激动道：“母后，儿为你报仇了。”
　　众人也是一惊，柳璟舒也后退了一步。
　　只有李衡冷漠地站在床边，好像他知道这一切迟早都会发生一样。
　　李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慢慢向后倒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
　　安凌朝七年，安凌皇帝李忠驾崩，安凌太子已先薨，二皇子由于弑父，不能登上皇位，李忠下了一道圣旨。
　　意为把皇位归还给璟渊太子柳璟舒。
　　三儿子由于出生卑微，母族是西北的外族女子，所以无权无势，被储君柳璟舒安排守灵三年。
　　先帝驾崩三天后下葬，这一次是史上唯一皇帝下葬不要求万民同悲的场面，而是草草地下了葬。
　　安凌朝七年七月半，新皇登基，改朝为祭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