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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挚友 ...

  •   秦天荷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在痛。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缓缓移到桌边坐下,伸手想为自己倒杯水。

      哪知刚刚提起茶壶,手臂忽然脱力,茶壶一歪碰到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崔忆寒推门进来,便看到秦天荷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

      “这么快就醒了?医者说你至少还要昏睡十天。”他说。

      秦天荷看着自己的手,问:“我是不是废了?”

      “打架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现在知道怕了?”崔忆寒哂笑。

      崔忆寒能回忆起秦天荷当时被折磨的情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法术,但她恐怕就是利用反击的短暂时机在丹疯道人的身上做了手脚。

      面对危机能够冷静的做出判断,利用自身弱势制定计划,行动又很疯狂。这位大家小姐,绝不像她的外表一样柔弱可欺。

      见崔忆寒没有回答,秦天荷心中焦急又懊恼,赌气说:“早知道我卷了造化丹逃跑,随手卖出去,还能凑凑去长安的盘缠。”

      崔忆寒展开折扇,悠然摇着,说:“你都把造化丹吞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放心吧,你伤势虽重,但只要再静养一段时间便能复原。造化丹被称为绝世仙丹,作用可不止洗髓清脉这么简单。”

      听了崔忆寒的话,秦天荷心下稍安。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今天何月何日?”

      “九月初六。”

      “什么!还有三天就是天河院的入学之日了。我要怎么在三天之内赶到长安?我就知道跟着你会耽误行程!”秦天荷气得站起来,又无力的坐倒。

      “别急。”崔忆寒收起折扇,替她推开窗户,“你看看外面。”

      秦天荷转头看去,窗外日头正好,朱墙灰瓦的建筑将街道分割成恢弘大气的方格。大街上胡姬当垆、番僧布教,仿佛天南海北的风光汇聚在了一处。坐在窗边能隐约听到各式口音。

      秋风萧瑟,落叶遍地,满城尽带黄金甲。

      虽然从未来过,但秦天荷第一眼就知道。

      这里是长安。
      ………………
      九月初八,长安皇城。

      “崔公子,小女子不过一介平民。这面圣的事情,我看还是你自己去吧?”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秦天荷忍不住说。

      民间相传,女帝手段狠辣、性情莫测。她秦天荷虽有志国师之位,但如今实力低微,女帝根本不会将她这样一条小虾米放在眼里。再加上她吞了造化丹,女帝一个不高兴,随意挥挥手,她就可以直接去见母亲了。

      “想逃?”崔忆寒斜睨她一眼,哂笑道:“晚了。”

      秦天荷不再说话,开始打量起四周,眼珠咕溜溜直转,试图寻找一条最佳逃跑路线。

      崔忆寒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举起折扇敲在她的脑袋上:“没经过允许,擅自用了他人的东西,即使情有可原,亲自向他人致歉也是应有之义。怎么?你敢吞丹药,却连当面解释清楚都不敢?”

      这激将法略显老套,但正中秦天荷下怀:“去就去。崔忆寒,你放心。我要是被赐死,必拉着你垫背,反正你也欠我一条命。”

      她反手夺过折扇,敲在崔忆寒心口:“如今已是九月了,还用什么折扇?不嫌冷吗?”

      “呵……”

      前方为二人引路的叶知秋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微微侧身,对秦天荷说:“陛下心胸宽广,若事出有因,多不会计较。小荷姑娘宽心。”

      “叶老你不必宽慰她,她就是胆子太大,该多吓吓。”崔忆寒说。

      离家出走、独自与陌生男子远行、设计强盗、跟修行之人拼命……从金陵到长安一路走来,桩桩件件,崔忆寒看在眼里,只能说她一句胆大妄为。

      “即是无衣的女儿,合该如此。”叶老说。

      “你认识我娘?”秦天荷问。

      一般人都称秦天荷的母亲为朝天姬,只有特别亲近之人才知道她母亲闺名无衣。

      叶知秋看着秦天荷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微微感慨:“当年你娘第一次入宫,也是由我引路。你刚出生的时候,陛下也曾派我去江南祝贺。一晃多年过去,你也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大姑娘了。”

      “那你知道很多我娘的事情吗?可以告诉我吗?”

      叶知秋微微一笑,摇头道:“要论你娘的事情,还是陛下最清楚。你若想知道,等会儿直接问陛下吧。”

      “陛下?”秦天荷皱起眉头看向崔忆寒。

      虽然知道母亲曾任国师,但秦天荷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但现下听叶老的口气,怕是不止这么简单。

      “陛下就是我当初想带你去见的人。”崔忆寒说。

      崔忆寒口中母亲的挚友竟是女帝?

      撇开身份差异不谈,若真是关系匪浅,挚友病逝留下爱女艰难生存,何以六年来不闻不问?自秦天荷懂事以来,便没有收到过女帝的消息,母亲在世时也从未提过。

      正想得入神,旁边的叶老提醒道:“陛下就在前方的御花园中。陛下赏花不喜人多打扰,还请二位自行前去。”

      二人谢过叶知秋,抬脚步入御花园。

      秋日天凉,百花凋零,唯菊花一枝独秀、艳杀群芳。

      凉亭中,一名家常打扮的女子坐在石椅上,出神的凝望着一盆墨菊。

      崔忆寒在凉亭外停步,拦住要走上前的秦天荷。

      两人静待了一会儿,女子似乎才感觉到附近有人,微微侧过脸来。

      秦天荷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说到功夫术法,秦天荷自谦的认为自己修为低微;但若说到容貌气质,秦天荷再谦虚也无法否认难有人能与自己匹敌。

      但今日一见这女子,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就算心中明知当今陛下已年过不惑,但秦天荷很难将眼前的女子和心中的女帝联系起来。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残酷的痕迹,反而助长了她的魅力。

      她的肌肤光洁如少女,眼中却有少女没有的雍容典雅。

      若说秦天荷的美是婉约的、令人怜惜的,是夜色下隐隐绰绰的灯火。那么这个女子的美便是嚣张的、夺人心神的,是天河里绚烂璀璨的星光。

      自惭形秽,是秦天荷学会揽镜自照以来第一次产生的感想。

      “姨母。”崔忆寒拱手作揖。

      “忆寒回来了。一路可安好?”女帝微笑着问道,像是一个关心小辈的长者。

      崔忆寒也笑着回答:“略有些波折。”

      女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如此甚好,这也是历练。难得你今日进宫来,便留下用饭吧。”

      “是。”崔忆寒应下,看了被晾在一旁的秦天荷一眼,撩起衣袍跪下,说:“陛下,臣有一事相禀。”

      女帝放下茶杯,脸上温婉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着跪倒的崔忆寒,缓缓吐出一个字:“准”。

      傲睨万物、神威莫测,秦天荷此刻才终于感到她是个真正的帝王。

      听完崔忆寒的禀告,女帝把玩着茶杯,眼神扫过秦天荷,问:“你就是无衣的女儿?过来我瞧瞧。”

      秦天荷移步上前,抬起头直视女帝。

      目光相遇,女帝哼笑一声:“胆子倒是挺大。”说完,她伸出手捏住秦天荷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这哪里是长辈瞧小辈,这分明是在看货!

      秦天荷火气噌噌而起,可不管是不是女帝,扭头想摆脱对方的束缚,然而对方手如磐石,一时竟挣脱不了。

      “倒是好样貌。”女帝评价,“无衣惊才绝绝,就是模样普通了些,也难怪会被无能的秦家小子哄骗。那小子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庸才,所幸有副好皮囊。”

      哪怕主母是朝天姬,江南各地的女子依然一心想要被抬入秦家。一是看重秦家势力,二是痴迷秦昊样貌。

      亏得这个父亲丰神如玉,生出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出挑。

      “只不过,”女帝松开手,话锋一转。“你虽是无衣的女儿,但王子犯法如庶民同罪,私服贡品乃是大罪,孤不会姑息。”

      “陛下。”崔忆寒抬起头。“她也是为了救臣才不得以出此下策。臣愿代她受过。”

      “造化丹已被我吞下,其他多说无益。要杀要剐,还请陛下明示。”秦天荷说。

      若是真的在意造化丹,在崔忆寒禀告完之后就应该让人把自己拖出去了。此番还有闲心聊家常,女帝所图必然不是致自己于死地。

      “是个聪明孩子。”女帝赞道。

      “现任国师在三月前病逝,孤决定在三年后举行大典,重新选任国师。这造化丹是孤为新国师准备的贺礼。现贺礼被你吞了,要么以你为祭重新炼丹,要么你参加三年后的大典,并胜出继任国师之位。成了国师,怎么处置贺礼都是自己的事,这丹药之事,孤便不再追究。”

      听了女帝的提议,崔忆寒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秦天荷虽然有些手段,但没有灵脉,连进入天河院都成问题。三年,对于修行之人实在太短,就算天赋秉异,也很难从入门到拥有争夺国师之位的实力。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把秦天荷推到了如此境地。

      “陛下……”崔忆寒斟酌着再次开口,却被一双手拦住了。

      “如陛下所愿,三年后,天荷必取国师之位。”秦天荷对女帝屈膝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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