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58、第 58 章

　　“萨比尔，你找我有事吗？”首领问道。
　　“是的，有件事我想它不应该被这么掩盖过去。”萨比尔将里达受伤的事述说了一遍，并说道：“我已经和里达交谈过了，我们肯定这是我们自己人干的。”
　　首领慢吞吞地说道：“家里如果有孩子因争吵而打架，家长自然是不会偏袒哪一方的，当然也不会为弱者出头。里达是一名不可或缺的大将，我不希望失去他，但你得查出这是谁干的，我才能为你们主持公道。”
　　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并没有引起首领太多的关注，在他看来这仅是孩子打架般的风轻云淡，这让萨比尔大失所望，但事已至此，他要把这件事继续下去。
　　“这件事再明显不过了，在里达的身后没有敌人，只有紧跟其后的扎希德和他的手下。”萨比尔说道。
　　“这么说来那个不听话的孩子就是扎希德了，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首领问道。
　　此时萨比尔在首领眼里就像一个别有用心的挑拨者，首领不喜欢受人挑唆，被别人当作傻子一样愚弄和利用。萨比尔似乎早就料想到首领会有这样的疑问，他镇定自若地说道：“这对我并没有任何的好处，但若听任这种行为的存在，那对我们所有人也都没有任何好处。军队终归需要有严格的军规。”
　　“这里唯一的军规就是效忠首领，但如果有人伤害了我的左膀右臂，那同样将被视为不忠。显然你并没有真凭实据，此事你便不要再参与了。”首领说道。
　　首领并不是一个有着多少耐心的人，他不喜欢麻烦的事情缠绕着自己，并且他习惯于通过命令的方式解决问题。他立即让人叫来了扎希德，企图用自己的威严震慑他。
　　“首领，你找我有什么事？”扎希德问道。
　　“你会不知道什么事？”首领反问道。
　　扎希德心中顿时一凉，难道是枪击里达的事败露了？不，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他干的，扎希德暗想道。看到扎希德突然慌乱的神情，首领断定扎希德有事瞒着自己。扎希德并不打算就此坦白，他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对你绝对的忠诚，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里达的伤是否与你有关？”首领直接问道。
　　“请不要误信谗言，此事与我绝无关系。”扎希德说道，“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受伤也在所难免。”
　　首领不希望有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也不愿意轻易地处置掉任何一员大将，只是告诫道：“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但若是我们中某人干的，我定不轻饶，你要明白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扎希德暗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因为首领并没有处罚自己，他以为这件事算是有了一个了结。他坚信这定是里达在首领面前告状，然而是他最终取得了胜利，他只后悔这一枪没能要了他的性命。自负让扎希德目空一切，他想当面去羞辱里达一番，寻找一些报仇的快感。
　　离开首领的房间，扎希德急匆匆地来到了里达的门前。门口的两个守卫看见扎希德，立即阻止了他。在他们眼里扎希德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凶手，自然对他充满了敌意。这让扎希德恼羞成怒，对他们破口大骂，一把推开守卫，冲了进去，守卫也无奈地跟了进去。
　　“你这疯狗跑来做什么？”里达见扎希德后怒火中烧地骂道。
　　艾玛丽紧张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们看。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仇恨的味道，正如你现在尝到的一样，不仅愤怒，还有痛苦。你应该对我充满感激之情，因为是我让你体会到这其中的美妙。”扎希德傲慢地说道。
　　里达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并不能让扎希德害怕，甚至没有一丝的不安，他使自己平静下来，只想快点打发他走。
　　“那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干的？躲在暗处放冷枪，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和我决斗。”里达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应该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你不该惹怒我。我会找你决斗的，但你得先活着。”扎希德说道。
　　有些人生来就是愚蠢的，他们只会图一时之快。当扎希德看着里达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并且背上的伤一直折磨着他时，他竟感到十分的兴奋和满足。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把对手踩在脚下更加让人快乐的了，就像乐于用武力赢得尊重的人，只是他根本征服不了谁。
　　“我要杀了你。”里达情绪越来越激动，口中不断地喊道。
　　他们互相刺激、挑衅着，艾玛丽害怕事情失控，她走过去安抚着里达。扎希德只是想看看里达痛苦、无助的表情，他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说道：“别太激动，我今天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但你也不要被你自己气死了。躲在女人的怀里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你已经说够了吧，请你回去，里达需要安静。”艾玛丽说道。
　　扎希德看着艾玛丽，心想没有什么比侮辱他的女人更能羞辱他了。扎希德走到艾玛丽跟前一把搂住她，说道：“多么温柔的一个女人，你需要一个更加强大的人来保护你。”
　　艾玛丽推开了扎希德，里达已无法再忍受这一切，命令手下把他赶了出去。扎希德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去，他并不认为现在去激怒里达有什么不明智，他们的仇恨早已结下，他只是在合适的时机报复一下。有时言语上的胜利给人带来的快感更胜于致命的一枪，因为它能全然地释放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并给对方以折磨，就像狮子抓住猎物后会戏弄一番一样。然而里达可不是一只好惹的猎物，扎希德绝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仇恨和伤痛哪个让人更加痛苦？里达虚弱地趴在床上已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个问题。痛苦就像海浪一样一阵一阵地涌现，但他已看不清是什么让这种感觉持久不衰。他让自己暂时忘掉扎希德，一个明智的人总是让自己做力所能及的事，眼下复仇并不是最要紧的，恢复自己强壮的身体才会给他带来安全感，但他内心仍旧有什么东西时刻让他感到不安，里面掺杂了些许淡淡的失望，那便是恐怖主义带给他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无从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看不到最后的出路，他把一切不好的结果都归咎于这里的生活——一个永不消停并且没有太平的世界。他看了一下四周，确定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活着，也许是因为他尝到了什么是幸福，从此死亡便让他开始变得不安和恐惧。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没有向往光明与和平的崇高追求，只是有了一份对生活的渴望，也许还是自私的，但这让他不再是一部杀人的机器，因为他开始寻找人生的意义。
　　投身恐怖主义的人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没有什么比那些来这里寻找生活的人更加可怜。在大千世界之中找不到一个安身之地，便把希望放在一个让人幻想的地方。他们就像一粒微尘，心很容易就随风而去，不是世界拒绝了他们，而是他们习惯像风一样流浪，不曾停止自己的步伐。他们大多都是十分贪婪的吧？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满足。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世界的不公造成了他们的迷失，但一只象征和平的鸽子，仅拥有一双翅膀，无论飞得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无知带着多少人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像里达，当他觉醒时心中已充满了痛苦。
　　很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萨比尔并没有再给文人和斯拉吉分配什么任务，在这里劳动力十分的富裕。在里达消停的这一周，萨比尔也不想闹出什么风浪。在大部分人舒适、慵懒地享受这段时间时，文人却感到十分的煎熬。他害怕这里腥风血雨的生活，也怕一切过于平静，这会让人麻痹而失去抗争的斗志。文人时常表现出闷闷不乐的样子，这让斯拉吉和艾玛丽感到很是担忧，但他们并不想劝说文人，因为还有什么比心中的不快更能警醒自己？现在文人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只有看到他时刻保持低落，他们才能确信那个信念不曾消失。当命运强大到他们无可抗争，他们便只有默默地等待。
　　里达逐渐从病痛中恢复过来，现在他又是一个强壮并不可一世的人。没有身体上的拖累，他又变得自信并拥有不少想法，比如如何报扎希德的一枪之仇。虽然事情已十分的明显，扎希德便是那个凶手，但里达确实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一切。在基地里搞暗杀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所以里达在受伤期间也是安全的，但当他一点一点恢复了斗志，复仇的渴望变得愈加强烈。这并不是仇恨吞噬了他的心灵，而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驱使他证明自己的强大，也许这就是他和扎希德不一样的地方，里达并不因仇恨而扭曲了心理使自己变得痛苦不堪。就像心脏挤压而流动的血液，复仇的渴望让他兴奋而自信，因为他只想要正面将扎希德打倒，就像角斗士一样在众人面前赢得荣誉。然而空有一腔热血，他还找不到机会去释放自己。这世界有许多事是需要等待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不择手段。
　　渐渐地里达开始出现在人们面前，和以前一样气势凌人。等待有时候并不总让人们觉得无奈，因为它也有可能给你惊喜。看见里达恢复过来，有一个人对他特别的留意。他不敢公开地接近里达，一直在寻找一个时机与里达单独会面。他远远地跟着里达到了他的房间，看见没有人留意自己，他一股脑往房间冲进去，然而被里达的两个守卫拦了下来。
　　“我来找里达长官，我能带给他想要的东西。”那人说道，“我叫亚斯尔，是扎希德的部下。”
　　里达听了对此人十分的好奇，他与扎希德不共戴天，而他的手下竟有勇气来找自己，他想这人若不是来找死，那定有意外之喜带来。里达让人将亚斯尔放了进来，说道：“说说看吧，你给我带来了什么。”
　　亚斯尔十分的谨慎，他示意让里达叫走他的两个手下。对于这一要求里达自然是有一些警惕，但一向自负的他并没有把这个亚斯尔放在眼里。待两名手下离去，亚斯尔壮了壮胆说道：“你想不想报这一枪之仇？你也许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受的枪伤，但我可以告诉你。”
　　“你说的都是一些废话，我自然知道是谁开的枪。”里达说道。
　　“你知道这是扎希德干的？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亚斯尔问道。
　　“你知道谋害自己的长官犯了什么罪吗？”里达反问道。
　　“纵使我犯了罪，我也要揭发他的恶行，因为他对我有弑亲之恨。”亚斯尔说道，“还记得那些为了解救他而被他杀掉的人吗？里面就有我的哥哥。”
　　听了亚斯尔的话，里达开始放下了戒心，说道：“你想要借我的手杀掉扎希德，但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亚斯尔并不明白里达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里达现在就应该是一个渴望杀人的疯子，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杀谁。他以为只要帮助里达找出了仇人，里达就会变得不顾一切，但里达的话让他认为里达是一个不可信赖的人，因为没有人能忍下这么大的仇恨。
　　“我能怎样帮助你呢？杀一个人对像你这样英勇的长官来说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亚斯尔说道。
　　“我姑且容忍你这愚蠢的话，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里达说道。
　　“因为那时我就在他身旁，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恰巧还是被我看到了。”亚斯尔说道。
　　里达一直苦于找不到证据，而此时一个活生生的证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这个人还是扎希德的人。他想好好地利用亚斯尔，说道：“要知道走进这个基地便没有人敢为所欲为，小打小闹姑且可以原谅，但杀人是这里的禁忌，何况是一名长官。但如果你愿意站出来为我作证，我有十足的把握杀掉他。”
　　长期受扎希德的影响，亚斯尔认为恐怖分子就当如扎希德一样，阴暗、歹毒。相比之下里达的瞻前顾后让他没有太多的信心。他认为里达的无能最后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无辜的牺牲者。
　　“在你身上我似乎看不到太多想杀死扎希德的欲望。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我的证词在首领面前也并没有多大价值，谁会为了一个手下的话去杀掉一个长官呢？但如果你决心已定，我便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亚斯尔说道。
　　里达为亚斯尔的讨价还价感到恼怒不已，说道：“难道我还需要向你表明决心？你来作证，我杀掉他，就这么简单。如果你害怕，就别想着为你哥哥报仇，滚回你的窝里去。”
　　想到为兄长报仇，亚斯尔又跃跃欲试，他想如果最后不能杀掉扎希德，至少里达会出手护住自己吧。然而亚斯尔的犹豫却刺痛了里达，因为在亚斯尔的眼神中里达看到的只有怀疑。里达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地位，他希望自己总是能让人畏惧和敬仰，但在亚斯尔不信任的眼神中他觉得这是一种蔑视和侮辱，这让他迫使自己把自己伪装得更加强大。