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君垢》公子玉玄

23、宫变

　　柳璟舒又是身体一怔，闭目扶额，别羽担心地问道。
　　“主子，你没事吧。”他和柳璟舒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知道柳璟舒和墨云泽的关系如何。
　　柳璟舒跌坐于长椅上，不可置信道。
　　“是他。”

　　过了一会儿，柳璟舒又淡淡道；“你去太昌寺找崔许，问他南疆刮收青年男子一事他知不知道？”
　　别羽得了命令，道了一声是后，又从窗户跳了出去，但是一会儿又爬回来，从正门走了出去。
　　柳璟舒摇摇头，可能是柳璟舒刚刚不让他走窗户的事，出去才想起来又跳进来走正门。
　　夜色已经很深，门外的公鸡已经打鸣了好几声，但是柳璟舒还是毫无睡意，坐在长椅上，盯着手中的玉佩看，玉上刻着离字。
　　柳璟舒苦笑：“阿泽，为什么呢？”
　　在南疆漂泊了几个月后，终于又回到了中原之地，同样的路程，回来的时候仿佛距离远了很多，怎么走都走不到，和北疆相比，同为边疆，这里也是和北疆宁一样不安宁，旱湿两地的流民都相当的多，路上还时不时遇见在路边乞讨的人。
　　以前的柳璟舒以为，所有的人都像是京城里的百姓一样，就算没有太多的钱财，但至少能果脯，现在他才彻底明白中原之国，疆之辽阔，远处的平民过的算是相当的疾苦。
　　中原还是和以前的一样，仲夏的天气还是那样的柔和。
　　柳璟舒一等人马已经到达了驿站，刚刚到达地点的人已经在路上行了许久，大多数都是口干得不行，柳璟舒看向外面，对着大家说道。
　　“进去休息吧。”
　　众人得了命令，就纷纷往里面冲。
　　柳璟舒和王丞安分开而走，现在他们到了驿站，恐怕王丞安他们那一路人还在路上呢。
　　柳璟舒随便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如今的朝廷已经乱成了这样，不知道这次皇位又要落到谁的手里了？”
　　一个身形偏瘦的男子叹气道。
　　一桌子的人又把头靠在一起，小声嘀咕道。
　　“传闻，前朝的璟渊太子还没有死。”
　　闻言，柳璟舒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微微洒了几滴，他们虽然很小声，但是对于学过武的柳璟舒来说，这声音完全逃不过他的耳朵。
　　那些人继续说道。
　　“不管是谁当皇帝，只要对我们好一点就行。”
　　百姓才不会管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呢，只要不给他们带来战争，只要能让他们果脯，他们就会称你为明君，若是让他们痛苦了，他们就反对。
　　柳璟舒沉默半响，鬼使神差地从怀中摸出李忠甩给他的兵符，看了半响，这东西华丽精致，花纹古拙，其上雕刻着古文，当初李忠就是靠着这个东西，调兵返回都城攻上皇城的。
　　驿站的一角有一人影闪过，柳璟舒的位置已经空了。
　　太昌寺里，今天来上香的人格外的少，进入里面就连香味也没有闻见，柳璟舒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衣服，衣服上连着一个帽子，跨过佛堂直接进入了后堂。
　　来到比较黑暗的角落里，柳璟舒拉下头上的遮物，看向某个角落。
　　不久便有一个穿着佛衣，脖子上挂着一串珠子的和尚走了出来，此人略比他高一些，一出来脸上就带着淡淡的微笑。
　　“殿下，你来了。”
　　柳璟舒眼神冷冰冰的看向那人，道：“崔许，我不同意的事情，少给我安排。”
　　柳璟舒后来想了想，南疆的事情一定是楚渊王的杰作。
　　而且别羽查到墨云泽这事，还得在调查真伪。
　　和尚抿了抿嘴，轻笑道：“太子殿下都知道了？”
　　柳璟舒看向他，在他脸上还能看见几分逝去亲人的容颜，当初母亲死的时候他最喜欢靠近的就是舅舅崔重熙，因为在他的脸上能看见母亲的影子，对此虽然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他的父皇依旧待崔家如亲故，对崔许也是，当初给他封了一个世子的位置。
　　对此，崔家对于刘士皇家忠心耿耿，连朝灭崔重熙也跟着殉国了。
　　柳璟舒觉得，现在崔许所做的，一是为了恢复刘士皇朝，二是报仇，可柳璟舒知道他和姜寒一样，最大的目标都是报仇。
　　柳璟舒看了他许久。
　　崔许低着头，微微轻笑，问柳璟舒：“太子殿下，你可知道安凌朝的国师是什么人？”
　　柳璟舒不答。
　　崔许继续道：“魔教宫主，鹿玄的弟子。”
　　闻言柳璟舒转头看了看他，这鹿玄是前朝的国师，此国师自从犯了错以后，就被前朝皇帝刘昌给关了起来，最后直接是从人间消失了，众人都以为他死了，此后皇帝也是没对外公布过这位国师的踪迹。
　　柳璟舒慢慢道：“我知道。”
　　崔许甩给他一封信，然后双手合十，对着柳璟舒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太子殿下此去皇宫小心。”
　　柳璟舒握紧了手中的信封，下了太昌寺，加快了脚步。
　　走到半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人，在他面前砸了一个人形坑，那人穿着黑衣，虽然蒙着面，但是柳璟舒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洛子受，你怎么在这，还伤得如此重？”
　　洛子受看着来人，见到是柳璟舒似乎松了一口气，吞吐道：“大学士，主子让我来告诉你别回皇宫了。”
　　说完人就晕过去了。
　　柳璟舒见人晕过去了，也没有动手摇醒他，而是把他安顿好，加快脚步往皇宫的方向赶，不让他回皇宫的原因大概就是他们说的他的身份暴露了。
　　柳璟舒到达皇宫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皇宫里排查戒备森严，他偷偷地溜进去。
　　他没有回学士府，也没有去国师府，而是转了一个方向去了楚渊王那里。
　　其他地方戒备森严，但是楚渊王这里却格外的安静，连查夜的人也没有。
　　没有人阻拦，柳璟舒顺利地跨入了正堂，正堂上位坐着一位老年人，见他来微微抬了一下头。
　　楚渊王出声：“殿下，你来了。”
　　柳璟舒走到了他的面前，把怀中的书信丢在他面前，冷哼道：“皇叔，我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忌惮的？”
　　楚渊王闻言，又露出他那老眉善目的表情，语气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殿下，老臣这是在帮你。”
　　柳璟舒怒了。
　　“在帮我？南疆几万民众活生生被你抢走，在现在皇帝面前说破我的身份，让我成为众人追捕的对象。”
　　“你说你是在帮我？”
　　楚渊王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才叹一口气道：“殿下，现在只要你按照老臣的做，那么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我道出你的身份，是因为我觉得时机成熟了，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楚渊王也知道，柳璟舒就像他父亲一样，谁在这个皇位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而且性格也是一模一样难缠，若不逼迫一把，那么就永远说不动他们干坏事。
　　柳璟舒闭目，道：“我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我比你清楚。”
　　楚渊王刘江一惊：“太子殿下也有此打算？”
　　柳璟舒不回，直接甩袖离开。
　　来回穿梭间他也明白了宫中大概的情况。
　　二皇子李筹和太子李鉴两兄弟之间，因为调查三皇子李衡下毒的事产生了矛盾，李筹气急，按捺不住直接从外面调兵攻上皇城，那一天夜里虽然没有打上，听到消息的李忠气得病倒了，现在判李筹谋反之罪，人还在大佬里蹲着呢。
　　李忠自己也是半路出道的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之人有小动作，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所以自从他当上皇帝以来，就没收了大臣手中的私兵。
　　但是李筹也不像是冲动的人，为什么这次做事不带脑子，这完全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李忠？兵符？
　　柳璟舒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来的路上传信给别羽，让他先回学士府等着，恐怕这时已经在了那里。
　　柳璟舒偷偷地赶往学士府，他前脚刚刚踏进去，月光下就亮起了两把刀，刀指着他的喉咙。
　　那人声音冷冰冰传来：“大学士，恭候多时了。”
　　柳璟舒被人蒙住头，带到了不知的地方。
　　第二天……
　　早朝上，柳璟舒被带入朝堂上，身边的人解开蒙住他眼睛的布带。
　　身边静静的，映入眼帘的是，李忠依旧坐在龙椅上，身边的大臣齐齐转头看向他。
　　柳璟舒向周围看了一圈，才看见人群面前的墨云泽，他面色冷淡，进入殿中开始他都没有侧头看向他这边。
　　李忠开口声音有些阴森森开口：“璟渊太子，刘白初？”
　　柳璟舒不语。
　　殿下的欧阳敬看了柳敬舒一眼，对着李忠道：“陛下，怎能单凭楚渊王的单方证明就判定大学士就是前朝太子？”
　　王丞安也跟着好友附和道：“对，臣以为还需要调查。”
　　楚渊王拖着不算太灵活的老腿慢慢走出来。
　　“两位是说我这个前朝王爷不认识自己的太子？”
　　“陛下，臣说的句句属实。”
　　李忠扶住额头，不回他们的话。
　　“宣三皇子上殿。”
　　不久就有人扶着病重中的李衡入殿，身后还跟着几位宫医。
　　李忠见虚弱的三儿子，脸上没有一丝慈爱和难过，而是淡淡出声道：“给三皇子把脉。”
　　几个宫医相继给李衡探了脉。
　　那些宫医向李忠跪下，异口同声道：“三殿下中的是七幽断肠散。”
　　众人又熙熙攘攘，交头接耳，此时柳璟舒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尾。
　　李忠又道：“七幽断肠散乃是前朝独有的毒药，柳璟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璟舒苦笑一声，原来李忠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送兵符也是在试探他。
　　“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次他没有称陛下，而是直接称你。
　　李衡低着头，余光微微看向柳璟舒这边，两手紧紧握拳，泪水慢慢地从脸上滴下。
　　向李忠开口道：“陛下，儿臣的确中的是七幽断肠散，不过跟老师没有关系。”
　　李忠怒眼：“闭嘴。”
　　李衡似乎要急哭了。
　　挣扎着道，“父皇……”
　　李忠看向殿下的其他人，没有回答李衡的问题，而是转头问沉默地站在另一边，自从来上朝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墨云泽。
　　“国师，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理这前朝太子？”
　　墨云泽没有垂首，也没有拱手，声音冷冰冰道：“按陛下的意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