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25、第 25 章

　　杨捷和长竛一起扭头看徐沧，老神仙本人背着手在巨石周围打转，步伐间颇有些退休老干部的风度。
　　“你能不能变回去？你这个样子不能说人话，我猜来猜去很难受。”杨捷也不知道徐沧打算干嘛，许是被刚刚猴子的故事里那个山君影响的，说话做事间都多了些不羁，竟然伸手大着胆子拍拍猴子的胸脯。
　　长竛顶着硕大的脑袋摇摇头。
　　一个不羁，一个老干部，杨捷和徐沧都有些放松过头了。
　　徐老怪物往袖子里一摸，摸出来个绳子一样的东西——是那天长竛用来困住老范的缚灵索。
　　“你去地底下了？”他开口，对着冷静下来的长竛发问。
　　缚灵索这东西，也就只有无妄城里有，长竛去没去过不问而知。
　　长竛摇摇头，又点点头，杨捷也不懂他什么意思，想学着沧海水君的模样探一探它的灵知穴，却不得法门。
　　“这是你梦里的困境，你不说明白，我们也没有法子帮你。”杨捷知道徐沧有大神通，进得也出得，他撒谎骗少陉，不过是想知道亿万年来在这猴子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何种变故能把他变成白发苍苍的跛脚老人模样。
　　长竛到底是世间唯一的造梦灵兽，方才的往事不过是它借着本体传给徐杨二人一场梦中梦的回忆，眼见杨捷发问，徐沧也拿着缚灵索一副要挟的样子，长竛无奈，又将毛茸茸的爪子伸向石头，带二人再次梦回。

　　长竛把小鱼姑娘封回本体巨石，然后守着这不打不相识的玩伴，自己孤独地活了千万年。
　　许是天地有灵，许是长竛的灵与体温养有方，不知多少春秋之后，巨石里传来微弱的心跳声，小鱼儿竟然真的被这傻猴子救回一丝生脉，但也只有一丝而已。
　　小猴子欢喜地期待着，直到有一天，傲来山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白衣清明，举手投足文人风骨，另一个黑袍阴翳，眉眼之间人鬼惧怕。
　　这两人徐沧都认识，一个在无妄城昏黄灯光下远远瞧见过，一个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里并肩战斗朝暮相处过。
　　“老范怎么在这？”杨捷发问。
　　杨捷的疑问和废话实在太多，徐沧已经练成了充耳不闻的神技，因此杨捷这一问，老怪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懒得再说“看下去”三个字。
　　范无救走到巨石跟前，头都不抬一下，顾自把玩着手里的铩虎镰，反倒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必安恭恭敬敬拜首，对着眼前尚为少年人的长竛唤了一句“大圣”。
　　山君和水君是混沌造化下的大神仙，长竛这样的天地造物，不神不仙，称一句“圣”，已是对他十足的抬举。
　　长竛久居山林，还不知人间与地底的千百年沧海桑田，对这突然到来的人和他口里的“大圣”的称号都充满疑惑和警惕地不恭却之了。
　　范无救转身就走，谢必安留了下来。
　　那神秘的白无常大人，用他手中一只笔指着巨石，对着长竛说：“我能救她。”
　　四个字正中长竛心底念想。
　　也不知谢必安和长竛说了什么，白无常大人临走前拿起他的笔，在长竛的眉心画了个叉，取走了悬在小鱼儿脖子上的一半兽角。
　　再然后，被封了第三目的长竛变作了一只小猴子，落进了猎人的圈套，让人当成礼物送给了同样戴着兽角项链的小豆子。
　　小豆子不会说话，比之千万年前的小鱼儿呆拙三分，却足够长竛经年陪伴念想，可五岁的小豆子还是死在了箭下，成了长竛梦魇中的不可救之人。

　　杨捷徐沧再次和长竛相聚在山头，相对无言。
　　“那个人是不是说小豆子就是小鱼儿的转世？”杨捷看了半天，终于理出个头绪来——长竛用他造梦的神通，换了小鱼儿转世为人的机会。
　　长竛点点头。
　　“你还答应了他什么？”徐沧了解无妄城里那个人，他从没有不得到什么就予人方便的规矩，封住的第三目大有乾坤在。
　　长竛又摇摇头，不知是不可说还是它也不清楚。
　　徐沧心知，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又玩弄起手里握着的缚灵索来。
　　长竛以为水君要出手，口不能言，情急之下竟然对着杨捷跪下了，眼底尽是哀求。
　　“你想困住我，如今却把自己困住了，”杨捷知道它在求自己，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劝起少陉来，“水君的确有出去的办法，但你能保证出去之后将原委讲清楚吗？还是那句话，你不说，谁也帮不了你。”
　　一个若有若无地用武力说话，一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样的场景，长岭见过。
　　它被少陉咬伤了去找两位神仙告状，那两人便是一个若无其事捏着手腕，一个好言相说要赔它一个拐棍。
　　长竛自知斗不过，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同意了。
　　但徐沧久经世事，断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手里的缚灵索还是飞了出去。
　　长竛身上没有灵，它怕的便是徐沧将赋予它的灵收走，那样小鱼姑娘就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缚灵索没有飞向长竛，反而绕着巨石飞舞起来，把丈高的巨石捆了起来，徐沧再一振袖，红光裹挟着小鱼儿一齐化作光点飞向了他手中的瓶子。
　　“想救，就来找我。”
　　徐老怪物永远知道如何拿捏别人，对于杨捷更是如此。

　　从梦里出来，徐沧去摆平孤儿院庆典引发的一系列慌乱，杨捷接到了曹志远的电话。
　　“喂，杨仔，怎么打好几个电话都不接？你晚上怎么去啊？”
　　杨捷这才想起，原本今天晚上是有一场饭局的。
　　实验室另一个师兄找到了实习工作，下个月就要去外地了，因此约了全体同门聚上一聚，地点就在学校旁边。
　　杨捷走之前，师兄亲自来问的他有没有时间，他答应了，原本今天的打算就是参加完典礼以后赶回去，如今被长竛这么一搅和，眼看误了时间。
　　杨捷没有失信于人的习惯，于是和孤儿院的老师们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忘记和不知去了哪里忙活的徐沧打招呼，上了车才想起来给徐老怪物发了条消息。
　　他紧赶慢赶地到了地方，同门已酒过一旬，正是高兴的时候。
　　叶老师的学生，个儿顶个儿的也是不拘小节，加上众人对着没什么存在感的杨捷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没有什么要为难的意思，由曹志远拉着他坐到了一角。
　　小曹有心缓解杨捷迟到的尴尬，立马给他满上一杯酒，自己也提着杯子开口：“杨仔迟到了，不罚一杯说不过去吧，这样吧，我陪你，敬大家一杯，敬师兄一杯可好？”
　　杨捷看着眼前的啤酒，看着小曹打圆场的笑脸，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端起杯子一口气干了。
　　杨捷是不会喝酒的，只不过想着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喝了以后再装透明人，于是想也不想一口闷了。
　　却不曾想他这干杯的豪气反而打开了在场的氛围，几个平日里不怎么相熟的同门也凑上来和他搭话，杨捷只能嗯嗯啊啊地模棱两可回了，由着那攒局的师兄带头，一伙人吃吃喝喝热闹起来。
　　也不知是酒兴还是氛围烘托，几个女生吃喝之余在席间讨论起了八卦。
　　“我跟你们说，前两天有人在一号教学楼看见了个美男，那模样要是进娱乐圈，保不齐得是个顶流！”
　　“我也看见了！啊啊啊啊！真的好帅啊！我还有照片呢！”
　　那说有照片的女生立马掏出手机，给大家展示起来，杨捷余光一瞥，果然是徐沧那散发魅力的老家伙，酒劲儿上头，脸微微发烫。
　　曹志远喝了不少，这会儿正醉眼朦胧，竟然没认出来手机里那个人正是他见过的徐老师。
　　“你这算什么，我还知道更劲爆的！”
　　“什么什么，快说！”
　　那起头要爆大料的女生故意不说，等众人起哄了好几回，才故弄玄虚地低声开口：“我可听说了，这美男子说他是咱们图书馆的徐老师，是来接什么人的！”
　　众人一听没什么大料，扫兴地“切”了一声，做哄散状。
　　那爆料的女生一看没吸引到人，赶紧接着说下去：“你们知道他接的谁吗？好像是个研一的男生，模样……模样和小杨长得差不多！”
　　她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然后指着杨捷，杨捷从来没有喝过酒，这会儿已经晕乎乎地说不出来话，只能朦胧地听着大家的讨论。
　　“有人好奇跟他们跟了一路，好像是进红叶苑去了！”
　　“那可是有名的富人区！”
　　“老师和男大学生，这展开突然刺激起来了！”
　　“该不会是包养吧！”
　　杨捷清醒着听到的最后声响，便是“包养”的猜测后众人的哄笑。
　　“一杯倒”杨捷在满堂热闹里一头栽倒睡着了。
　　这热闹的酒局一直喝到了半夜十一二点才结束，师兄担心有人出事，便让大家结伴同行。
　　曹志远虽然喝了不少，但酒量不凡，去了几回卫生间，这会儿好歹算个清醒的人，旁的人和杨捷到底也不熟，师兄就安排小曹同学和杨捷搭伴回去。
　　杨捷出了门被夜半冷风一吹，才有了半点神智，醒了过来。
　　“你早说你不能喝啊，”小曹肩膀上搭着比他高半头的杨捷，看见杨捷醒了，絮叨起来，“你说你不能喝，我肯定也不会起那个头让你喝酒啊……”
　　杨捷皱了皱眉，好像有些不耐烦，一把将曹志远推开，走到远处打起电话来。

　　“喂，老怪物！他们说你包养我，你包养我那怎么不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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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怪物正在赶来包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