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16、第 16 章

　　范无救一走，陪杨捷训练的任务就落在了徐沧身上。
　　杨捷本来以为老范不在古海市，没有人每天催问他，就能歇几天把创新项目的开题报告写了的，谁知刚躲了老怪物一个星期，就在一节专业前瞻课下课后被堵到了教学楼门口。
　　也不算是堵，徐沧只是安静地站在楼前等杨捷。他头发有些长了，微微卷曲着在轻风中颤动，身上又换了一件画着海浪的POLO衫。盛夏里，徐沧却清冷得像个从冰天雪地里走来的神仙。
　　老怪物看向杨捷，用眼神示意小杨跟自己走。
　　他的睫毛很长，除了眸色深沉叫人看不懂外，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和杨捷梦里那个隐隐有些重叠。
　　许是因为他在这里站的久了，还引来了几个路过女生的围观。
　　从来没和异性有过亲密交流的杨捷，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高中时期班上被告白的校草。
　　那位校草同学时常在晚自修下课后迎来情书的围追堵截，无论如何躲着都能“凑巧”碰见在路中间站着和他偶遇的追求者。
　　杨捷自诩是没什么魅力的，但徐沧会说话的眼睛一看他，他就羞赧得脸色微红。
　　“这是谁啊？是在等你吗？”曹志远看看杨捷，又望一望徐沧。小曹自从和杨捷一起出了趟差以后，虽然不记得那天在山上发生了什么害自己丢了手机，但冥冥中把杨捷当成了同担生死的兄弟——他的同担生死便是指拉着杨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
　　杨捷原本是感谢小曹的，他这么多年很少有什么朋友，加上小曹在他身边他就能理所当然的找理由避开徐沧。
　　但眼下被人直接堵到门口这个境况是杨捷从未设想过的，曹志远这一问，杨捷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时失语就在原地傻站着。
　　徐沧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以为是自己的突然出现让杨捷无措了，于是主动开口像曹志远介绍自己：“我姓徐，是图书馆的老师，找小杨有点事。”
　　徐沧只是平平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却不知在旁人眼里他是如何云淡风轻地散发着魅力。就连杨捷也是头一回见他这么主动说话，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宕机了。
　　只有小曹这个脑子缺根筋的，没察觉出来围观女生眼里的八卦气息，也没看出来杨捷的窘况，听了徐沧的解释，乖乖问了一声“老师好”，然后一句“那杨仔我先自己吃饭去了”就把杨捷丢下自己走了。
　　杨捷刚刚和曹志远建立起的革命友谊轰然中塌，不可收拾。

　　杨捷硬着头皮，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艰难地跟着徐沧离开了。
　　杨捷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怎么一忽儿就红透了，以为是自己脑补校草被围追过度，于是低下头平复心情，不看前路，只一味地跟着徐沧走。
　　等他终于抬头鼓起勇气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在出校门往红叶苑去的方向。
　　“徐老师，不是去图书馆吗？”杨捷说话间，徐沧已经刷开了校门的门禁。
　　徐沧走出去，根本不理会他这一问，微微皱了皱眉，下一秒杨捷就好似内心不听使唤一般顺从地抬脚跟出去了。
　　然后两人又是一路无语，直至进了徐沧的家门。
　　“冰箱里有东西，你收拾下做点吃的。”徐沧丢下一句话就上楼去了，留下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杨捷在门口发呆。
　　杨捷一直以为老怪物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他上次来的时候，冰箱和厨房都是空的，还是老范有远见地让他去买的，怎么这回这么反常，该不会是生病了？
　　一定是这样的。
　　一头雾水的杨捷试图说服自己，但转念一想老怪物活了这么许久，能伤他的人可能永远不会出世，于是放心下来到厨房做饭去了。
　　他搜罗着冰箱里有的食材烧了几道家常菜，又记挂着上回徐沧多喝了一小碗汤，多做了一道芙蓉豆腐汤。
　　杨捷把饭菜端上桌，摆好碗筷，等了许久不见人下来，于是试探着朝二楼小声喊了一句“徐老师吃饭了”，徐沧这才不慌不忙地下楼来了。
　　然后两人又是相顾无言地用了这一餐饭，徐沧果然又多喝了一小碗汤。
　　杨捷云里雾里地就被人带回家了，还乐颠颠地伺候老怪物吃了饭，方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徐沧叫自己来的目的。
　　徐沧也没等他问，站在一旁眼看着杨捷把碗筷收拾干净，才不紧不慢地出声：“他不在，我陪你练会。”
　　也不管人答不答应，徐沧就领着人往里走。
　　要不是徐沧带他来，杨捷还不知道他徐老师这豪宅地底下还有一层，从一楼的玄关处往左拐有个小门，便是地下室的入口。
　　杨捷跟着徐沧下去，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他本能地在墙上摸索着灯的开关，却在身后门关上地一瞬间感觉到黑暗中渐渐出现一团迷雾似的白光。
　　杨捷被这白光闪了眼睛，抬手去挡。
　　片刻后周围黑暗都被驱散，杨捷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到了一处熟悉却也不熟悉的地方。
　　是他中了长竛奸计后梦到的那片海岸。
　　浟湙潋滟，浮天无岸。
　　“这里是我的灵境，以你现在的能力，在外头练未免太惹眼。”
　　徐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捷本能回头看去，才发觉自己进来的楼梯不见了，而徐沧正穿着一袭青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正是困过他的那个梦里的模样。
　　杨捷听见徐沧在和他说话，却没看见徐沧地薄唇有任何微动。
　　徐沧就站在面前，他的声音却像从四面八方传来，一直传到杨捷的灵魂深处。
　　要不是掐了自己一下有些疼，杨捷几乎以为自己又中计了。
　　“徐……徐沧，我是不是见过你？”杨捷的疑问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一刻他也顾不上去分神斟酌称呼了，径直喊出徐沧的名字。
　　若非见过，又怎能在梦里将你描摹得那样清楚？
　　徐沧微微垂下眼帘：“未曾。”
　　杨捷知道，就算有天大的事，只要徐老怪物不想说，他是断不可能问出来的。
　　“可是，我在老范的梦里，听见有人叫我山君。”

　　在无恙城，长竛那猢狲朝他作揖一拜，恭恭敬敬地唤了句“山君好久不见”。
　　杨捷此刻一心求知，也顾不得老范百般叮嘱自己的“千万别告诉你徐老师”了，一时嘴快问了出来。
　　杨捷看向徐沧，想从老怪物脸上读出些什么，却只听徐沧一句“你听错了”，竟是连糊弄他也懒得去糊弄了。
　　徐沧好像已经默认杨捷做好准备了，运起右手，一阵掌风朝杨捷劈了过去。
　　好在杨捷反应快，一个侧身躲过去了，也在那一刻明白过来徐沧此时不想说这件事，便闭口不问，专心地应对起来。
　　他是第一次和徐沧过招。
　　徐沧是赤手空拳地和他打，没用他的神力，也叫杨捷招架起来有些难受。
　　以杨捷的本事，根本摸不清徐老怪物的实力，更感觉徐沧一招一式是比着他的能耐出的，叫他能应付却又费力些。
　　好像个在招猫逗狗的人，怕人够着，又怕人够不着。
　　从前老范的教法是寓教于乐，东一拳西一脚的，一会和杨捷打棒球，一会又和杨捷练起别的来了。
　　在他这没有什么规则的教导下，杨捷的本事也学得杂乱，大多数时候只是凭着身体里被徐沧打开封印的那股力量横冲直撞，全无套路可言。
　　但此刻徐沧却是在规范他。
　　徐沧总是在杨捷毫无章法的出招时，用进攻来打断杨捷，时间久了杨捷也从这束手束脚的打斗中悟出来一些心得。
　　徐沧的身影飘摇不定，神出鬼没，一会儿就将杨捷逗的额头上沁出薄薄的一层汗来。
　　杨捷叫停，站着扶腿休息，却感觉到有一阵微风从远处吹来，他刚练出来的一些燥热转瞬又被风吹散了。
　　看着面色不动的徐沧竟细心至斯。
　　“你歇一歇，我演示给你看，力量不是那么用的。”
　　徐沧将长衫两袖缚在小臂上，随意把散着的长发扎起来。
　　他侧身对着杨捷，好叫杨捷看得清楚。
　　徐沧翻手一推，将一股风送出去，杨捷却感觉那风有了生命似的，先沿着推掌的方向吹去，忽然又转过头来绕着徐沧打转。
　　徐沧额前碎发被风吹着，活像个神仙。
　　他再将手翻过来，那绕着他周身打转的风又听话地吹向他掌心，倏忽之间没了行迹。
　　“老范教你的一贯是只出不进的蛮力，你和他不一样。”
　　杨捷于是明白过来他能控石聚石的滔天力量在徐沧眼里只是沧海一粟，出去的力气还能收回来才是如今自己要练的。
　　就连范无救都称赞自己在梦境中的突破了，徐沧却还板着一张脸，杨捷有些郁闷。
　　他也不知为何，就想得老怪物一句夸奖。
　　于是杨捷也顾不上休息了，直接朝徐沧走过去。
　　他突然凑过来，正在玩弄股掌中风息的徐沧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凑过去的杨捷忽然笑了笑，伸手一抓，竟然赤手抓起了徐沧手里的那阵风息，他两手一扯，那有生命一样的风好似被他扯开了一般，四散奔逃了。
　　杨捷有些得意，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自己这能撕裂一切的本事，方才过招没得到老怪物一句肯定，此刻迫不及待献宝一样地使出来，得意洋洋地想听徐沧一句夸奖。
　　这是他没靠任何人自己悟出来的。
　　但杨捷发现徐沧的神情有些奇怪，惊讶里又有些晦不可言的羞赧。
　　好像老怪物是突然被人把衣服扯掉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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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怪物被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