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31、第 31 章

　　“你怎么来了？”
　　“飞来的，没车，不会开。”
　　杨捷云里雾里。
　　来人是本该在几千公里外的徐沧。
　　徐沧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说的属实有些戳人痛处的意思，只可惜眼前的杨捷并不记得自己醉酒时候都说过什么可爱的诨话。
　　老怪物见他没反应，眼神里还有点失落，伸手把横在门口的人拨开，抬腿迈进屋门。
　　屋里床上躺着个男生，没徐沧高，没徐沧好看。
　　杨捷少见的有些心虚，好像被撞见在干什么坏事一样，赶紧出声解释：“你别误会。”
　　“什么？”徐沧知道这男生是谁，只是偌大个床叫他占了，自己没有落脚的地方，才在房间里显得有些局促了。
　　杨捷见他追问，更加心虚：“没什么，你坐这吧。”
　　他从桌前拉过唯一一张椅子给徐沧坐下。
　　对杨捷来说，这里的环境远比实习的时候住的好多了，因为花的不是他自己的钱，是徐沧的。
　　杨捷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徐沧来的目的，这边相对无言着，敲门声又响了。
　　“哟呵，老祖宗您亲自来了。”
　　来的正是换完了衣服的范无救。
　　老范不知道从哪捞出一件花衬衫。自从来了章尾开启了cosplay的技能点以后，他的穿搭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和万年不变一个灰扑扑色调穿到老的徐沧形成鲜明对比。
　　展鹏躺着，徐沧坐着，杨捷和范无救站着。
　　不大的单人间，挤进来四个人，空间确实有些逼仄了。
　　“要不去我那儿？”范无救翻兜，掏出来房卡摊在仨人面前。
　　徐沧动也不动：“不用，我坐坐就走。”
　　徐老怪物也不知道自己不远万里来章尾坐坐是为了什么，就是看见杨捷发来的一条条消息，想来看看突然话多起来的小杨都在做什么。
　　但既然徐老神仙来了，于杨捷而言，断没有让他轻易就回去的道理，赶紧一股脑把自己刚刚和老范说过的事又提起来，还一手扯着老范，一手拉着展鹏，向徐沧展示他们手腕上的红点。
　　“是灵气遭窃。”
　　老范这才明白，那送他回酒店的人留下的“酒筹已付”是什么意思。
　　喝她一杯酒，还偷起东西来了，老范觉得黄泉海边的那个小妮子如今是长本事了。
　　偷鬼的灵气还则罢了，怎么连人类尚未激活的灵气也要咬上一口，杨捷所说弥弥树的壮大之势，想来就是孟婆偷着人的灵气养起来的。
　　徐沧看向杨捷，杨捷立马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有没有遭人算计，赶紧带着几分骄傲摇摇头，才见徐沧眼里的急切冷淡下来。
　　范无救当着徐沧的面自然不敢再问“睡了没”这样的话，章尾好歹算是有人气儿的地方，闹市区生活起来倒也凑合，他怕这问题问出来，自己下回的公干之地就是在什么荒郊孤岛了。
　　“你们查吧，有事回我，”徐沧整理衣袖，起身要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又来了一句：“古海那边，不必挂怀。”
　　老范用他脖子上顶了几千年的脑袋担保，老怪物这话就是说给小杨听的。
　　古海那边，能有什么值得挂怀的呢？
　　只可惜徐沧人影已经远去，杨捷却还呆滞着，毫无察觉。
　　睡都睡了，这俩人之间好像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取经路，老范挠头，十分发愁。

　　展鹏终于醒了，看着眼前围着他的两个脑袋，努力分辨出一个是请他吃吃喝喝过的“杨杰”，一个是在咖啡馆认错的“杨捷”。
　　杨捷这才知道，自己这小弟拿着他的名号在章尾当地坑蒙拐骗高中男孩。
　　还是假“杨杰”循循善诱，问出了展鹏自出了“尝一口”以后的异常情况。
　　李梦真是断没去过酒吧的，问题就出在展鹏喝过的那杯酒里。
　　老范撒了个谎，和小孩说是他不小心泄露了同学的信息，才被黑酒吧利用了，李梦真是知道真相以后生气了才离开的。
　　“那她没事吧？”
　　展鹏显然把红线断了以后的发疯奔跑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范无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会儿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搞明白，先关心起女神的安危来。
　　“没事，放心吧，那黑酒吧也很快就会有人查封了。你回去以后和你同学说，都别再去那里了。”范无救拍着小伙儿的肩膀安慰他。
　　展鹏看着“杨杰”忽然更换的装扮一点也不像什么一高的学生了，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你该不会是便衣吧？”
　　老范有些心虚，但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好解释，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我明白的，我一定积极配合工作！我在章尾二高高二三班倒数第一排坐着，有事随时找我，叔叔再见！”
　　展鹏临走前，恭恭敬敬朝老范鞠了一躬，范无救无福消受人类的尊崇，悄悄侧过半个身子，将展鹏鞠躬的方向让给了徐沧坐过的椅子。
　　“叔叔，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呢？”杨捷听了展鹏对老范的新称呼，也迫不及待“叔叔”的揶揄起来。
　　老范叹气，送走了一个小孩，接下来该带另一个小孩出门了。
　　“去抓判官。”

　　这二人一个扛着铩虎镰，一个拎着个门口捡的板砖，不像来抓人的，更像来打砸的。
　　老范更过分，还把烧包的黑袍穿上了，死活要给杨捷带上个鬼面具。
　　到了地方，杨捷这才明白，自己来的不光是个迪厅，还是个玩角色扮演的年代主题迪厅。
　　老范这黑无常的形象一出场，肩上扛着铩虎镰，黑袍袖子滑落，露出半个精壮的胳膊，引起了全场的欢呼，立马有人凑上来围着他扭。
　　杨捷把白色卫衣的兜帽绳子拉的更紧了，把头低下来只露出个鬼面具，跟在范无救的身后，竟然还有胆大的凑上来问他手里的板砖是真是假。
　　有人给他俩这副装扮起了个组合名，就叫做“黑白无常”。
　　杨捷心里暗自批评起当代小青年来，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连白无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这也不能怪别人没见识，见过谢必安的人也就他一个，见过谢必安的鬼倒是不少，只可惜都在地底下的无妄城里关着呢。
　　“人找到了吗？”杨捷复习着自己来之前看过的蹦迪指南，在舞动的人群里寻找空着的卡座歇歇脚，手里的板砖还不敢轻易举起来，挤在人群里撞了两个吸血鬼一个小丑女，才找到能和老范坐着说话的地方。
　　老范显然比他更投入，都坐下了还跟着台上DJ的节奏挥手：“你说什么？”
　　“我说，找到判官了吗？”小杨无语。
　　幸好这是主题趴，旁边的人听见了也没多疑，以为他们是地府三人组和队友走丢了。
　　来之前，他俩顶着这副装扮，先去“尝一口”里威胁了孟婆一番，套出来判官的落脚地，然后晚饭都没吃就赶来了。
　　可惜孟婆所给的也只是一个小城市的范围，俩人一连去了三个吧，这是这个城市里最后一个地方了，要是在这都逮不住判官，那就真的没地方寻了。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老范起先以为是谁开了好酒在庆贺，隔着人群用灵识去探，方才发觉不对的地方。
　　有人晕倒了。
　　蹦迪有一两个身体素质不好的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围观的人群里，老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独属于地下十八层的潮湿阴暗。
　　四大鬼王里，只有范无救是从十八层提拔上来的，其他三个都是初为鬼就在黄泉海公干，没谁有机会沾惹十八层的味道。
　　就算是判官在此，这味道也有些不对了。
　　老范从高高的椅子上下来，嘱咐杨捷人在高处视情况而动，自己拉下黑袍帽檐走进了人群中。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装扮成夺命小护士的被众人推出来救急，但到底是假装的，大家也就只能围着人干着急。
　　“让开一下，老板来了！”
　　老范凑到跟前，并不着急显露身份，他倒要看看，这有着十八层气味的地方的老板能是何方神圣。
　　台上的音乐停了，头顶大灯被打开，顺着声音的来处让出来一条路，路尽头是个带着高帽穿着十分有年代感的中年男子，嘴唇以上的两撇胡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贴的。
　　又是故人。
　　原来这判官爬到地面上，不是来蹦迪，是来开迪厅的。
　　老板身后跟着医护人员，将那昏倒之人抬走了。
　　闪亮的大灯再次关闭，DJ重新放起音乐，气氛回到事发之前，再此舞动的人群好像都忘了方才发生的事。
　　只有老范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形跟了上去。
　　只可惜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毕竟那是他的前同事，是在一起百无聊赖地数过奈何桥上石板的千年同僚。

　　“你不是去了人间给水君打下手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地方来了？”那中年男子不动声色地推开范无救横在他脖颈间的铩虎镰镰刃。
　　老范重新把镰刃逆着判官的力量挪回去，冷笑一声：“只许你们两个无聊，不许我出来散心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拿着杀器对着老朋友，恐怕不太妥吧，无常大人？”
　　判官假笑堆脸，一直以来他都是四个人里最会人情世故的，便是对着人间下来转世的高官，也要笑语几句，几个人里，范无救最看不起他。
　　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最迂腐的老鬼，反而跑到地面上开年轻人最时兴的迪厅，老范用脚趾头想都觉得有鬼。

　　老范出去后，杨捷注意到，在头顶晃眼的大灯后面，一根金色的枝桠悄悄伸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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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怪物远隔万里赶过来就是给小杨解答问题的吗？老范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