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39、第 39 章

　　杨捷乘着夜色回了宿舍，好在室友正在和女朋友打语音电话，没有注意到他的装扮举止诡异之处。
　　杨捷简单收拾了自己，趟回床上，盖着薄被回忆这两天的荒唐。
　　有如天马行空，全无章法。
　　多了个他喜欢同时也喜欢他的老神仙，还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不是没人要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他和徐沧早在很早以前就相识了。
　　之前老怪物一会儿海底封印异兽，一会儿《古海志》里跑出来的怪兽，都是在半真半假的诓他，但小杨相信，这回徐沧老怪物所说一定无假。
　　神仙从不打诳语，他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要在短短的两日之内消化如此之大的信息量，对杨捷来说还是十分困难和费神的。
　　杨捷在心里回想了一通，就困意来袭，裹紧被子要睡着了。
　　老怪物睡觉的时候，喜欢把杨捷环在怀里，杨捷不自觉将后背紧靠着墙，以期获得前日梦里的安全感。
　　可还没等入梦，迷迷糊糊间杨捷听见了有人在耳边说话，虽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杨捷眼睛都没睁开还是应了一声。
　　“杨仔，睡了吗？怎么才十点就睡着了？”
　　来人是曹志远，此人是熬夜打游戏的好手，对他来说晚上十点才是夜间生活的刚刚开始，因此他十分理解不了杨捷为何在十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杨捷背靠着墙，上铺又有些高，起先曹志远没看见杨捷在床上干嘛，以为他是戴着耳机在玩手机，就顺着梯子爬上去看个究竟。
　　于是杨捷一睁眼先看见的就是曹志远的一张脸近在咫尺。
　　晨起醒来眼前是意犹未尽的徐老怪物，夜半好梦被搅扰醒来看见的却是曹志远。
　　杨捷意兴阑珊。
　　“怎么了，小曹？”
　　杨捷从迷糊里醒来，见曹志远悬着半个身子挂在床头趴着和他搭话，以为有什么急事，赶紧坐起来。
　　“哦，没什么，叶老师说你要是回来了的话，让我通知你明天去趟办公室找他。”
　　曹志远把话带到就要离开，手刚碰到把手，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身来和杨捷说话。
　　“都秋天了，你们宿舍怎么这么多蚊子？”
　　“什么？”
　　杨捷刚迷糊过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缘由何处，下意识发问。
　　小曹是个热心肠，一边推门出去一边说：“我那有花露水，你需要我给你送过来，你看你那脖子上被蚊子咬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刚从田里插秧回来呢。”
　　曹志远不明真相的一句随口吐槽，又把杨捷带回昨夜的羞赧里。
　　室友还在和女朋友说话的间隙里插话：“我们宿舍没蚊子呀，我就没被咬。”
　　杨捷再没勇气从被子里探出头，隔着被子回他：“不用了，我这是过敏。”
　　嗯，小杨得了老怪物过敏症。

　　实验楼前的橘白小奶猫在杨捷去章尾的几天里又可见的蓬松起来，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喂养过，也不怕人，见了杨捷就追上来蹭裤腿。
　　小杨永远不会知道，几天之前那位上古老神仙严肃地拿着猫条在此威胁过小橘白：“要亲近他，不许咬他。”
　　杨捷此刻无心和小猫逗趣，随手揉了两把猫脑袋就上楼去了叶老师的办公室。
　　“小杨回来了啊，家里人都好吗？”
　　杨捷到办公室的时候，叶清溪正给他的两盆绿萝修剪枯业。
　　叶清溪为人随和好亲近，虽说有时候科研任务多些，可他对学生的关怀向来是第一位的。叶清溪不知道杨捷是从孤儿院里考来的，杨捷这回请假用的是回家探亲的借口，他二话不说就批了，还劝杨捷回家以后多和家人亲近亲近，不光如此，就连杨捷回来后，也不忘言语间询问两句，虽说只是客套话，却都是真诚待人的心意。
　　“嗯，家里人都挺好的，谢谢叶老师关心。”
　　算起来，碣石山君的家里人怕是只有那位冷脸的沧海水君，而杨捷二十年人间漂泊也终于有了知冷知热的家里人。
　　徐沧是他的家人。
　　叶清溪放下手里剪刀，把一小捧枯叶扔到厨余垃圾桶里，擦了擦手接着刚才的话说起来：“好就行，以后节假日该回去就回去。”
　　他把人叫来自然不只是问这两句家人好不好的，客气完了才招呼杨捷坐下慢慢说起来。
　　原来叶清溪接了一个新的科研项目，合作方是当地一个煤业公司。
　　研一的还在懵懂，研三的忙于毕业论文，博士生也都有了分配的项目，想来想去，叶清溪注意到这个在实验室没什么存在感的学生，杨捷所跟的博士师兄的项目也到了尾声，叶老师有意想给他一个独立锻炼的机会，就嘱咐曹志远通知他回来以后来办公室说话。
　　“你别担心，也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接这个项目，你有空就抽个周末去他们公司考察一下，大概了解了解情况，咱们主要负责技术和数据模拟这块，要是觉得可以，回头我再划两个研一的，你们一块试试能不能做……”
　　打了一年的酱油的杨捷终于被导师注意到，开口就是要他独当一面，甚至担心着他的顾虑，言谈之间都是鼓励。
　　杨捷的小透明体质，在遇见徐沧以后就成了泡沫。
　　被人注视，被老师点名，被导师托付新的科研项目，都是杨捷从未有过的被人重视的感觉。
　　最后从叶老师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小杨整个人都被捧得飘忽忽宛如漫步云端。
　　叶清溪到底是当了十几年导师的，三两句就哄得杨捷信心大涨，就差拍着胸脯子立军令状“不达命令不回还”了。
　　杨捷出了实验楼，小橘白还在楼底下的草坪上翻肚皮。
　　阳光明媚的周一，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干嘛。
　　他心里琢磨着，脚下却已经诚实地向图书馆进发了。

　　图书馆一楼的宣传板果然更新了，徐沧的照片在一众教职工里出众耀眼。
　　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证件照，却看得杨捷脑袋发昏。
　　玻璃窗上徐沧照片的位置若隐若现着杂乱的手指印，看样子是常常有人伫立此前观摩。
　　杨捷面色不改上了二楼，进门之前欲盖弥彰地伸手整了整领子。
　　徐沧不在，电脑屏幕上还是连连看的第三关通关开始确认界面。
　　杨捷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点了开始。
　　“小猫连小猫，小狗连小狗，大象连大象，小海豚连小海豚……”
　　徐沧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杨坐在他的位置上喃喃自语玩游戏的情景。
　　徐老怪物喉咙一动，征在原地看了许久。
　　以前的杨捷也是这样教他玩游戏的，热心的小孩在嘈杂的黑网吧里教一个孤独的老人。
　　杨捷终于过了第四关，高兴地拍手庆贺，抬头看见了门口的徐沧。
　　“徐老师……你回来了，我看你不在，游戏又开始了，我……”杨捷看见来人，赶紧起身让出座位，莫名的有些局促不安，好像被窥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明明他只是坐在那里玩了两盘连连看。
　　徐沧关好办公室的门，垂眸走进来：“嗯，刚开完会回来，有事吗？”
　　在图书馆，他们是老师和学生。
　　“没事，我就是来和你请个假，叶老师安排我去接触一个科研项目，可能图书馆这边不能常来了，我有空会来帮忙的……”
　　杨捷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为何，和徐老怪物辞行总有些心虚的感觉。
　　徐沧坐下来，手握上还留着前人余温的鼠标，面色不改地暂停了游戏，打开个什么文档挡在电脑屏幕上。
　　杨捷突然有种直觉，老怪物平常就是这样在办公室里摸鱼的，有人进来就打开文件遮掩桌面。
　　表面上神鬼勿近，实际上老不正经。
　　这就是徐沧。
　　“知道了。”
　　杨捷听完了老怪物的这句话，没什么理由再赖在这里和人搭话，赶紧从办公室里退出去，站在走廊里贴墙平复呼吸。
　　这是他们坦诚相待以后，第一次在学校里相见，老怪物明明和从前一样寡言少语无甚沟通，杨捷的心却悸动着。
　　走出图书馆，杨捷的手机响了。

　　【SEA】：回家吃晚饭吗？菜买好了。
　　【SEA】：吃完饭我送你回去，来得及。

　　杨捷望望天，把已经打出来的“不回去了，晚上有课时间来不及”删掉。

　　【JIE】：好。
　　【SEA】：知道了。

　　杨捷终于相信，为何千万年前，他们相顾无言却仍能心意相通。

　　和叶清溪联系的是古海市的一个煤业公司，叫做兴弘煤业。他们希望通过叶老师的项目组，提高公司的煤尘防治技术。
　　兴弘的总公司就在古海当地，杨捷做足了功课，终于鼓足勇气踏上考察之旅。
　　临行前，杨捷向师兄取了好几天的经，老怪物也在每天吃晚饭的时候动一动上神的脑子，给杨捷支招，甚至还偷偷动过跟着一起来的心思，被小杨看破一口汤噎了回去。
　　“你好，我是古海市矿业大学的叶清溪老师的学生，来咱们公司了解一些合作相关的东西……”杨捷是头一回独当一面，刚出地铁离兴弘的大门还差四五百米的时候就开始复习自己的开场白。
　　杨捷终于挪到了大门口，深吸一口气就要进门，却看见了大厅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中年人，穿着质朴却带着莫名的气质。
　　是判官。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写了十几万字了，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