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君垢》公子玉玄

29、魔教总坛

　　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将接连不断的山谷之间笼罩上了满红的血色，夕阳在云雾间环绕，高峰落下的残影遮住了这唯一的光线，使得浓云缭绕的山间增添了几分冷然的气息，几声鸟的啼叫在这谷间悲鸣空转徘徊不散。
　　两崖间的小山谷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千姿百态，有些像飘洒的仙女，有些又像是剽悍的壮汉张开双臂，保护着这山谷。
　　这里的天气阴沉，站在山下偶尔能看见峰顶在云雾间挺立，一座大山峰上搭建有一座铁索桥，通往云端，顺着铁索走去，隐隐约约能够瞧见高峰山有大小不一的亭台楼阁，那精致的建筑就像是一个会移动的海市蜃楼，阁楼间苍茫浩渺，气魄摄人。
　　大门上写着‘离恨山’这三个大字。
　　穿过层层的机关，走进内殿。
　　宽阔的大殿上，一点都不输皇宫里的金銮殿，可这偌大的宫殿里除了黑色就是红色。
　　大殿内静悄悄的，仿佛一个死胡同。
　　不久后殿走进来一个人，此人着一身玄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鬼脸面具，高挑身子，入殿慢悠悠地走向殿内的主位。
　　殿下之人，齐齐垂首。
　　“恭迎宫主回教。”
　　主位上的男子微微扬手，声音冷冰冰道：“本座不在的这几年，你们过的可逍遥？”
　　闻言，殿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低头不敢看向主位上的人。
　　殿内又是鸦片无声。
　　主位上的人声音又冷冷传来。
　　“参与灭璟渊朝的人都向前走一步。”他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鬼脸面具上露出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似能杀人冰封于千里之外。
　　下面那些戴着鬼脸面具的魔教使者，互相推着对方，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孔，但是能感觉得到他们在害怕。
　　“怎么？没有人？”
　　这一句话又说出来后，有人颤颤巍巍地走向前，他低下头，似乎看不见的嘴角已经微微勾起。
　　“很好，你们做得很好。”
　　“你们和本座一样，做的都很好。”
　　殿下的人莫名其妙的冷汗，搞不清楚他们这宫主要干什么，虽然他嘴上是说着很好，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感受得到，那些参加过灭前朝的人，仿佛会面临着死亡一样。
　　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站在他身边的人说着：“洛子受，好好的记住这些功臣的名字。”
　　“过后会有功赏。”这一声赏字，好像是发自肺腑，但更像是咬牙切齿。
　　“宫主，传闻我教已拿到玉灵骨，可否让属下们也观赏一眼。”
　　殿下一位站在最中间的人说道。
　　虽然江湖上都传闻他们魔教得到了玉灵骨，但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见过玉灵骨的真面目，想必是在他们这位宫主的手中。
　　闻言，主位上的人，面具下看得不太真切的眉似乎挑了一下，他身影一闪，快似闪电，瞬间移到了那人的面前，一掌印在那人的胸口，低声道：“玉灵骨？尔等还敢跟本座提起？”
　　那人被这一掌内力拍得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上，两眼一翻，口中颤颤巍巍叫出几个字；“墨离。你……”
　　墨离一转身，又闪到了众人的面前，生冷出声：“玉灵骨，被本座毁了，尔等若是不信，本座无话可说。”
　　“是谁替本座跑的明剑派，又是谁告诉姜寒，柳璟舒已身死宫中？”
　　大殿上又是一片安静。
　　墨离盯着他们看，看得他们毛骨悚然。
　　安静了许久，门外又走来一个人，此人着一身白衣，和他们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人手握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进来，俊美的脸上含着明灭不去的冷笑，一双桃花眼眯了眯。
　　来人向墨离拱手；“师兄，倾亦来迟了。”
　　墨离不回。
　　倾亦别开了墨离，扫了众人一眼，声音几乎柔和道：“师兄何必要问，待倾亦给你找出来。”
　　“我教虽明上断情绝爱，但不明白宫主的所作所为，切莫动他的人。”
　　倾亦手一扬，众人赶紧捂住面孔，但已来不及，有些人已经开始倒下。
　　两人冷着眼观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久就会有人爬到倾亦和墨离的面前，向他们说了前因后果。
　　倾亦看向墨离，轻轻笑道：“对付一些连死都不怕的人，有什么办法可以威胁得到他们呢？”
　　桃花眸一转，自己回答道：“自然是让他们生不如死了。”
　　……
　　悬崖边上，一个黑衣人脸上的鬼脸面具被他拿了下来，看向眼前的深渊。
　　“师兄，怎会来此处？”
　　拿下面具的人，微微抬头看向他，见他来也不奇怪，而转又看向深渊处，目光暗淡了下来。
　　倾亦收合了手中的折扇，也看向深渊，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美丽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层悲伤。
　　“若当初不是师兄，倾亦早已是这渊下亡魂。”
　　　 那一天，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浑身是伤，爬上了这峰腰，那俊俏的小男童漂亮得像极了女孩子，一群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像一群恶狼一样拿着长长的剑，追赶着他。
　　男童脚上还流着鲜血，实在是走不动了，蹲坐在地上，那群恶狼见他不听话，就一脚把他踹下这深渊，他以为他就这样死去了。
　　在他放弃抓住救命稻草的时候，有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手，把他甩到上面来。
　　不久崖下就爬出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孩子，那男孩子比他高出一点点，把他抱进怀里，手中出招狠绝，把那几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一个个踹下深渊。
　　倾亦看着这深渊的时候，眼角是湿润的，他这个人，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嬉皮笑脸的，但没人的时候、或者在墨离面前的时他是很少笑的。
　　墨离突然道：“倾亦，有些人的一生，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比如我眼中的你们，或者我自己。”
　　“这天下之人，哪怕他们拿着刀架到我的脖子上，连眉头我都可以不皱一下；可唯独有一人，哪怕是在看向我时，眼神闪一下，我都很害怕，你说为什么？”
　　倾亦翻了翻手中的折扇，苦笑道：“师兄当初还不承认。”
　　“可是倾亦明白，师兄很在乎那个人，就像师兄看师父和倾亦和看其他人不一样。”
　　“师兄看此人，更甚。”
　　墨离看向远处，声音轻飘飘道：“可是我的确是灭了他的朝，让他家破人亡。”
　　……
　　炽热的晌午，火辣的太阳已经显出他最毒辣的一面，逼迫得走在路上的众人睁不开眼睛。
　　“太子殿下已薨。”
　　东宫的那位公公那尖锐的声音夹杂着悲凉的余音，从远处传来，柳璟舒前脚还没有踏出宫去，后脚就听见有人喊他。
　　“老师。”
　　这是李衡的声音，小少年沉着一张脸，向他拱了拱手。
　　柳璟舒叹了一下不存在的闷气，道：“三殿下。”
　　两人匆忙地向东宫赶去。
　　东宫里，众人跪满了一地，小宫女小太监哭哭啼啼，柳璟舒和李衡走进去时，躺在床上的李鉴脸上蒙着白布。
　　柳璟舒问道：“太子因和而薨？”
　　没有人敢回答他，柳璟舒转头看向另一处，发现李鉴醉阳殿里的那些男子已经跪倒在地上。
　　他再看了看李鉴床边，就明白了情况，这李鉴是纵欲过度而死的。
　　皇宫里上下披麻戴孝，除了那些大臣，丧哀钟敲了一天一夜。
　　柳璟舒也忙了一天一夜，几乎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这时李鉴的事情终于落下了一点点序幕，刚刚回到太傅府。
　　前脚刚跨进大门，后脚又有人急匆匆赶来。
　　“太傅，造反了，二皇子造反了。”一个太监声音急匆匆，浑身的衣服都打湿了一片，想必是柳璟舒一出门，他就赶过来了。
　　柳璟舒声音冷淡道：“本官随后便到。”
　　那个太监似乎很是急处，见柳璟舒淡定无比，自己又急匆匆地赶回去。
　　柳璟舒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椅两旁，拿起李忠给的兵符看了看，摇摇头。
　　李筹造反，柳璟舒皱眉，这李鉴一死，那么皇位不就是他的了，他还造什么反？
　　在他看来李筹可不是急登皇位的人，李筹看起来比李鉴聪明多了，他不可能做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
　　柳璟舒从靠椅上站了起来，扶额想了想。
　　传闻李忠从小对他的这两个儿子不是打就是骂，他们的生母也是被他生生折磨而死的，前不久二皇子的生母，当朝季皇后先是被灭了家族，后又是上吊致死，刚闻皇后死讯的时候，李筹就发动了一场宫变。
　　恐怕这次造反的目标不是皇位，而是李忠的命，他这次是来报仇来了。
　　李忠此人说是钟情，也算是很钟情，可以为了一个女子，抚养和爱戴她相托的孩子，且待这孩子堪比亲生骨肉；但对亲生儿子却是折磨辱打，对自己的妻子也是如此。
　　他这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
　　过了许久，柳璟舒才理了理衣服，慢慢地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太子刚刚过世，皇帝还在病重中，皇宫里早已乱成了一团，已经没有人顾及他的到来。
　　只有一个少年静静地站在宫门口，好像是专门等他来一样。
　　见他来，少年连忙站到他的身边，又望向乱成一团的局面，看向柳璟舒时眼里有了一丝恳求。
　　“老师，救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